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情书》第6章


师雪咳嗽一声,“还好。”
“我现在下班了,一会儿到家接你。”
“你决定好了?”
“你明明知道答案了,非要明知故问?”
“寄人篱下,不得不确认清楚。凌松,你确定要和我合租了?”
“你说得什么话?我决定好的事就不会改变。”
师雪说:“我还是不放心。”
陈凌松低垂眉眼,走进电梯门,不锈钢模糊地倒映出他的脸庞,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没叫师雪听见,按下电梯按键的同时,陈凌松说:“是的,我确定。”
师雪郑重地向他道谢。
陈凌松说:“别别,反正房租也挺贵的,也算便宜我了。我一会儿就去接你,带你去收拾行李,你快把房子腾出来,让给人家新婚燕尔。占着新人新房不给人结婚,还要不要脸?”
师雪笑了一下,“嗯。”
他这样老实,陈凌松不忍欺负他,零零碎碎交待完几句,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握在手里,机身微微发烫,让他有几分莫名的安心。

陈凌松到单元房楼下,发了一条微信给师雪。网络不太好,消息打转一圈后才显示发送成功,等的时候闲得无聊,陈凌松将聊天记录往上滑,大多是一些节日祝福,除了大学毕业那一年,有一天晚上师雪来找他,忽然聊了许多。之所以说是“忽然”,概因他们高中毕业后就鲜少联系,在这样一个什么节日都不是的时间,师雪发了一条:
…恭喜。
…被盗号了?
…没有,你我舍友,高数挂两次的傻逼
…靠!师雪,你胆子大了
…陈凌松
…干嘛?
…陈凌松陈凌松陈凌松
…有病?
…重要的话说三遍
…你说了?
………陈凌松大傻逼陈凌松大傻逼陈凌松天下第一超级无敌大傻逼
…靠!你真不是盗号的?师雪人设了解一下?
…我是怎样的人?
…乖孩子
…傻逼吧陈凌松,我二十三了今年
…师雪从来不骂人,从来不说脏话,从来不反驳我
…由此可证,陈凌松大傻逼
…操你妈,跟傻逼过不去了是吧?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师雪才回:
…陈凌松,我好想你
陈凌松看着这条消息,当时的心悸恍若昨天。他当时正昏昏欲睡,握着手机瞬间清醒了,周围也静,他心跳得很快,他不得不自行泼冷水,才勉强维持冷静。
“兄弟情,都是兄弟情,我们是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交情,这些是正常操作,不慌。”
他嘀咕着小心翼翼打下几个字,又删去,最后保留了一个中性的答案。
…改天哥几个出来聚聚,我也想你们
硬生生加补一个“们”字,陈凌松把手机丢到一边,一股沮丧的情绪上涌,映衬得方才的激动仿佛一个笑话。他呆呆地仰着脸,听到手机提示音。
…嗯。又要毕业了
…时间真快
…毕业快乐,陈凌松。
…毕业快乐。
陈凌松看着这段过去的聊天记录,低声说:“师雪,毕业快乐。”师雪说:“什么?”
陈凌松抬头,刚刚下拉了车窗透气,师雪现在就站在车窗前,两人隔着一个窗口,陈凌松说:“忽然想起来,两次都没有亲口跟你说一声。”
师雪绕到车门另一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刚坐下,陈凌松说:“师雪,毕业快乐。”师雪低头系安全带,手指滑了一下,他重新拉紧带扣,“傻吗你?毕业这么久了。”
“不骂傻逼了?”陈凌松说完也笑,“弥补过去的遗憾,多晚都不算晚。”
师雪看向窗外,“我遗憾的事情有很多。”
陈凌松发动汽车,“我也是。那就一件件找补过来。”
师雪看向陈凌松,“补的过来吗?如果感情上有遗憾,岂不是还要关心一下人家是否愿意?”
“爱情吗?”
“包括在内,”师雪补充:“亲情友情也算。”
陈凌松若有所思地说,“他愿不愿意是他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一厢情愿再难堪,也不要再心碎一次了。”
师雪说,“你很有感想啊?”
“有感而发。”
“那你支持我吧,不过就算你不支持,我也决定好了。”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陈凌松唱了一句,右手握拳敲打了一下左胸口,他转过一半脸,“哥会支持你的,不管你成不成功,我都是你的后盾!”
师雪笑了,“有你做后盾,那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师雪掏出钥匙开门,陈凌松跟在他身后。大门敞开后,陈凌松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套房子,装修呈典型的性冷淡风格,黑白相间,其他颜色并无太多生存空间,艰难地附着在零碎的家居用品上。
“我进去收拾衣服。”
“等会儿要不要去酒店一趟,你的东西有放在那边吗?”
“没,那只是我睡觉的地方,刚刚退房了。”
陈凌松揶揄他,“动作真快,是不是怕我反悔?”
“怕死了,所以要赶紧住进去,我才安心。”
陈凌松大笑,拍了拍师雪肩膀,“不打扰你收拾了,我自己到处走走,参观一下。”
“行。”
师雪进去以后,陈凌松一个人在客厅里,把手背在身后,走来走去。逛完客厅,走进一间书房,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了一张图,这张图色彩极尽明亮,画的是闭着眼睛的男人,不像任何一个人,淡粉色的绯红沿着脸颊,他的睫毛上停着夏天的萤火,嘴唇嫣红。
陈凌松被画吸引,他盯着看了许久,才从客厅里出来,正好碰见师雪走进浴室,陈凌松跟过去,师雪开始拿摆架上的沐浴乳。
“这个不用了,我家有。我们可以共用。”师雪闻言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取下一条淡蓝色的毛巾。陈凌松环视房间,浴室由一道磨砂门隔成两片区域,靠近浴室门的区域放着洗手池和一面镜子,洗手池里的支架上放置一个牙杯,牙杯里竖着一把牙刷、一支牙膏。
陈凌松终于意识过来,他进房之后所感到的违和感来源何处。这实在不像是一对同居情侣的爱巢,冷淡的装修风格可以解释为个人喜好,但房间内的生活用品处处显露着独居的痕迹。
师雪在说谎?
陈凌松久久盯着牙杯出神,就连师雪走至他身边也未察觉。师雪循着他的视线,“在看什么?”
谎言来得毫无道理,并不能简单下定结论。陈凌松摇摇头,“没什么。”师雪探身拿到牙杯,他背过身,陈凌松看不到他的表情,师雪拿着毛巾和牙杯走出门。
踏板用过一次就失去价值,谎言应该随他心意揭开第一道边角。
师雪笑了一下。
这也是第一块碎片,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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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最后当师雪抱着一个木箱出来时,陈凌松不能说是不惊讶的。
“这是什么?”
师雪拍了拍外表朴素无奇的箱子,“吃饭用的。”师雪故意选用意味不明的词句,见陈凌松一副震惊的样子,哪怕早有预料,他还是忍不住笑意:“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吃饭是指工作,不是煮饭做菜。”
“我也没想歪啊。”陈凌松撇撇嘴,拒不承认,身体却凑近过来,“打开看看。”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画具。”
陈凌松好奇地盯着这个箱子,木箱呈现原始的木质纹理,开口处设置一个锁扣。
“看起来像一个宝箱,漆成红色就好了。”
“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不喜欢油漆味。等以后空了,我用颜料把它涂红,圆你一个宝箱梦。”
“听你这说的,像要送给我似的。”
“这个旧了,我以后送你一个新的。”
这时,陈凌松单手提起师雪收拾在旁的行李箱,师雪愣了愣,连忙说:“你把它放下,我来提就好了。”他说这话时,手上抱着他的画具箱,显然空不出手,陈凌松说:“行了,跟我客气什么。”他微扬起下巴,朝师雪自矜地一笑。

师雪仿佛看到多年前的景象,他窘迫地满脸出了汗水,所有人都在看他,嘲笑他的孱弱,哪怕不说话,持续投掷的目光也在他的自尊上刺穿一个窟窿。
他低着他的沉重的脑袋,越发急切地想提起坠在地上的行李箱,但任凭他怎么用力,箱子只颤巍巍地离地刚一寸,便跌回地上。师雪的脸红得像一颗小番茄,他跟他的箱子堵在狭窄的楼道口,引来一片怨声载道。
“行不行啊!你不搬我们还要搬过去!”
“就是说,也太废了吧?一个箱子都提不动吗?”
师雪想说不是,他刚刚一个人把箱子从位于走廊中段的他宿舍提出来,由于太久没用,劣质的滑轮全锈住了,一个也撼动不了,他只得一路提到这里,所以他用光了力气,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但所有人都不满地看着他,目光驱赶着他马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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