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47章


一番解说之下温良人才终于将事情说清楚:她的父亲是一名太史令,向来不问杂事,洁身自好,却不知为何惹怒了一帮朝中要员,居然陷害他贪污受贿!段慕华一向厌恶贪污受贿者,但凡牵扯到的皆严办。何况此次牵扯到的款项之大,恐怕被判死罪。
姜蝉思来想去只道:“这是朝堂之事要我如何插手?”
温良人道:“但凡容华向皇上请求一番,凭皇上对容华的宠爱必能重审此案!”
“皇上不喜后宫干政。”
“并非颠倒黑白,只要有一个重审的机会便好,父亲是清白的!”温良人哀求道。
姜蝉不忍看着温良人憔悴苍白的面容,只好偏过头。
温良人复又跪下,爬到姜蝉脚下磕头:“求求容华救救我父亲。”
磕得那样用力,似乎是拼了命一般。姜蝉急忙拦住她,额头却已隐隐有血迹。
姜蝉道:“皇上再宠爱我又怎么肯为我颠覆朝纲?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不过是觉有愧于我罢了。
“事不关己,你自然那样说!”温良人忽然朝姜蝉大吼,马上又反应过来,急急地又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连连抱歉。
姜蝉同样蹲□捧住她的头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国破家亡的滋味不亚于此,我懂,我都懂。”
温良人定定地看着她,泪水忽然一发不可收拾。她扑进姜蝉的怀里,恸哭不已。
“母亲很早便去了,早得几乎叫我没有任何印象。是父亲一人将我抚养长大。从走路到学会吃饭,从说话到琴棋书画,从来没有假手他人。他从来严厉,连微笑也吝啬。我曾以为他从没在意我。可是得知我被选入宫的时候,他哭了。我无意中看见的。他的肩膀在抖,好像停不下来。我没有听见他哭的声音,但我知道他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我从没见过他哭,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只剩下尾音的颤抖和抽泣声反复绵延纠缠在姜蝉耳畔,像一个回音敲击着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姜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轻轻在她耳边说着:“你知道四哥在我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没等到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对我说要我好好活下去,然后,我答应了。就算后路再艰难我也没有食言。淳希,我挺过来了,你也可以的。”
温良人低低地哽咽。
扶住她的头对着自己,姜蝉道:“你父亲很爱你,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
姜蝉继续:“他要你好好的,你知道吗?”
她愣住了,很久没有说话,久到姜蝉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天意。”
窗外冉冉,又是一抹浓烈的太阳,刺得观者睁不开眼。
一日清晨,流霜端着水盆进屋给姜蝉梳洗,姜蝉仍是懒懒地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流霜走到床边,好容易劝起了她。将她拉到梳洗台前道:“夏日都快走尽了,容华也该出门走走。”
姜蝉瞥一眼窗外:“不觉竟到八月了。”
流霜责怪道:“容华久不出门,连几月都不记得了。”
看着流霜一脸受欺负的模样,姜蝉觉得好笑,正想说点什么,朱砂急急地推开门进来。
“怎生这样着急?看你满头大汗。”流霜捡起一根簪子往姜蝉头上戴去。
朱砂喘着气道:“温良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点意见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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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淳希之死 。。。 
流霜的手一抖,簇金的凤羽桃枝簪落到地上,玉勾的桃花枝裂开数条细缝延展向四周。
“你说什么?”姜蝉仍面对着铜镜,连表情也来不及变稍许便问道。
透过镜子朱砂的脸微微低下,一会儿,她缓缓道:“说是落了水,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清晨,姜蝉却觉得天快要黑了。
扶着额头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流霜听着响动马上冲进屋里来,心疼道:“容华怎么起来了?”
正说着,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淡淡地说着:“你未免太不爱惜自己。”
流霜解释道:“容华忽然晕过去可叫我们担心,皇上听说了马上将弈大人召进宫中诊治。”
“你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切忌大喜大悲,我不是对你嘱咐过?”弈离将药碗递给流霜吩咐她给姜蝉喂下。
姜蝉却丝毫没有理他们的话语,只问了一句:“淳希现在哪里?”
淳希是温良人的闺名。
流霜与朱砂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温良人那样好的人又与姜蝉交好是大家都知道,如今叫姜蝉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弈离道:“喝完药我便让你去。”
流霜急急道:“容华现在的身体怎么能下地?”叫弈离阻了去,接口道:“我晓得分寸。”
姜蝉夺过流霜手里的药一口气吞了下去,“现在可以了吧?”
朱砂拿来外衣给姜蝉披上,一众人皆跟着往外走。
走到长安宫,皇后那里正好开始审问有关温良人溺水一事,段慕华也在,看见姜蝉一脸病态风尘仆仆而来,发怒责问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照顾容华的?竟让她拖着病体到处走?”说罢,急急走过去将姜蝉抱在怀里,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蝉呆呆地看着段慕华的脸,道:“淳希那样好的人……”话说到一半竟有些哭腔。段慕华急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一番,径直抱着她便走上高位。
见到这样逾矩的行为,皇帝喜欢,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仍是装着笑脸对姜蝉嘘寒问暖。
一番寒暄后,仲甘珂走进大殿。
一进大殿,眼前便被那番刺目的场景占据全部视线,目光里几乎喷出火来。收到旁边沉鱼夫人的提醒才慢慢恢复一点,跪在地上道:“嫔妾见过皇上娘娘。”
皇后做事一向不喜拖泥带水,开口便问:“你今早看见了些什么?”
仲甘珂不再看向段慕华那边,而是转向皇后缓缓答道:“嫔妾今早路过太液池,却听到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于是便走近去看,没想到竟看见温良人掉在水里……嫔妾吓得急忙大叫。正好旁边有打扫的宫人下去将温良人救上来,却没想到……请皇上娘娘恕罪。”
皇后安抚道:“你也尽了力,却不是你的错。想来受惊不少,赶快去叫太医开些药罢。”
仲甘珂正要谢恩,姜蝉突然问道:“美人说当时太液池旁有人,淳希落水那样大的动静,为何无人发现?”
说得好是激动,连连咳了四五声。段慕华温柔地抚着她的胸口,眼里满是担心。
仲甘珂一时愣住,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微微战抖,连带着嘴角也抽动不已。
“美人为何不说话?”姜蝉见她许久不言语,不禁问道。
仲甘珂抬头看了她一眼,正撞上她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于是马上侧开视线往别处看去。
这时,沉鱼夫人细声道:“容华不是与美人一向交好?为何这样质问的语气?”
姜蝉也有些心慌,的确自己的反应是太过激动了,甚至于忽略了甘珂的感受。于是带着歉意地说道:“我也是一时情急,往美人谅解。”
仲甘珂仍是垂着头,不言不语。
沉鱼夫人再说道:“美人一大早经历了这样的大事,想来如皇后娘娘所说受惊不已,该是好好回去休息才是。”复而望向姜蝉,道:“本宫以为温良人大抵是因为她父亲的事心有郁结,一时想不开了。说起来,前些日子温良人还去找过容华吧?容华该是最清楚了。”
听沉鱼夫人这样一说,在座的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也许,淳希已觉生无可恋吧,所以才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报复这个世界,可怜她才十八岁。
“几日前她与我说过,说得很伤心,可惜我没能劝得了她。”声音越来越低,忽然转向段慕华,挣开他的拥抱跪在地上,大声道:“温良人说她的父亲是被陷害的,可惜我当时没能帮得了她,现在她去了,我想求皇上给她父亲一个机会重新审理此案。”
说实话,段慕华对那个叫淳希的女子的印象实在少得可怜,唯一记得便是她的温婉端庄。但她却用了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不可谓不忠贞刚烈,不可谓不是女中豪杰。
他轻轻地将姜蝉扶起,重新又抱回怀里。只有将她抱在怀里,那种存在感才会比较强烈。一想到那天看见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地上,不出声音却几乎敲碎他耳膜的那一个“疼”字,让他时至今日也不能释怀。他向她做了保证:“朕答应你。”眼前的女子露出感激的笑容,但笑容里的心酸与后悔却更甚于一切。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出意料看见她惊慌的模样。无赖似的还往她额头蹭了好几下,方才满意地笑开,向众人说道:“既然如此便散了罢。”说着将右手穿过姜蝉柔韧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长安宫。
隔天,姜蝉正在喝药,听闻门外朱砂的声音传来:“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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