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目》第4章


课间,曲艺买了鳗钙米饼、苔烧薄脆藏书桌说“课上一起吃,这教授不抓”。
很快,浩燃明白,虽有“盲人耳聪,聋人眼明”之说,可讲外国文学的教授不幸沾染了荷马的盲、海伦的聋,所以宽松无比。——可此弱彼强,使他腕力惊人,授课时笔耕不辍,恨不能自备黑板以补不足。
学生笔走龙蛇,叫苦连天。
曲艺的无目的呻呤“这么多笔记啊,累死啦”到有目标暗示“手都写抽筋啦,我相信,会有好人可怜我帮助我的”,使浩燃耳膜由无关痛痒到千疮百孔。
终于,熬不住,他饮鹤止渴说:“算了,读书养心,静坐养神,你也养养,哪些没写给我吧!”可话一出,噬脐莫及,忙又说:“不过得等我写完。”
曲艺得便宜卖乘,“没关系啦,我知道你呀好学、善写,现在一定偷着乐哪!”
“硕大无朋,”浩燃嘀咕。
“什么?”
浩燃笔下奔虹走龙,似公孙娘舞剑,憨态可掬地写完一行,说:“你的脸。”
“去,你的脸才硕大无朋呢。我可是独一无二的醉倒男人心、气爆美人肺的超炫无敌小歌妹,”曲艺扯衣角摆歌星造型说,“那么,做为劳动报酬,你有幸能享受到我动听无比、无比动听的银铃之音。”
浩燃心说“吹牛不测肺活量”,转念想“能摆脱聒噪,聆听妙曲也不失为美事”。岂料,曲艺一开嗓,集母鸡破锣于一身,骇得浩燃魂悸魄伤,哪还敢恭维,只怀疑“四周人群定口歪眼斜,全脑血栓了”。
但浩燃却违心赞扬,说,“好,这嗓子真好!”
曲艺感激涕零。
浩燃又说,“我家门口卖豆腐大婶就这么喊的。”
“死坏死坏!收起你那冷峭尖刻的幽默自己消受啦!我可是参加过许多大型比赛、大型活动的。”曲艺换一威严坐姿,“比如市歌唱大赛、书法大赛、友谊篮球研讨、联合乒乓球大战,还有——中东局势讨论、越南战争、马六甲海峡危机、日军偷袭珍珠港我都——没参加过。”
浩燃虚惊一场,“哦——没参加的不用说,说参加过的就行。”吸口气,“你这么多才多艺。怎么——没准备留学吗?这学校不是能公费去加拿大的萨尼亚吗?”
“是啊是啊,可是——”曲艺垂头,纯洁似雏菊、忧郁若丁香,“我不争气啊,二级本,家境差,我老爸还酒鬼,早就不愿让我念想让我赚钱去了,哪还敢奢望留学啊!”
曲艺的话,仿佛一灰褐螺旋纹的法国蜗牛缓缓爬进浩燃心里,然后,张开吸盘牢牢吸在心底,只留下一道浅淡湿润的灰暗痕迹。
浩燃将一色张旭狂草的笔记翻一篇,换了峥嵘峭拔的楷书,沉默无言。
曲艺悄悄戴上mp4耳机,塞嘴块鳗钙米饼,在一空本,悬腕直书:你是大傻瓜。告诉你点有趣的知识,主席毛泽东有个笔名叫毛石山,那请问他还有个笔名叫什么?——叫李大钊,笨蛋,呵呵。我中午要参加咱班一个篮球赛,你去吗?
浩燃一笑,渴骥奔泉般大写:去!草履虫,我也告诉你点趣闻,西班牙被美国战败后化仇恨为竟技场上的力量,终在十三届奥运会上战胜英国,惹得英国球迷到处酗酒闹事。所以我班对手很快也会这样的。
第 四 章 球场讹诈
中午,暑气炎炎,流光闪砾。
卷心菜发型的曲艺果然在球场——计分。
啦啦队数人,衣着暴露,恨不能学《草叶集》、《桴鼓集》的歌者惠特曼放lang形骸或效仿蔡伦暴体田野。
球场中心线抛球,鸣开场哨,战幕拉开。
我方主力一漂亮三步篮得分,随后,对方罚球,对方截球失误,对方界外球,我方带球走步,我方撞人。
中场时17:9,被落8分。
对方主力,一马桶身段满面麻子的胖子,斗鸡眼,正嚼着口香糖冲这面打手势,意思“我鄙视你,垃圾”。
浩燃换好希腊队服,替一前锋,上场。
大熊、小嘎,一色齐膝短裤,替后卫。
浩燃宛若午夜一艘独桅双浆木船,穿lang峰跃漩涡,先一套灵活潇洒的空中砸篮,又一三分球,举场欢呼,高潮迭起。再加曲艺盈盈大喊“加油”,浩燃更如虎添翼,比分迅速搬平。
其时,队友跳投瞬间,对手盖帽。
球落浩燃手,一远投,未中。
球绕篮筐一周,坠下。
双方猛抢篮板球,对方主力野蛮冲撞。不巧,与队友小嘎双双跌倒。
小嘎胳膊擦破,在篮球架旁,将起身,挨记耳光。
胖子腆啤酒肚,叉罗圈腿,指小嘎骂:“你tm会不会打球,不会别装孙子,鞋都给我弄坏了。”他将那掉一减震气柱的cBA篮球鞋往地面一掼,无赖流氓似的讹诈说,“这鞋我叔从国外带回来的,一千二百八。你给踩坏了,怎么办,嗯?”
小嘎惶遽不已。
胖子转身拎包,打个响指,“三天时间,要么赔我一双新鞋,要么赔我1280块,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做个“走”的手势——有人还问:“不比了?”一人答:“比个屁,大哥鞋都坏了。”
一场球赛,未分胜负,不欢而散。
转日曲艺借口“不能让你白替我抄笔记”而请餐。
浩燃联想“国民结婚考学迁徙都要办席,送葬要大筵,感恩也小宴,连古典巅峰小说都宴席不断——若蒙元帝国是马背上的民族,那中华共和定是饭桌上的国家了”。
食堂楼门粉刷着不堪入目的黄色,左右鸡冠花被过往同学践踏得面目全非。二楼,小食堂,环境一如《高老头》中伏盖公寓,有种特殊味道:“那是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叫人发冷,吸在鼻子里潮腻腻的,直往衣服里钻。”工作人员,更猥琐,对面排新桌椅呵护倍至,擦得锃明刷亮光可鉴人,宛若新妻进门,恨不能涂脂抹粉擦油打蜡;对后排旧桌则置之不理,落满灰尘,油腻厚得可游泳,仿佛庭后的半老徐娘;以至同学常因争排夺位而头破血流,甚至出钱包套桌椅。学生,食色主义前沿也。学校,单食堂餐桌就划人为A、c、B三等,其余,可想而知。
曲艺托友办一A桌,位子似权势般令人嗤之以鼻,但对这饕餮大餐,浩燃仍很是凯觎。
餐桌洁如挂层白皑皑霜雪。
曲艺静坐对面,吹弹欲破的白皙面颊泛出柔和光茫,一双杏眸,似两泓平静湖水,一眼能望到湖底卵石,望到天真朴素灵捷活泼,望到飘缈迷离缠绵深挚。
浩燃感觉宛如一团白雾,在血液中弥漫出温润清凉之感。
在她戴玉石手链的右手的优美请姿下,浩燃坐入柔蓝塑料椅上。
桌面,熏鸡翅、炝豇豆、酥炸鱼丸、红烧排骨,惹得浩燃馋涎欲滴,恨不能掏胃端盘倒。
“哎,你不知道,昨天啦啦队她们说你在球场可迷人了。”曲艺云缠雾绕地羞觑浩燃说,“嗯——咱们队就该穿希腊队服,尤其你,真的特合适。”
浩燃盯着熏鸡翅咽咽口水,约束妄念说:“队长让我穿,我就穿了。希腊嘛,天才多。你看,有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熏鸡翅、红烧排骨——啊不不不,是——苏格拉底、欧米里德,还有毕达哥拉斯。发展菜呀——喔不不、是发展快呀、快呀。”
曲艺忍俊不禁,指着色泽滋润饱满的佳肴美味,温文尔雅:“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味道就没现在好啦。”
浩燃将竹筷劈两半,正要吃,一束犀利如箭的目光穿透橐橐渐近的脚步声射来。谷盈盈端两份午餐,短裙花得像孔雀脖上鱼鳞纹蓝中透绿的羽毛,t恤宛若粘附亿万珍珠贝的岩脉——姿态娇媚,新潮前卫。
曲艺忙笑着招呼:“盈盈,别站着呀,坐下来一起吃啊。”
谷盈盈侧头用复杂幽怨的目光轻抚浩燃脸庞,然后莫测一笑,步履轻盈、娉娉婷婷地入坐曲艺身边;使得浩燃仿佛悚悚寒风中岌岌摇拽的衰草,全没了刚才“泉水叮咚,芳草葳蕤”的勃勃生机。
此刻的他感觉隐私被暴一般,脸颊炽热的疼,仿似针砭。
执竹筷子的曲艺天真的愚蠢,提不开的一壶问:“咦?盈盈,你怎么打两份呀,还有一个人吗?”
谷盈盈凝视浩燃,冷笑:“哦,我给一个好朋友打的,不过,现在看,可能多此一举了。”
浩燃像蜗牛触碰到锐刺一样迅速避开盈盈炙热犀利的视线。那紧张感觉就像:站在逶迤跌宕苍莽嶙峋的贺兰山脚,看着剑戈铿锵、镞矢如蝗的战争在弥漫烽火狼烟的戈壁荒野,在颓壁废垣残碑荒陵中愈演愈近,愈演愈烈。
这时。曲艺“哎哟”一声,捂着圆鼓鼓的脸颊吞吞吐吐说“这、这菜怎么有石子呀”,然后,窘着脸左顾右盼想吐掉。
谷盈盈忙把为浩燃打的那份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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