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天娇-第166章



大汉的皇帝和皇太后一个西一个东,闲坐在高台上等两个小当事人——刘彻和陈娇。
刘彻,是被带过来的;被皇兄们万分好意地‘带’过来。阿娇,是被抱过来的;被表哥们十分好心地送过来。
胶东王知趣,父皇的目光只淡淡横过立刻自动跪下等候处理。薄皇后心疼他,派人递了个软垫过去,才使胶东王不用拿膝盖捂地板。
阿娇第一眼瞄到天子舅父的人影,就急急张开了手臂,嘴里更是柔柔糯糯连连唤:“阿大,阿大……阿大呀……”
见父皇面有悦色,鲁王会心一笑,抱了陈娇打异母弟弟眼前大摇大摆走过,将小表妹直接放到父亲怀里。
人一到舅父身边,阿娇马上变成乖乖牌。两只小手抓牢大舅爹的龙袍,小脸贴在天子舅舅宽厚的胸膛上,嘀嘀咕咕:“阿大,阿大……娇娇,嗯,娇娇难受哦!”
有节奏地拍拍小侄女的后背,刘启皇帝放轻了声音柔和地问:“噢?阿娇呀,不悦何来。”
一只小手伸出来,直指地上的祸首:“阿大,阿大,从兄彻欺负娇娇呢……”
明明是‘控诉’,可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怎么听都更像是‘撒娇’。于是皇子们都乐起来,高台上下一时“嘻嘻”“扑哧”声不断!
“嗯……嗯~~嗯!”娇娇翁主不干了,小脸在龙袍前襟上蹭啊蹭的:“阿大,不嘛,不嘛……众从兄欺我!”
“阿娇,为兄未曾哦!”
“阿娇,冤呀……”
“阿娇,冤煞从兄也!”
“然,然!为非者阿彻也,与吾等无关呀。阿娇切莫牵连无辜哦……”
……亲王和皇子们大呼小叫,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喊’冤。
“唔!”娇娇贵女扁扁嘴,趴在天子舅舅肩头,搂紧了龙脖不吭气。看样子,小翁主的气远没有消!
安抚安抚怀里气咻咻的小家伙,刘启皇帝冲着儿子们挑挑眉再摆摆手:‘都起什么哄啊!’兄弟几个直乐,咧嘴呲牙的好容易才安静下来。
“阿娇,阿娇……”窦太后悬心爱孙,挨过来从头到脚摸一边,感觉无差了才收手。
正欲退回原座,老太后眉头突然一蹙,鼻翼轻轻抽动。嘴巴张了张,窦太后最终还是无语地慢慢靠回去…… 开审!
皇帝刘启:“彻,汝有何言?”
刘彻昂首行礼,从从容容:“儿听凭父皇之意。”
看看地上坦然自若的儿子,天子不觉深感有趣:这小子一径装模作样的,到底想怎么着?
别有兴味的勾起嘴角,当朝天子正待再问。忽然,一个凄惨哀怨的求救声突兀响起,打乱了步骤:“呜呜,陛下,陛下……”
捂着一只耳朵颠颠跑过来,梁太子刘买带着哭音一礼到地:“陛……陛下,望陛下替买做主呀!”
众人先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状况弄到一怔,细看之后,又皆忍不住好笑——‘衣冠不整’‘形容狼狈’也就罢了;梁国王太子左耳和其下的脖颈部位,那是明显显赤红一片,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阿娇在大舅父怀里暂时忘了刘彻,刘彻跪在地上暂时忘了眼前的官司。皇帝的儿子们窃窃私语,暗笑频频。
平度公主带胡亥归队,同时到的还有中山王刘胜和眼圈些些泛红的窦绾小贵女。薄皇后一面给婆婆分说情况,一面逮住时机请扶胶东王起来;皇帝陛下一时失神,首肯允许了。
“咳咳,”天子过了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强忍笑意问:“阿买呀,汝……如此,系何人所为?”
刘买悲悲戚戚,长鸣曰:“陛下,王姊欺我呀!”
“咦?”众人不信,个个面露异色:梁王主刘姱的‘温婉贤淑,与人为善’众所皆知,在京都长安有口皆碑。刘买发了什么疯,如此污蔑亲姐姐?
‘呵,早知道是这样!话说这真是个欺负人的好日子,人人打欺负官司。’刘启皇帝顺顺须髯,做出很为难的表情:“阿买,汝姊弟之间,可待汝父……”
“万望伯父做主,万望陛下做主!乞伯父……垂……怜呀!”话未尽,刘买‘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就是看准了父—王—不—在,才来的!父王永远站老姐那边,哪敢指望啊?皇帝伯父,太后祖母总不会也偏向姐姐那头吧?
“哗……”大家震惊了。竟然打断当今天子的话头?这胆子真是太大了!严重点可以直接治个‘大不敬’罪,就是以此罢黜为平民也说得过去了。
‘看样子,刘买是被欺负狠了。’皇帝陛下命内官去将人拉起来,温言安慰:“阿买呀,莫忧……”
刘买朝前两步,仰望天下至尊的皇帝大伯,希望满怀:“陛下?伯父?”这次,‘曙光’终得以出现了吧?
天子低咳两声,转脸做瞭望之态,再无言语。
刘买初始不解,待顺着皇帝伯父的视线望去,立刻就明白了:大殿一隅,长公主姑姑右手提着父王的左耳朵,怒气冲冲不知在说什么。而他那‘上马治军,下马治民,一国之君’的梁亲王父亲,则陪着笑脸全程地伏小做低……
“呀……呀呀!”刘买以头捣柱,郁闷到无以复加。天子很好心地探身,轻轻拍了拍可怜侄子的肩膀,聊表做伯伯的抚慰之情。
随后,在四周惊讶迷茫的眼光中,皇帝陛下忽然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天子摸着自己的左耳,暖暖地笑了。
先是淡笑,后是浓笑,继而朗笑,最后——竟成了连连大笑……
正文 2010 慈母
‘永巷’,是一个让宫中人闻之即为之胆寒的地名!
宫娥,寺人,乃至殿闱中贵不可言的嫔御们平时尽量不提‘那地方’;实在要说道,也极力用其它代词加快语速含混过去,满带惧色。
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以为永巷不知是何等阴森鬼魅之地,说不定比黄泉更凄凉更恐怖上十分。其实,真实情况远没有那么可怕。除了‘墙高些厚些’‘窗少且小’‘街巷窄些深些’‘树少没花’外,这里和皇宫别处差——不多……
庭院内,年轻内官将两块碎金悄悄塞到小黄门手里。小宦官一改刚才的冷淡,殷殷勤勤引人入内院,掏钥匙打开东厢房的门锁向内呼喝两声,亲手把来人扶了进去。
跨进屋子,内官上下打量。房间很暗,唯一的一星油灯挂在梁柱子上,摇摇晃晃的。室内没什么陈设——毕竟这是关押人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算干净。
粗粝的声音从东南角响起:“谁?谁?”
内官:“大兄,是我。”
问的人既惊喜又害怕:“子曹?汝乃子曹??”
内官清晰地回答:“大兄,小弟高子曹在此恭候大兄。”
话语未尽,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从屋角蹿出来,揪住年轻内官的衣襟和袍带连哭带叫:“贤弟,子曹贤弟!呜呜……”
内官手扶对方,不知不觉也有了几分感伤的神色:所谓‘天上人间’,从天上落入凡间就已是令人不堪承受了,更何况是从天上直接堕入地狱?
嚎两声,中年人猛然抬脸问:“贤弟,乃义父派你来?义父呢?”
“大兄,今日宫宴,义父须随驾伺候。”高子曹眼中星光一闪,巧妙地避开了义兄的问题。“然,然也。”中年人用力敲自己的头,然后一脸渴望地望向义弟:“贤弟,义父盛宠,当为儿子御前求情吧?为兄绝无得罪长公主之意呀!”
年轻内官搀义兄坐下,坐在一张破席上:“弟深信之。然大兄身为织室主事,为何竟遗忘馆陶翁主之袍料?”这是他今晚跑这趟最想知道的:话说义父中行绞尽脑汁苦心安排,才从对头那里把‘织室主官’这份肥差争取过来,将这位义兄推上去。没成想上任不足半月义兄就出了岔子,还是这种不该犯的低级致命差错。搞到现在非但义父面上无光,义兄本人的官位一撸到底,弄不好还得贬为宫奴在这暗无天日地永巷中过一辈子!
‘这家伙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竟会忘记给娇娇翁主准备春季衣料?慢待小翁主,不就是正面挑战长公主吗?馆陶长公主是什么人,岂会坐视姑息?更别说另两位对陈娇小贵女惯宠溺爱的天子和皇太后了!’内官一肚子疑惑,皱着眉头追问:“义兄,为何?”与长公主为敌这种事,别说他们这些内宫的浅资历宦官,就是宦者令和东西宫两大将行,甚至外廷的丞相和诸王列侯,也是不敢做的啊!“贤弟,愚兄怎敢忘记?只是,只是……”中年宦官痛心疾首:“贱婢!贱婢害咱家呀!”年轻人张张嘴:怎么,还有女人搅和在里头?
中年人一副后悔莫及的沉痛表情,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青年宦官略一思索,瞬间彻悟:怪不得那老对头事后如此安静,原来是早做好了套子等人钻啦!
“依贤弟之见,为兄有复职之望否?”中年人在那里哀哀怨怨:明明是准备了衣料,准备了的。只是被设计了,才……冤,太冤了!自己可从没有对小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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