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见原莺的论证》第28章


「……那个魔法阵,嗯——不知道」莺带着唯独不理解这点的表情说。「一开始我认为是用来作掩饰的」
「掩饰?」
「比方说——凶手杀害博士时,和博士发生争执,受到出乎意料的反击。可能是被狠狠抓到或者被咬得很深,总是身体受了伤然后出了些血」
「啊,原来如此。血滴了在地上。正好滴在地毯上所以抹不掉。以后警察来调查血痕的话可能会特定出是自己的血。」
「所以为了隐藏血痕,在上面用博士的血画魔法阵」
「不是能说通吗。有什么想不通的?」
「假如姬鸣小姐是凶手的话,应该不会因为和博士争执而受伤。因为她有手枪啊。理应占有优势才对,怎会受出血严重到滴下的重伤呢」
「唔……」怎么说呢。我认为这个推理不算难成立。
「总之,关于这个魔法阵我先保留意见。但就算不知道理由,姬鸣小姐是的人,能画出来也不出奇,勉强符合条件」
那个魔法阵是拥有魔术知识的人才能画出来,吗。
「——不过,如此杀害博士的姬鸣小姐,发生了两个误算。」
「误算?两个?」
「首先第一个误算是无法处置切下的头颅。窗口太小无法丢出去。就算解体了交给警察马上就能复原特定出死因。但由没法弄成能用厕所冲走那么小块。所以姬鸣小姐应该找过正门钥匙。拿出屋外埋在森林里,就没那么简单能发现了」
但应该没找到钥匙。因为博士锁了在保险柜里。
结果,姬鸣小姐只能带着博士的头颅自己藏起来。
「感觉拼图一块一块陆续拼上了」我抱臂问,「第二个误算是什么?」
「第二个是自己持有手枪的事实被大家知道了」
「啊——」我想起那时候。「对啊。白天在食堂被室火夜小姐看穿了」
「还有被阿让你。要是没那件事,就没人知道她持有手枪,我也会对博士的头为什么会被切下带走毫无头绪。」
「那没被千代边小姐的检验出来又该怎么说明?」
「唔—,那是最大的难题啊——其实有一种想法」
「咦,有吗?」
「嗯」莺竖起一根手指,「就是说只有姬命小姐,没有正确进行黏膜接触」
「是吗?不过,虽然的确没有顺利进行黏膜接触的话就没法正确判别这个道理我是懂,到底该怎么做才——」
我想起来,然后有点支吾。
「——避过千代边小姐的舌头吗?」
「呣……对于阿让你现在想起什么这问题就先放在一边」莺瞪了我一眼,「从千代边小姐的话来看,黏膜接触大概是化学混合物——应该是唾液之类里包含的固有分泌成分——的抽取行为。那么这些化学混合物里不单是自己分泌的,还包含大量其他成分的话,不就是没正确进行黏膜接触吗」
「其他成分?怎么把这种东西混进——」
「姬鸣小姐,总是大量摄取某种药物」
「——啊,啊—!」对啊。说起来的确是。喂喂,这不是很简单吗。不,是因为太简单所以没发觉吗。「事先把药咬碎,溶在口里含着吗?」
「就是这回事」莺点头。「千代边小姐的资质是『分辨出人的谎言』的资质。大概进行过黏膜接触的对象说谎时,就会像阿让你那样感到某种独特的不自然的感觉。反过来说,进行过黏膜接触的对象说话时,没有感到不自然的话,千代边小姐就会判断所说的都是真话。但按照刚才的做法往自己的化学混合物里混入杂质的话——没有正确进行黏膜接触的话,无论对方说什么千代边小姐都不会感到不自然——」
「就会判断发言全是真话吗」
不得不佩服。居然发现到这种事。
——离开姬鸣小姐的客房(正确来说是前面的走廊)之后,我们再次到食堂吃罐头,然后商量之后该怎么做。
到了明天外面就会有救援来。总之只要忍耐到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那么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想方设法防止第二宗杀人案。
所以除了不从房间出来的姬鸣小姐外所有人,为了平安度过今晚,都集中在我和莺的客房里。顺带一说提议的是莺,没人提出异议。暂且算是特定了应该是凶手的人,所以大家都对其他人解除了疑心。
而除了我和莺以外的三人——那由,室火野小姐,千代边小姐,现在一起在洗澡。室火野小姐硬把她们俩拉进去。所以其实刚才就一直听到水声还有室火野小姐的欢闹声以及另外两人的声音,让我怎么也静不下来。
说起来。
我想起了某件事。
「说起来,雾生说的那个资优儿童是怎么回事?果然是跟事件无关吗?雾生也说她没来」
「嗯……假如姬鸣小姐是凶手的话,果然还是无关」莺稍作思考后说,「不过,阿让,我有个想法」
「是什么?」
「那由说的那孩子,也许是也不一定」
「啊?Imagi——什么?」我皱眉,「应该不会吧。记得她跟博士一样拥有吧?那孩子」
「嗯,虽然是,但却又不是」
「啊?为什么不是?」
「唔—……算了。抱歉。假如姬鸣小姐是凶手的话,始终是无关。不过,假如是这样的话又跟那由的证供有些不一致吧。」
「……?」
莺露出有所在意的表情。
看到她的表情,我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莺」
「嗯?」
「总觉得你那时侯有点奇怪」
「那时候?」
「就是雾生说失去资质时。你那时,有点面无表情,或者说是有所动摇——」
我说到中途停下了。
莺紧闭着嘴。开朗的笑容定住了,眼眸仿佛昏暗的深海一样空洞。但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马上就恢复平时的表情。轻松,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对。跟平时不一样。带有一丝寂寥。
我想该不会。莫非。
「莺……莫非你」
「唔,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因为难为情所以我一直隐瞒着」
「隐瞒」
莺叹了一口气。然后故作开朗地说。
「嗯,正如你发觉一样。其实我也是出身的。在Class·Princeton」
她的话在我脑里回响,花了些时间才理解。出身。Princeton。Princeton?Princeton在哪里?
「是在澳洲吗?」
「……,States——美国啊」
莺楞了我一眼说。
有什么办法,我都没去过……。
「那么,你也是资质者吗?」
「是啊。不过已经不是了」
「那……你果然是」
「嗯,我跟那由一样,虽然有OE但懂得控制,但也同时丧失了资质」莺说。「不是我自夸,但我在的成绩总是首位哦。也有跟大学和企业一起共同研究,专利费赚了数十万美元,简直是随心所欲。老师教授——还有父母都夸奖我」
「……父母」我是第一次从莺口中听到关于家人的话。
「那时候我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因为我所有做的事都受到周围的人夸奖。——我做的事是不会错的。甚至认为就算是『白』,只要我说是『黑』就是黑。。」
「从现在的你来看,根本想象不到你会这么傲慢呢」
「是啊。而且明明受周围的人奉承暗自得意,却断定他们是比自己低等无知,认为他们都是愚昧的笨蛋,看不起他们」
「……你是乌古依丝神吗」
我打算开一下玩笑,但莺却自嘲地笑了,
「是啊。也许当时甚至以为自己是神吧。不过,那也很短暂。——初等部(Primary)毕业后十二岁那时吧。从那时起适应性考试的成绩开始漫漫地退步。虽然表现得不以为然,但内心其实急得快哭出来了,感觉好害怕。无论怎么努力成绩都完全没进步,反而一直退步。不,根本之前一直都没有认真努力过。依赖资质为所欲为,所以根本不懂得怎么努力。然后连怎么挣扎也不懂依然一直挣扎——经过了像地狱一样的三年后,我十五岁那时,我丧失了资质。然后,被父母抛弃了」
「……被抛弃?」
说得太轻描淡写,让我一瞬间不懂得意思。
莺依然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继续说。
「嗯。『——对半吊子的才能没兴趣』。当面对我这样说了。」
心脏受到像是被刺一刀的冲击。
「没,没兴趣……慢着。那算什么?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吧?居然,说没兴趣——」
「我的父母也是研究人员。现在还在美国。所以说……只是人有点怪」
「什么叫人有点怪,喂,这成理由吗!你到底说什么了——」
「对啊。也许不成理由。但我也是得意忘形了。所有,这是报应啊」
「什么报应啊……你」
我哑口无言。
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那时候,最让我开不了口的,是莺的口吻,仿佛是在袒护父母一样。明明自己被抛弃了,却说得像父母没有错一样。所以,我明白了。所以,我什么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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