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76章


里面宁康德充当着和事老的角色:“皇上千万别动怒,公主还是孩子脾气,皇上便不要计较了。”
段慕华却冷哼一声:“孩子脾气?朕看她如今已是无法无天了!”
说罢,一挥袖重又回到案前批阅奏折去了。
段郁锦被侍卫带出大殿,脸上的泪容犹未干去。
她努力挣开侍卫的手还想冲进大殿里面。这时,段慕华已经吩咐下来将大殿的门关上,不许她再进去。
心知这次皇兄是铁了心不肯放自己进去了,于是她便就势跪在阶梯下面的空地上,朝崇阳宫里面喊道:“臣妹求皇兄还薛府一个公道。”
侍卫们见段郁锦铁了心了跪在大殿门口忍不住劝说:“公主,您还是先回去,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
段郁锦却对这些话置之不理,仍是冲殿里头喊着:“皇兄不答应,臣妹就不起来。”
宁康德是随着段郁锦走出殿门的,见着她面色苍白双目却紧抓着信念不放连忙回去向段慕华禀告。本想着好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总会心软,却也不料两个人的倔脾气都起来了。段慕华听了只是冷冷一笑:“既然她喜欢跪,就让她好好跪一场,也算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序!”
这样一来,宁康德也再不敢说什么。
这天从早上开始天色就不甚爽朗,到了下午已是阴沉沉的,傍晚时分天空便开始零星地下起小雨。
初秋的天气说不上凉,甚至还有些夏日里的余热没有散去,但一旦下雨,夹着水的风打到人面上犹是叫人受不住,更不必说段郁锦已经在殿前跪了将近半个时辰,寒气由地面侵入人体,加之怀着孩子又动了气,现□子开始忽冷忽热起来。
虽说难受得很,心中想着阿玉的安危段郁锦也就什么都没顾上。痛得实在厉害就用手捂着肚子,手里的温度稍稍能舒缓一下疼痛。
眼见雨势愈大,宁康德心中实在不忍,又盘算着她的身孕,愣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皇上,外头下起雨来了。”
段慕华只“嗯”了一声。
宁康德心中想:糟糕,皇上不是忘了外头还跪着公主这码子事事了吧?
心里又是七上又是八下的,想着:皇上现在余气未消不愿再见公主,可血浓于水,毕竟是一母同胞,若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最后还不是怪到我们这些奴才身上。再说,公主现在还怀着身孕,这一天下来又是奔波又是动怒的,再跪在雨里少不得得出点什么事。斟酌再三又道:“公主还跪在外头呢。”
说完微微垂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段慕华的一举一动。
果然还是血浓于水,段慕华的脸色开始有所变化,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带朕去见她。”
准备下了油伞走出宫门便可看见雨里跪着一人。身子有些蜷缩,想来是被雨淋久了,又跪在地上着实寒冷。一见到自己便立刻又挺直起来,眼睛里还是和刚才在大殿里一样的光芒。
“你先回去吧。”段慕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见到她莫名地有一股怒气却又发不出来。
“求皇上还薛府一个公道。”段郁锦还是说着一开始便重复的话,甚至于一点没将段慕华的话放在心上。
段慕华努力按下自己的火气:“朕说过朕会尽力。”
“皇兄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尽力呢?大牢里的酷刑能熬得过去的有几人?只怕皇兄还来不及尽力,一切都晚了。”段郁锦直直地盯着段慕华的眼,“难不成皇兄要眼睁睁看着忠臣含冤而亡?!”
“你意指朕是个昏君?!”声线仍旧平稳,但一边的宁康德听得出来,这是段慕华要发怒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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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事出突然(三) 。。。 
正想提点着段郁锦,不料那边已经针锋相对起来:“臣妹不敢,只是皇兄这样做会令多少臣子百姓寒心?!”
“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宁康德站在旁边几乎听得到段慕华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原来是想让这两个人和睦怎么事情越来越糟了呢?
“臣妹只求皇兄能分辨事实真相,别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段郁锦偏偏又是个不甘示弱的主,一双大眼睛在雨雾里清晰无误地传达着她想要表达的情绪。
只听到段慕华冷冷笑着:“好,那你便好好跪着罢。”
说完,气势汹汹地打道回府。
段郁锦倒也硬气,一点没有求情的意思,而是目送段慕华回去:“臣妹会跪到皇兄想通为止!”
一声一声一字一字毫无谬误地传到段慕华耳朵里,只会更加地激怒他。但这个时候的段郁锦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阿玉的身影。
阿玉,无论如何阿锦都会和你在一起。
随着雨势的加大,段郁锦已经在外面跪了有两个时辰,天色也早已渐渐黑下来。
平常人跪两个时辰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段郁锦有孕在身,外头又下着倾盆大雨。宁康德眼见段慕华紧锁的眉头一直不肯消了,连宣纸上的字也笔笔划痕犀利。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一个人——姜蝉。
连忙趁着给段慕华备茶的空档差人去浮香殿里将姜蝉请出来。
姜蝉时被段慕华亲自下旨软禁在浮香殿里,可是事到如今就是假传圣旨也得把人给请出来,否则最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办完这件事后,宁康德也是心怀惴惴,生怕一点做不好便会丢了性命。左右一思量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总得试一试。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姜蝉便到了。浮香殿离崇阳宫也算得近,但是天又下着雨,能这么快赶到难怪姜蝉身上这样狼狈。
宁康德正要行了礼被姜蝉扶住道:“公公叫下人们传的公主有难是怎么回事?”
宁康德道:“薛家一事皇上怕公主受刺激原是叫瞒着的,可今日公主不知哪里来的消息竟闹上了崇阳宫里。您也知道公主与皇上皆是倔脾气,谁也不肯让步,如今公主已经跪在雨里两个多时辰,奴才恐怕公主玉体有损,更害怕腹中胎儿不稳,万般无奈假传了圣旨请夫人过来劝一劝公主。”
姜蝉一听,几乎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郁锦她怀着孩子,又是动怒又是下跪又是淋雨,身子怎么吃得消?!
“公主现在哪里?”
“就在大殿门口的空地上跪着。”
走出宫门,果然便可看见雨里跪着一个身影,弓着身子缩成一团,在雨里被淋得瑟瑟发抖。
“郁锦,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姜蝉连伞也顾不上撑,就这么跑进雨里。
眼前的段郁锦面如纸色,两片唇瓣白得透明,连眼神也涣散开来,像是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似的,过了一会才缓缓回答:“姐姐,你怎么来了?下着雨,你快回去吧。”
“你也知道下着雨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是有身孕的人,快快起来跟我回去!”
姜蝉伸手去拉,段郁锦却毫无动作,只是说:“不见到阿玉平安,我哪里也不去。”
姜蝉听得心急火燎:“玉儿不会有事的,你快跟我回去。”
段郁锦却摇摇头:“不,皇兄若不肯为薛家昭雪,阿玉如何能回来?”
姜蝉听得又是心里一痛。
你这样爱玉儿,爱到连命也不要吗?
“我已说服皇上重审此案,薛家很快便没事了。”
“真的?”话里似乎还有疑问,身子却在后一瞬往后倾倒。
雨里传来姜蝉撕心裂肺的叫声:“郁锦!”
桃夭公主在大雨里忽然晕厥的事惊动了几乎整座燕都。就连仍在气头上的段慕华也是当时便丢下手里的卷轴,连件外衣也顾不上披就直直奔往浮香殿里。
里屋的太医一个个皆是领着命去战战兢兢地出来,头也不敢多抬,一出来便直直跪下磕头:“微臣医术不精,求皇上娘娘恕罪。”
段慕华气得差点当场斩人:“身为太医医术不精留着有何用?”
下面的太医正要害怕得晕过去,宁康德把弈离带了回来。
从始到终,姜蝉只一个人站在外面,安安静静的,任凭屋里要砍人了也不发出一阵声响。
外头的雨仍下得很大,像要一直下下去一样。
弈离从帘帐后头走出来,面色不甚好看。他走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卑职医术不精,请皇上另请高明。”
段慕华下意识便狠狠扯住弈离的衣领道:“你说什么?”
弈离丝毫也不做挣扎只是平淡地将前面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弈离这样的态度居然没有愈发激怒段慕华,反倒使他松了手。
“太医院的庸医这么说,朕不信以你的医术也这么说。”随后凑近他,轻声道,“不过是淋了一场雨,即使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公主也一定要保住。”
弈离不卑不亢:“皇上不肯以实相待,卑职只有无能为力。”也学着段慕华贴近说话,“太医院里的庸医看不出来,难道皇上以为可以瞒得过卑职?淋一场雨是风寒,这种毒却只要中一次就可以死一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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