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第35章


我的骂声还是很有成效的,再沉得住气的人也不会容忍别人去骂他是鸡狗出身。尽管他是个孩子,但他还是气呼呼地冲了出来,手里抄着一支大棒,恶狠狠地盯着我,牙齿咬得噶蹦噶蹦直响。
看他出来了,我赶紧抓住机会解释说,刚才骂得不算数啊,我可不当你爹,要不我不就成了鸡狗了。
解释完,我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可那个小男孩却并不领我的情,挥舞着大棒,口里喊操你娘就朝我扑了上来。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要真是在战场上碰到一个愤怒的士兵挥舞着大棒朝我扑来,我肯定迅速跑掉,但这只是个孩子,所以我并没有着急躲闪。但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那孩子速度极快,等他冲到我跟前时,我已经来不及躲闪,胳膊上,肚子上,重重挨上了几下。而且他的下手极重,决非是一个孩子的力度。我立刻哭爹喊娘地嚎叫上了。
身后的女节发现我已经招架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来。
那个孩子停了手。我抱着脑袋直起身子,看到他僵直地立在那里,旁边是表情严肃的女节,她将手伸向了孩子的脖子,一把黑色的石刀架在上面。
看来石刀留在女节身上真是正确的,她总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不等我向女节说出我的感谢,那个孩子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惊天动地的哭叫,让我和女节不知所措起来,我赶忙看了下四周,好在没有其他人,要不非说我们欺负孩子不成。
女节慌忙收起石刀,我赶紧上前哄说那个孩子别哭了。我一阵挖空心思的哄说后,孩子终于止了哭叫。我长出口气说,哎呀,你总算是不哭了。
孩子朝我冷笑了两声,他冷笑时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他这么大的孩子应有的表情。我又惊奇地看到,虽然他哭叫了半天,但脸上没有半点泪水的痕迹。我看看女节,女节也发现了这一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孩子。
行了,别看了,还真以为我是孩子啊,我不哭叫几声,你们真把我给杀了可怎么办。
他的话虽然依旧奶声奶气,但却感觉出几分成年人的口吻。我和女节面面相觑,孩子显得不耐烦起来,说吧,你们找大隗到底什么事?
女节先回过神,赶忙问道,大隗住在这里吗?
住在这里。
女节露出笑脸,语气温和地说,那你带我们去找他吧。
孩子乜斜起眼睛看了眼女节,我不是说了吗,找他有什么事,你们赶紧说啊。
女节说,我们只有见到了大隗才能说什么事。
孩子往身旁的树桩上一蹲,很认真地说,我就是大隗。
。。 。。 
大隗
酋长的儿子生来就是要做酋长的,将军的儿子生来也是要做将军的,而耕夫的儿子生来就是要种麦子的。
这是天下的规矩,自从有人之后,都是按这个规矩来的。至于有些贫贱者的儿子为此忿忿不平,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怪他们父亲不是酋长和将军,他们的父亲也应该怪他们父亲的父亲不是酋长和将军。
同样,巫师的儿子生来就是要做巫师的。大隗就是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巫师的世家。
但遇仙河边的木屋前,当那个奶声奶气的孩子说出他就是大隗时,我和女节着实吃了一惊。我和女节目瞪口呆地对望着,那个孩子却失去了耐心,腾地从树桩上站起身,又气呼呼进了木屋,我和女节慌忙跟进去。
他的屋子极其干净,屋中央摆着火盆,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动物的头骨,一看就是个巫师家的陈设。
我毫无缘由地喘起了粗气,呼哧呼哧的像狗一样,说起话来也显得没有了力气。我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常先大叔说大隗巫师最少有二百岁了,可你……
我怎么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二百岁?自称是大隗的孩子反驳道。
那你怎么长这个样子?
我娘把我生出来时我就这样,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去问我娘啊。
你娘在哪里?
死了。
我苦笑着说,死了我怎么去问啊?
自称是大隗的孩子浑身抖动着,怒吼起来说,你也死了去问问她。
我被他带有奶腔的吼叫逗乐了,接着说,那你也不是巫师。
我怎么就不是了?
你证明给我看。
自称是大隗的孩子异常狂躁起来,像头受惊了的驴子,他开始翻腾他的木屋,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出顶插满羽毛的帽子。找到帽子后,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将帽子朝我眼前一举,然后得意洋洋戴在了头上。
看到了吧,这个。他指着戴在头上的羽毛不无得意地说。
我有些不屑,说,你以为头上插了几根鸡毛就成巫师了……
我没有敢再说下去,那个自称是大隗的孩子已经重重地将插满羽毛的帽子摔在了地上,面色很是可怕。女节赶紧上前赔不是,我无趣地闭了嘴。
自称是大隗的孩子瘫坐在铺了兽皮的软塌上,紧闭着嘴巴,从嘴角吐出白色的沫子,接着手脚开始抽搐起来。我和女节慌了神,乱手乱脚不知如何处置。
不多时,这个自称是大隗的孩子就瞪圆了眼睛,他瞪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亮,极其空洞,然后浑身僵硬地倒在软塌上。
你……你……我叫了他两声,他没答应。
我以为他是被我气晕了,一看他那样,我脑袋顿时嗡嗡乱响,我不安起来。我使劲摇他,使劲叫他,他的身体僵硬着,像冬天雪地里冻僵的羊。我慌了,蹲在地上想了又想,想到他会不会是死了,这么一想我忍不住害怕起来。
女节也去摇他,他还是不答应,我想他可能真是死了。
我就走到屋外,看到一个晚归的耕夫从门前经过,我对他说,求你进去看看吧,里面有个人像是死了。
那耕夫看了我半晌,随后拔脚便往木屋里跑。他也把那个孩子摇了又摇,又将耳朵贴到他胸口听了很久,才说,哦,死了。
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出现很多人,像从地里冒出的草一样,纷纷涌进木屋。他们都去把那个孩子摇了又摇,听了又听,完了之后对我和女节说,
哦,死了。
我和女节跌坐在了地上。
人群散了后,我和女节依旧蹲坐在地上,我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女节说,是我不好。
女节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使劲瞪着我,然后她站起身,也不搭理我,开始翻弄大隗的屋子。我不解地问,你找什么?
女节转过身子,眼睛里冒着火花,很严肃地看着我说,现在大隗死了,你说该怎么办?
我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怎么说?
我冥思苦想一阵,就说没有找到大隗。
常先还让我们出来找怎么办?
我摇摇头。
女节捡起地上那顶插满羽毛的帽子,然后又看看木屋外的那头大青牛,那头老牛正悠闲地卧在屋前的草地上,似有所思般仰首望着夜空。
女节说,我们把它带回去。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女节也不给我过多的解释,拉起我就往木屋外走,然后像大隗一样吆喝起那头大青牛,借着满天的星斗朝北望村赶去。
接近北望村时,天光已经大亮,辛勤的耕夫猫着腰在麦田里劳作。我和女节赶紧往村里走,挥和的儿子玄意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他跑过来时一只手还在得意地薅着他的小*。
玄意说,傻子叔叔,我们要吃牛了?
我没好气地说,薅你的*去吧,我们可没有牛给你吃。
赤膊的挥和大哥也走了过来,身后还是跟着几个大汉。他看了我们好一会儿,没好气地问,有熊酋长,你们这是做什么?
女节说,没看到吗,我们赶牛呢。
挥和咧开嘴嘻嘻笑了,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挥和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在赶牛,可你们不是去找巫师大隗了吗,怎么赶了头牛回来?
这就是巫师大隗。女节指着那头大青牛镇定地说。
挥和傻眼了,他把大青牛看了又看,还搔搔牛脖子,然后问我,它当真是巫师大隗?
我什么也不说,蹲下身子把牛脚上的黄泥扣掉,站起来后拍拍牛的脑袋,大青牛一下子精神起来,哞哞地叫上了。我和女节不再搭理挥和,牵着青牛扬长而去。
我和女节来到晒场上时,那里围满看热闹的村里人,他们都不可思议地议论着什么,但又不敢向我发问,于是乱哄哄的像一堆苍蝇。我大声说道,吵什么吵,它年纪比你们爹的爹还大。
常先大叔也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绕着大青牛前后左右看了半天,低声问我,这真是巫师大隗?
我点点头。
大将军力牧也跑了来,兴冲冲打量起了大青牛,看后低头沉吟着,嗯,是巫师大隗。
所有人都不再怀疑,不住地点着头说,嗯,是巫师大隗。
常先大叔兴奋地喊道,巫师大隗请来了,我们有熊部落要兴旺了。
出征(1)
北望村的晒场上迅速盖起了用黄土夯成的祭台,那头无辜的大青牛被常先大叔拉扯着请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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