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以目》第47章


王翔抓住时机表现,三蹦两跳买回几罐八宝粥分众,老头不会吃,用八宝粥砸果冻,溅王翔一脸;在面前他自然会压住怒火,绅士地如同走在公共场合的贪官污吏。
丹妮不听王翔、艾蒙的劝说,闹脾气不要吃粥。
浩燃拉开一罐,剥俩荔枝放进去,递给丹妮,鼓励她一起吃。
她“嗯哪”一声,可爱至极,欣喜地接去吃两口,抬头含情脉脉柔声说,“你对我真好!”
王翔伤心欲绝,发狠似的嚼粥,不想嚼到了舌头,疼得他躬腰捂腮,哎呦呦呻吟。
第七十六章 荒诞之旅
夜色凄迷,雾霭朦胧,残月如弓,碧水一泓。繁星业已疲惫,些微浮云飞旋,广袤漆黑尽头,都市灯火阑珊。那残若碎光,凌空悬挂,宛若黑夜中戳出的细孔,浩燃留恋欲抓,却倏闪即逝。
密闷车厢内空气凝滞,浸泡其中是种对睡眠的诱惑。
丹妮伏在浩燃怀里沉酣,像只安宓可爱的小猫。
艾蒙拉开一罐雪碧,喝一大口提提神,“我看出你那朋友喜欢丹妮了,但我不准许任何人追她。说实话我想跟老头他们一起回卧铺睡觉,卧铺票还是托人才买到的,可她就任性。怎么说也不听,真气人,就要和你睡一块儿,你说哪有这样赖搭的?”
他揉揉太阳穴,转身从背包扯出一件仿金绵衣服为丹妮披上,继续道:“其实她挺孤独的,在市里除了我和姥爷再没别的亲人了。我们平时不让她自己出门,可她总是偷偷溜出去。她母亲让她学习与人交往,怎样和同龄人一样地生活。这根本就天方夜谭。”
“她母亲不在市里吗?”浩燃摸摸鼻子,“她不是咱们学校学生吧!”
“不在,她母亲在国外,有时飞回来看她。她最初是在画室学画画,可那的女生都欺负她,装生病或什么的来骗她的钱花,她谁的话都相信,还替那装病的女生担心。她们也不教她好,拉她去网吧包夜,又领她去喝酒。后来就不让她学了!”
“说实话,有时她的神态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和她说话很惬意!”
“你要看到她闹人的时候,就不惬意了。说不吃饭就不吃饭,说不睡觉,谁哄也不睡!我们都努力帮她改掉坏习惯,所以她妈妈不让他交男朋友,怕再学坏了,也怕她受伤害!你朋友问我一下午也没说这些,其实她挺可怜的!”艾蒙倦极,长长地打个哈欠。
丹妮蜷缩着枕在浩燃腿上,呵气若兰。
浩燃低头,嗅到淡淡香水味,瞧她几缕头发撩人似的遮住脸颊,不知不觉,心旌摇曳。
他趴在玻璃上:外面皎月染云,影影绰绰。
行驶的轨道附近,是排低矮民房,鳞瓦泛青光。
随后偏僻空旷的郊区,跟着是静谧的田野,雾气袅袅升腾,似凌空舞动的薄纱,尔后沵迤平原,连绵山包,黢黑松林,树冠如云。
艾蒙微鼾,浩燃的睡眠收缩成团在脑海摇荡不能平稳,他约束妄念松弛神经,睡眠渐渐浸透海水,舒展成片,缓缓下沉,抚慰似的为游动的意识盖上毛毯。——不知何时,一声轻微响声惊散了睡眠,浩燃揉揉惺忪睡眼,凝视淡淡灯光下的丹妮,心头一蹙,兮儿的轻颦浅笑又浮现在眼眸中,心底淤积的孤独懊悔苦涩蒸腾而上,弥久不散。此刻玻璃外是荒凉凋敝的土地,广袤无垠,漆黑如墨。
拂晓,素云蔽晨曦。
浩燃恍惚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微睁睡眼,丹妮正从地上爬起,掸掸灰尘,咬下唇咧嘴傻笑着又腻了上来。
艾蒙手埋头,鼻息如雷。车厢内乘客,或展肢仰卧,或伏案酣眠,呼噜声像潮水此起彼伏。
中午,到站下车,艳阳高照,与丹妮艾蒙辞别。
丹妮恋恋不舍有心留下,又怕表哥训斥,只好怏怏而去。
老头兀自絮絮叨叨重复昨天的话,浩燃要到警局请警察帮忙,一位君子模样的司机诱劝三人上车,说去警局还要很远,结果只拐个弯就到了警局门口,路程不过几十米,被司机勒索三十元钱,想为何中国自古以来的君子总是由骗子强盗来扮演。
警局里女警员正专心与电话调情,男警员窜来窜去忙着办私事也无暇顾及他们。呆视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苦等近一个半钟头,男警员吃完午餐后才抽着烟一面与女警员逗笑一面做笔录,并记下浩燃的姓名与学校。
女警员不耐烦地盘问着老头的家人姓名和联系方式,老头只管胡说八道,最终竟又跪坐浩燃面前请求带他离开,说有彪形大汉看中这白领子要抓他去做奴隶,不让他自由。
回校路上王翔疲惫不堪却不忘揶揄,“你贪黑起早赶的那些稿子一定能赚不少稿酬吧?”
“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就是脑子写坏了,一个疯老头,你帮他干什么!”
“他是一个下跪求我的老人,并让我看清了国人的大多数,所以我应该帮他们!”他仰望天际,白云缱绻稀薄。他不会知道下一段日子会像毛里塔尼亚巫术中最厉毒的项链——一串摧魂夺魄的厄运!
第七十七章 人善天欺
夕阳敛尽光焰,晚霞似充血的眼,殷红颜料打翻在天边,氤氲成片。暖风流淌进半敞的塑钢窗口,孱弱而蠕缓,墙边窗帘的脚趾微微一波动,俨然僵成一具蓝袍吊尸。
发型张牙舞爪的小烂仔关窗插门拉好窗帘,霞光迅速消弭,舍内晦暗绰约,人像灰色剪影,床铺似墨汁中游泳后叠架休憩的队员。灯管初上。闪目的涅白色光芒漫卷,地面最龌龊一处是凡墙脏鞋子的倒影,锃亮的地板砖沾光于他反落得花脸不净。
凡强衣裾大敞,眼神倨傲,神态突刁,指间夹根treasurer香烟,火焰在一口口吞噬烟卷中蜕下灰壳,扑簌簌下落。——凡强又过生日了,逐一向室友收钱,仿佛《百年孤独》中奥雷连诺的岳父调派士兵挨家挨户收猎枪刀子,不同是凡强饕餮并毫无原则,他的生日好比酒鬼随身酒壶里的烈酒,何时唇干舌燥,何时便拔掉塞子呷上一口。
那动员交钱的小弟“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强词夺理亦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凡强收谁的钱就好比皇帝选中谁家闺女,是光耀门楣的喜事。最后干脆黄健翔解说似的跳脚歇斯底里大吼今天是“七喜可乐”,唬得七位舍生只觉皇恩浩荡,幸运之至,恨不能即刻组合成为幸运五加二,不幸的是沈浩燃拒绝参与,委实“ye”了凡强一下。
“来,你再说一遍!”凡强站浩燃前痞劲十足地侧着耳朵,身后两手下脸露凶光,摆好随时动手的架势,室友几张严肃蜡黄的脸,不约而同、面向这里,王翔更惶惑不安地朝浩燃直使眼色。
空气凝固,窒息感浸yin血液,浩燃吸口气,壮壮胆,“我说这二百块钱我不交,你过生日就祝你生日快乐,我不混,不想找人罩着。”
“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一疤瘌眼伸手抓浩燃衣领,凡强单臂挡开指着浩燃鼻尖阴狠地说,“不用我凡强罩可以,但以后有了麻烦,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小弟抬脚踩在浩燃枕头上,躬身右肘支柱膝盖,挑衅地睥睨着,仿佛从墙壁上古惑仔海报中走出来的。
他戴黑边夹鼻眼镜,脸色灰白似劣质淀粉糊成,正是上次冲浩燃下狠手的一位。浩燃认得他,浩燃咬紧牙,浩燃与他对视。
他挑着眉,“看什么,上次就有我!就动你了,你还想挨踢是么?”
浩燃攥紧拳头——刹那间脑中浮现出水面溶溶伫立的落日;浮现满山遍野一簇簇喷放的如鳞花瓣的粉花;想到静谧河边,柳丝低垂,碧草茵茵,芳香馥郁,两个孩子相互依傍坐观黄昏的迷蒙;想到破败高楼矗立中霉腐味肆意的角落里,凌兮身上绽放大片格外妖娆的血红色花朵——浩燃目光又暗淡地滑落下来。
一钟头后,夜洗苍穹,凭窗极目远眺,广袤无垠的黑绸上繁星密布、熠熠放光。
城市建筑鳞次栉比,霓虹色彩斑斓,灯海流出柔和涡纹,一副繁华与朴素交融的画卷尽收眼底。
舍内阒寂无人,室友都参加凡强的生日酒宴了。
浩燃回身端起水盆将那踩出一个鞋印的枕巾扔进去。
走廊如今多出一排大一舍生的双层床铺,可行之地狭窄得仿佛公共电话或提款机的插卡口,要有皮影的身型方能穿过。
浩燃提臂缩腹还是与新生撞在一起,那人连连道歉生怕惹上麻烦。
水房,仨新生满腹怨气谈着学校:“这什么学校,明明说让咱们住新校区,现在又说新校区没装修完让咱们住走廊,这不坑人么!”
“俺到老也没明白这是咋整地,俺看那个南门校区的风景嗷嗷漂亮,还专门儿上网查的,什么学生公寓、餐位食堂啥地都贼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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