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情书》第7章


但所有人都不满地看着他,目光驱赶着他马上行动起来,越着急越做不好,他人的目光逐渐泛上不掩饰的恶意。这时,有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师雪抖了一下,他几乎稳不住瘫软的腿脚,但他闻到了一阵薄荷的清香,他知道是陈凌松从身后扶住了他。因为陈凌松偶尔抽烟,抽完烟嚼糖掩盖烟味。师雪刚松了一口气,有人说:
“陈凌松,你怎么才来?人小姑娘不行了,要男孩子帮忙才行。”大家当是玩笑哄笑起来,师雪身体立刻绷紧了,陈凌松安慰似的按着他的肩部,回头对那人说:“跟你比起来,师雪确实精致得像个姑娘,但跟我比就差不远了,毕竟我们俩的脸都是认真长的,”他停了停,吸引众人好奇心后才说:“就你长得闹着玩。”
损,好损,但损得好玩有趣,被逗乐的本人也不在意,跟着大家大笑。陈凌松趁机抢过师雪的箱子,师雪没有放手,他小声说:“我自己来。”陈凌松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小声说:“师雪,你别在意他说的话。这跟性别没有关系,有时候男孩子也需要别人帮助。”
陈凌松那时也是这样看着他笑,两人离得很近,陈凌松忽地腾出手来,在师雪头上摸了一记:“好了,我知道你怕麻烦人,我已经收取了报酬了,你现在不是无缘无故麻烦我。”
师雪皱着眉头,固执地看着陈凌松,“我知道我很弱,但我也想帮你。”陈凌松禁不住他目光,但还是率先反驳说:“你不弱,只是力气小,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接着他笑了一下,“你现在回宿舍里去,我还有一个装衣服的运动包。师雪,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我可不想再跑一趟了。”
师雪弯了一弯眉眼。新月初上柳梢头,并繁星点点。他笑着说:“好呀。”

师雪抱紧箱子,紧紧地盯着陈凌松。
陈凌松问:“别的东西不要了?”
师雪低下来头,“不要了,我们走吧。”他在前面替陈凌松撑开门,陈凌松拖着箱子走到门关处,用力提起,手臂上的肌肉扩张,使衣袖鼓起一片,师雪在后面关好门。
“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几分熟悉?”
师雪说:“如果我手里抱着的不是画具箱,而是运动包,你就该想起来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高二那年搬宿舍也是这样,我提着你的箱子,你抱着我的衣服……”私自吞掉了一句“像小媳妇一样”,如同吞了一颗甜蜜的糖果,陈凌松坏笑起来,没教师雪看见。
两人一齐把东西堆到后备箱,傍晚时分,空气里残留着白天的灼热,陈凌松掀起衣服擦汗,他隔着一层衣物囔道:“好热!”随后开门坐进驾驶位,师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门,涌进一股热风。
“快进来吹空调!”
师雪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打量的视线从头到脚,尤其在腰,巡视两三遍后,才上了车。
路程中,车厢里不间歇地放歌,一首歌放完到另一首前奏,正好遇上红灯。陈凌松想与师雪搭话,转头,师雪支着下巴望向窗外。
“在想什么?”
“想很多。”
“随便说说?”
“不太好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陈凌松握着方向盘,开玩笑地问,他不知道他的语气有些认真。师雪终于看向他,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只一瞬间,他笑起来后睫毛遮住了,师雪慢悠悠地说:“比如,我现在比你能赚钱?”
“真的?”
“真的。”
“那敢情好,我们是一伙的,虽然你的钱不是我的钱,那我也高兴。”
师雪笑了,“都几岁了还玩这种帮派游戏,幼不幼稚?”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3,2,1。
绿灯亮。
陈凌松发动汽车,“对了,你上次说你是自由职业,是做画师吗?”
“画师谈不上,就是随便画画,约稿赚钱。”
“这么棒!你有机会一定要给我画一幅肖像画,我给你挂我们厅里,客人一进屋就能欣赏到你的画作。”
“已经画了,到家给你看。”
陈凌松差点踩下脚刹,“你没骗我?”
“没。”
惊喜像五颜六色的烟花,火星落得满脑袋都是,陈凌松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
“好兄弟!”
师雪反而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这说明我们感情好啊!”
师雪笑而不语,如果陈凌松知道不是一两幅,可能就不是这个反应了。先不告诉他,免得把人吓跑了。

陈凌松浑身充满了干劲,一口气把箱子提进家里,他转过身,伸出手来向师雪拿画:“画呢画呢?快给我看看。”像小孩子似的,汗都没擦干净,汗水和眼睛都亮晶晶的,师雪平视着他,把行李箱横倒过来,把它“开膛剖腹”。
除了衣服,便是一副装裱好的画,陈凌松忽然想起什么:“你家书房里那副画是你画的?”
师雪的动作停了一下,“你看到了?”
“是啊。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不懂。”
师雪站起身来,“现在不懂,以后说不定就看懂了。”他把画递给陈凌松:“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高兴还来不及——”
陈凌松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脸庞涨得通红,师雪画的是他的半身,男人迷茫地睁着眼睛,微张开唇,眼睛像望着画外的人,半身不着寸缕,铅笔线条流畅利落,落笔竟无一丝顿滞之感。
师雪低着头,仿佛红了脸,他轻声说:“忘了告诉你,我画的是你的裸/体。”
陈凌松脑中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
这么重要的事你他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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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松强作镇静:“挺好看的。”他把画递回给师雪,目光四处转悠,也不知该落在何处。师雪的手指碰着他的手背,继而捏住画框两侧,他垂眸凝视着画中的男人,“我也是这样觉得。”
陈凌松赶紧收回手,才松了一大口气,就听师雪说这样的话,通红的脸更红了一层。他只好自己满地找台阶下:“我平时挺爱锻炼的,这不奇怪。”显得有点自大,他又补上一句,把师雪也拽进来夸:“看来你走得是写实派,想象力丰富,画得也好。”
师雪说:“不是想的。”
陈凌松想了一遍这句话,师雪说得也没错。他确实见过,还不止一次,谁叫雄孔雀求偶时该死的风骚。陈凌松把高中他拖着师雪去澡堂的事情,和宿舍剩下两人时他上衣经常性故意失踪的过去打包忘掉,他尽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说:“我觉得这种图不能挂在客厅……”师雪接:“太色情了?”
陈凌松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这跟色情没关系!”声音渐渐降低,“不过确实太……太开放了,我觉得大部分来玩的朋友都接受不了。”
“可是在西方,裸体画很常见,人体的美是最自然的一种艺术,如果把它打为淫秽色情,未免太狭隘了。”
“裸体画的主角又不是画的主人,被指指点点的不是他们,他们当然不在意了!”
“我画的是半裸,又不是全裸。再说了你以前不是——”
“——行了!不准给我翻旧账。”陈凌松瞪师雪一眼,抬手抓头发,把短发翻得乱糟糟的,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你想挂就挂吧。”
师雪转过身,手撑在沙发背上,半晌没有声音。陈凌松说:“来吧,我来挂,你坐着歇会儿。”他伸出手,见师雪没搭手才觉得奇怪,他回头看见师雪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
“师雪?”陈凌松拍了拍师雪的肩,师雪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有些担心地问:“师雪,没事吧?”师雪仍一言不发,陈凌松以为他介怀这件事,连忙说:“师雪,我只是和你开玩笑,我很喜欢你的画。它很漂亮。如果把画挂到墙上,那我的客厅一定蓬荜生辉,有人来做客看到了,也一定会很喜欢。”
喜欢不喜欢不知道,嘲笑他是一定的。陈凌松无奈地想到,算了,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他陈凌松是没那么大本事,但博美人一笑的精神倒是一脉相承的。
师雪终于忍不住,他压低声音笑起来,笑声越来越清脆,像春天冰棱解冻发出的脆响。师雪转过身,放下捂着嘴的手,弯着眉眼说:“我骗你的。陈凌松,你是傻子吗?你不觉得羞耻我还觉得。这只是其中一幅,我还有你别的肖像画,我不强迫你,如果你喜欢就挂上。”
陈凌松怔住了。他望着师雪,还是从前一样漂亮的脸,比明月还要皎洁剔透的眼,仿佛盛满了清澈的溪水,谁知道他怎么变得一肚子坏水!眼还是水,却是深潭水,水面折射出粼粼的月光,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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