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第6章


种着许多的南瓜和葫芦,间杂种些叫不上名来的青菜。村子的东面原来是一片开阔的原野,后来西陵氏在那里植上了两千株的桑树。
嫘祖说在每株桑树下面都埋葬了一个远方来的冤魂,两千株桑树就是两千个冤魂,这些冤魂都是从东面的大陈,西面的榆罔,北面的涿鹿,南面的秦川来找西陵氏比武的武士,他们多数是死在西陵氏那把黑糊糊的石刀下,也有的是因为远道而来累死村口的。每死一个人西陵氏就把尸体埋在这片原野上,然后在上面植一株桑树,等植到第两千株的时候,西陵氏说不再比武了。
别人问,西陵氏你怎么不比武了呀?
西陵氏说,不比了,再比武就没有地方埋死人了,连我死了都没地方埋了。
林子里的桑树所结的桑果是血红血红的,人们都说那是那些武士的鲜血和冤魂所化,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敢食用,连天上的乌鸦都不敢接近那些血红的桑葚。这下更好,西陵氏把那些完好的桑果采集下来,放入大个的陶罐,然后发酵后做成暗红色的果酒。西陵氏还给那些桑葚酿的酒起了个美丽的名字,叫“武士红”。
七里庄在原来有很多武士来比武的时候,也是个很热闹的村子,而如今的七里庄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了。
许多鸡狗还在村子里奔跑,人影却很寂寥。村南的客栈关了门,没有远方来的武士住店,寂寞的老板只好卷了铺盖带着媳妇去大陈讨生活了。村北的棺材铺关了门,西陵氏是个慷慨的人,比武后都会送死人一副棺材的,现在不比武了,也没有武士再死了,棺材铺就没了生意,生气的掌柜一时想不开,竟找根麻绳在自家的屋梁上吊死了,死时吐着很长的舌头。村东的肉铺关了门,屠夫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白天比武死了人,到晚上屠夫就去刨了坟,撬了棺材,把死人肉割下来,到第二天再卖给新来的武士。西陵氏不比武了,他就没了肉源,断了财路,后来跑去了云梦山做了强盗。最苦的是村西的寡妇,以前有远方来的武士,天黑的时候会悄悄钻进她的被窝,现在倒好,西陵氏不比武了,没了武士钻被窝,寡妇夜夜难耐地睡不着觉。她跟西陵氏的仇恨最深了,天天站在家门口骂,你这个天杀的西陵氏,我的男人死在战场了,村里的年轻男人都死在战场了,你把来村里的所有男人也都杀了,现在你又不比武了,没有男人钻我被窝了,你让老娘天天晚上干耗着啊。
西陵氏赶紧举出一根带着绿秧子的青萝卜,不好意思地说,你先用着啊,我不能再比武了,我老了,再比武就死了。
寡妇接过萝卜,恨恨地朝西陵氏的脸上摔去,接着骂,拿回去*的*吧,老娘要的是能活动的,能伸能缩的,不要你这硬橛橛。
村子里人越来越少,村子也渐渐空了下来,到处都是荒弃的麦田和菜园子。西陵氏又高兴起来,空出来那么多的土地,他不用发愁死后没地方埋他了,兴许还能建造一个超大体积的坟墓,够埋下两千个西陵氏的呢。
嫘祖
七里庄多是草披屋式样的房子,墙壁是用黄土夯成的,上面有高高的圆顶,再用红色的石块围成低矮的院子。
每日过午,嫘祖洗完她乌黑秀长的头发后,坐在石院中那把桑树枝做成的椅子上,将头向后微微扬起,黑色的秀发也就自然地垂了下来,柔顺得像山里的瀑布,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洇成一小片的湿润,这时她丰满的胸脯也高高地挺起,随着呼吸匀称地上下起伏。
我躲在低矮的石墙后面,把身子接近地面,透过石缝观察嫘祖的每一次呼吸,我的心在怦怦直跳,于是有了很多下流的念头:我用鼻子凑近那垂下来的黑色瀑布,去嗅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清香,用嘴巴接住滑下的每一滴水珠,水珠顺着我的喉咙,流遍我的全身,连血液里都要充满她的气息。
我还会经常做些美好的梦,在我的梦里,嫘祖掉到冰冷的水里,我把她捞了上来;嫘祖被困在燃烧的茅屋里,我又把她救了出来。总之是如果没有我的话,嫘祖早死了一百回了。每次我救出嫘祖后,她都会把我拉到桑树林里,接着她开始把自己的衣服像剥豆子一样脱下,我会紧张地闭上眼睛,她让我把手贴在她*的乳防上。我把手贴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直到我满头大汗,心跳加剧,呼吸困难。这时候我抑制不住了,就要把鼻子伸出去,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然后抱着她的肩膀,脸贴在她饱满的胸膛上。
我时常为自己做这样的梦而感到羞愧不已,但还是期盼着夜晚来临时,继续做这样的梦,这梦给我带来的是如此美妙的*。
尽管她是我的嫂子,我哥哥轩辕的妻子,嫘祖。
西陵氏告知我这个事实时,我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惊奇。嫘祖是美丽的,我的哥哥也是英俊魁梧的。哥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女人们都会奢望着抚摩他坚实的胸脯,抚摩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嫘祖嫁给我哥哥的时候,是惊动大梁城和轩辕城所有的百姓的,东南西北的部落也送来了猪羊鸡鸭,所有人都在欢庆,就像是他们自己要娶嫘祖或嫁给轩辕 似的。
那天,我在麦田里睡了一个上午,又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时,整个轩辕城还是灯火通明,欢呼雀跃。我接着又睡了一个晚上。那是父亲的授意,在婚事结束之前,我不能回家,他们都嫌我烦,看到我会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我刚睡醒就看到哥哥带领他一呼百应的士兵奔赴了战场,说是涿鹿部落要来抢哥哥的猪羊鸡鸭。我的妈妈送来了两张面饼,说家里还忙着呢,
让我先不着急回家。我接着睡,到下午的时候,我的母亲又把我从睡梦中摇醒,说我的哥哥死了,然后骂我是个傻子。
从始至终,我没有见过我的这个嫂子,母亲说哥哥死的当天,嫂子的家人就把嫂子给抢了回去,说嫂子是嫁给活人的,不嫁给死人。
情况就是这情况,我的嫂子就是嫘祖。
荤粥(1)
我的思乡病突然发作,遥远的城北村,一只狗,两只羊,三头猪,田里的麦子,爹娘模糊的脸,喧嚣着涌入我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常先大叔骑着他那匹种马来到了七里庄,也许是初来这平原上村子的兴奋,也许是从轩辕到大梁一路奔跑的痛快淋漓,那匹种马高高扬起它的阳物,显得硕大而坚挺。
相比之下,常先大叔看起来却不怎么兴奋,面部肌肉严重地扭曲,喘着粗气,语句也变成简洁的单个字词:死……死了,……全都……死了……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见到过的东西——恐惧,是刻骨铭心的恐惧,他被它侵蚀着,我看到了。恐惧是一种病,一旦被它征服,它会侵蚀人的灵魂,它已经玷污了常先大叔内心的平静。
我开始不安起来,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还会接着发生,死亡和痛苦,还有更多。
昔日散发着蓬勃绿色的城北村销声匿迹了,粗糙的泥土,在阳光下闪耀着粗糙的光芒,村口的树枝上挂满了村子里男人的尸体,年轻的女人受虐而死,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灰暗的天空,*地躺在麦田上。麦田里尚未成熟的麦子倒伏一地,房屋烧成了灰烬,里面全是老人和孩子的尸骨。青蛙还在溱水河边跳跃,狗也在狂吠,鸡也在村道上散着小步,猪们用细长的嘴巴拱着烧焦的土地,泥土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残存着血液的气息。
我的父亲是一个善跑的人,他在战场上可以轻易地躲过敌人投来的石块,射过来的利箭,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躲过强盗们的木棒,父亲太老了,已经跑不动了,强盗们用木棒打折他的腿。我的母亲有着宽大的嗓门,她是善于吼叫的,她的声音可以穿透层层的高山,回荡在整个轩辕城的上空,这次也没有了用处,强盗们把她按到地上,用青草塞满她的嘴,像一只正在啃吃的羊。他们还会用锋利的石斧割下母亲胸前垂挂的两只青蛙,她痛苦地挣扎,惊恐愤怒的眼珠都要跳出眼眶了,最后还是要和父亲一起被关进草屋。然后火燃起了,一切都没了。
村子里除了常先大叔,其他的人都死了,他说,我们一定要回去报仇,把那些强盗全烧死,特别是那个领头的荤粥,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把他的鼻子和耳朵也割下来。
常先骑来的那匹种马在这个关键时刻也愤怒地扬着前蹄,唆唆叫着。常先看了一眼那匹马,突然又有了令他兴奋的的念头,指着它的硕大阳物说,再把马的那东西塞进荤粥的嘴里。
常先说话的时候,鼻孔里流出一些黄色的液体,嘴角蠕动着白色的泡沫。然后他问我什么想法。我说,报仇,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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