《烧佛》第92章


少年身旁那忽然伸出来的,一下抓起了他的手!
胡雅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好遥远,她不知道自己叫出了什么。
落到她视线的画面犹若异常惊恐的梨园大戏,那身形单薄的少年被那可恶的爪子抓住,下一瞬便猛的朝着后面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少女的眼睛里闪烁出刺目的光——
然后,
然后,
然后见了血——
无穷无尽的血。
从那个单薄的身体里猛然喷洒而出的血液一霎时便染红了少女的整个世界!
刘洋也愣住了。
从前他只是多在角落里,不曾多看过任何一些,就像是个生怕见到了可怕的东西而不敢入睡的孩子一样,打从一开始便拒绝看见,直到此刻!
那个让他讨厌的少年,那个总是病怏怏的家伙,忽然便成了一大片的血,他甚至可以看到那大刀刺穿少年身体时他脸上那惊恐的画面,甚至……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
老天!
拉扯着站在离路边的少年男女,傻住了一样呆在那里,动也不动。
而那漫天晕染开的少年的血液,却给那些骑马奔驰的人们带来了犹若打了鸡血一般的效果,不少人在那刀入少年身体的刹那便兴奋了起来,尖叫嘶吼着什么胡雅刘洋二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挥舞着他们的马刀,半点儿不曾停歇的朝着他们二人奔驰而来!
【076】 两人矛盾(上)
大地在颤抖,人心也一样在颤抖。
小小的村子,在三个月的宁静之后,再一次迎来了他们曾经有过的可怕命运,少年的血,在喷薄而出的刹那染红了整个村子的天空,染红了少女的眼。
也不知道是就那样呆愣的站立了多久,直到一声划破了狂风的尖锐刺穿了自己的耳膜,胡雅才猛然之间回过神来。
可是那柄还依旧沾染了少年鲜血的马刀却也在她回过神来的瞬间朝着她砍了下来!
惊恐!
充斥了少女通红的眼,前一刻她还沉浸在少年的死亡里不可自拔,下一瞬却得直面自己的死亡——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之前在家里和父亲的对话,此刻便如同是笑话一般的浮现在少女的脑海,胡雅没有哭,她忽然想笑。
然而在这一刻,最想笑的其实却是那个骑在四蹄踏雪的黑马之上,手拿染血马刀,正预备一把砍下少女的脑袋,以炫耀自己武功的羯人。
今天他带队出来,居然就鬼使神差的穿越了这个该死的小村子外头那些奇怪的布局垮了进来,并且一来就见了红,这如何不能让他欢喜?要知道,族里差不多所有人都来过了,没一个进得来的。他能带人进来,这是多大的一个荣耀?
而这个少女的人头,他也已是理所当然的当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猛然之间!
“笨蛋,你发什么呆!!!”
一声焦急而显得尖锐的男音在响起的瞬间猛的朝那刀下的少女一推,他二人便同时倒了下去。
刘洋抱着自己怀中的少女就地一滚,虽然并没有完全躲过去那挥舞下来的马刀让它砍伤了自己闪躲不及的脚,但是至少这一刻,他们还死不了。
胡雅被人压在怀里,面孔磨蹭到了地面的上面,只觉得蹭得有些生疼,但是这样的疼痛却在瞬间让她回过神来——是啊,她在发什么呆!
她不能再发呆!
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和自己都停止了滚动,可是她却知道那挥舞下来的马刀必定会有接下来的举动。
于是在瞬间,她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压住自己的人,学着刘洋就地一滚,便堪堪躲开了那马上的羯人又一次砍下的大刀。
她还不想死!
她还不能死!
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定下心来的少女,拽着自己身旁的少年身体,死死的扣着,一双几乎是饱含憎恶的眼睛,染着血色瞪着那一击不中之后又一击不中,于是脸色变得奇怪的家伙。
踏雪的主人,那个彪形的羯人奇怪的看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的少年男女,忽然转过头去对着他身后的那些人说了些什么,胡雅自然是听不懂,但是如果她听得懂的话,恐怕会愤怒的咬过去。
那个羯人是在说‘这两只羊,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但是,乘着他们说话的当口,胡雅也终于回过神来的对着刘洋说起话来:
“你快去找师傅,我先顶一会儿!”
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不行!你顶不住,而且我腿受伤了根本跑不了,你去找师傅!”
然而,这两人在这里争执着,那些羯人却诶又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几个身形一般粗壮的家伙们打马从后面走上来,和那个为首的家伙嘀咕了几句之后便朝着他二人踏马走了过来,然而手中拿的不是马刀,却是一条条布满了倒刺的鞭子。
巫瀛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背对背依靠,赤手空拳而浑身是血的孩子。
她早上一直在那片训练场里,今晨佛缘起的比较早,所以她也就早早就起来了,起得早自然去到训练场的也早,不过那些孩子们从来都是比她更早的。
所以当她看到训练场上已经整齐列队,有些甚至已经像模像样的对打起来的孩子们的时候,她是比较骄傲的。
然而,一圈看过去之后,她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少了两个人:胡雅和刘洋。
这两人从来不曾缺席,是以这个不到场就变得有些奇妙了。
然而还没等到她的疑惑变成担忧,训练场外就已经有人尖叫着大喊着‘羯人来了!’冲进了训练场。
“你说什么?”
一把冲上前抓起那个跑来报信的家伙,巫瀛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进而让那些还在训练场上的孩子们也在刹那变得惊惶起来。
“羯,羯人,羯人来了,他们,他们,杀,杀……”
哆嗦着说不出话的是铁匠家的那个小胖子,当初因为被胡雅给轻易摔倒之后,他也巴巴的跑来了训练场,但是这小子胆子不大,这会儿几乎已经是话不成调的在哆嗦了。
巫瀛闻言,大脑里忽然之间便嗡的一声炸了开来。
怎么会来了?
佛缘不是已经设好了阵的吗?
这两个疑问的句子在她的脑海里来会浮现,让她一时之间居然木了好几秒,直到身旁一个围上来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猛的回过神来。
继而,转身对着满场的孩子,
“十六岁以上的跟我走,十六岁以下的找师公,全部进去石屋!”
语毕,也不再回头看身旁的孩子当中有多少跟上她的,整个人便像是一架失控的马车一般闯了出去。
再然后,她便看到了那浴血而战的少年男女。
还有不远处那已然没有了起伏的尸体。
那个,聪明的孩子的尸体!
‘轰’的一声,她脑袋里猛然弹出一副鲜血淋漓的画面,一具具的尸体,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那些狰狞着的面孔,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根本不会因为狰狞而害怕分毫,反倒是因为他们的狰狞和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而疼痛。
“师傅!”
那坚持的少年男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否是惊喜的同声喊出,
震醒了她的眼。
巫瀛忽然平静下来,不知道理由的平静。她一双近乎死人一般的眼睛,如同看死人一样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骑在踏雪马上的男子——只需要一个瞬间,任何人都会知道这人是个领头的。
没来由的,那羯人的首领心头一颤。
他早就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能让他感觉危险的人哪怕是在族里也是很少有的,这忽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哪根葱?
他应该不屑的,因为这女人显然哪根葱都不是。可是,被人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还是有股忍不住发毛的错觉。
于是,巫瀛听到这人对她说了什么,似乎是呵斥。
但这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耳旁风一般,还是根本听不懂的。
她只是把自己的视线从这人的脸上转到了他的刀上——那柄程亮的马刀还在滴着血,有那死去少年的,还有刘洋的。
然后忽然,所有人在刹那便都觉得自己变得缓慢了!
那边还在坚持的少年男女,还在攻击的带着血渍的鞭子,以及更多的列队一般呆在那个羯人首领身后的羯人们,都在同一个瞬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时间的大手给扼住了一般,变得缓慢!
而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因为那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猛然之间的动作!
那动作太快,快得——所有人都只能用自己忽然变慢了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那样快!
但是对这一切和巫瀛的速度最为感慨,最为惊恐的,却是那个起着踏雪马的羯人首领。他震惊的发现在这个瞬间之后,自己前一刻还拿在手上的马刀忽然便到了对面那个女人的手里!
妈/的!
这是怎么发生的!
瞪大了眼睛,低声诅咒着,他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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