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金屋赋--天娇》-天娇-第201章


门大夫禀告:“周安世求见。”
“周安世?”陈硕一愣,一时想不出这名字是谁。
门大夫更乐了,咧着嘴补充一句:“周安世者,周太尉同产弟。翁主傅之……故夫!”
‘原来是那个休妻丑闻的男猪脚啊!’公子硕恍然大悟,然后是不加掩饰的嘲笑——一个男人如果活到要靠哥哥甚至前妻来‘立名’,还真是分文不值!
笑够了,陈硕摇摇地问:“汝寻大兄?”
“唯唯。”门大夫点头,访客通常都是世子接待的。
‘大哥正和鲁王表兄聊音律呢……哪有时间招呼这类无关紧要的甲乙丙丁。嗯……正好也给自己找点事做。’抖抖衣袖,陈硕决定代替兄长去接待客人,去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周亚夫的弟弟。

作为一个不请自来而且是初次登门的访客,周安世显然是不合格的。无论态度还是礼数,都大有可商榷之处。
服饰嘛,勉强还算体面,只是必须忽略掉袍摆上那些可疑的星星点点。而那张时而赤红时而青白、呼吸急促不定的脸庞,实在是令人难生好感——而且,这家伙还没带礼单。
‘哼哼!臭着这张脸给谁看啊?’一照面,陈硕就后悔了:本以为堂堂太尉周亚夫的弟弟,不说是笑面虎那种段数,至少也该是喜怒不形于色才有趣些。没想到……
‘算了,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推回给大兄。反正,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没有惯例上的客套,陈硕公子大刺刺往主位上一坐,直来直去:“周君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陈小侯不乐意,周安世还不满呢!
这位父亲一瞧主人家的做派,顿起被冒犯之不悦感:‘一没有爵位二没有官职的小儿,竟如此托大?!’
不过既然是己方有求于人,周安世还是克制住情绪,沉沉说道:“老夫此来,烦请公子交出逆子?”
“逆子?!”这称呼才入耳,陈硕就一个皱眉——有个人也喜欢用这词,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周安世在那里解释:“家门不幸,逆子德目无尊长,弑庶母……”
‘杀父妾?!真有人这么干了?谁这么英雄?’陈二公子深感兴味地眨眨眼。
不怪陈小侯这么想。如果有人问长公主的次子,活到今天最遗憾什么事?陈二公子的回答肯定是:后悔当年没早一步宰了陈午的那个爱婢!早杀了,妹妹就不用历险,也不用挨后来几年的病痛折磨了。
‘不过,也有其他情况啦!’二公子脑海中立刻走马灯似地闪现无数种可能性:父老子壮,血气方刚,瓜田李下,花前月后,东窗事发……
忽然发现不对:‘如果是这类奸情,怎么会闹到子杀父妾?应该是子杀父才是啊’
所以,陈小侯直接问:“周德因何行此惩戒?”
周安世满脸摊上不孝子的悲伤老父相:“公子不知,逆子德狂悖不经……”
‘撒谎!’陈硕嗤之以鼻,半点儿都不信。城阳庶王主的三个儿子他都认识——经常来长公主邸见母亲,好多次啦——每一个都是彬彬有礼、教养优良的世家子弟。
周安世:“德最少,其母固爱之。”
这点陈二公子完全同意:‘怜幼,是母亲们的通病。两兄弟之中,阿母比较疼他;三兄妹之间,阿母比较怜阿娇。当然,阿母也爱大兄。’
“其母教养失当,遗患无穷,终成大祸。”周安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副痛心疾首状。
‘听不下去!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这疯老头胡诌?’陈小侯的心情愈加烦闷,斜睨对方一脸不屑地慢慢吐出四个字:“胡、言、乱、语!”
“呃……”周安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会被人当面驳斥。自从兄长周亚夫在吴楚之乱中立下赫赫战功,荣升大汉太尉一职,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周安世,是周亚夫唯一的同母弟弟。
“子、不、养,”陈小侯冷冰冰的话语如深秋冰雹般一连串地砸过去:“父之过!”
‘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用人后这么诋毁人家吧?!’陈硕对周安世简直是鄙视到极点。虽然刘嬿不是亲表姐,可也是城阳姑妈名义上的女儿。再说了,如果刘嬿真的是个‘教养失当’的母亲,那选刘嬿当女儿师傅的馆陶长公主岂不成了‘有眼无珠’之辈?
周安世闻言一愣,张口就要声辩:“二公子,汝……”
‘看这作态,真想!’陈硕又想起了某人,胸口涌动的全是鄙视和厌恶:‘难道儿子是王主一个人的?多半也是个平常不管不问,有功自己揽,有过推给人的货色。’
周安世见自己说半天,少主人神游天外,忍不住叫道:“陈少君!陈公子!”
“弑庶母?弑?臣杀君者,曰‘弑’。然……妾乃贱流!”陈小侯回神,横眉冷笑问道:“莫非周君家宅之内,妾为‘女君’。”
“陈公子……子?”周安世的脸膛从赤红转向紫红,后来又变作惨白。 私宅后院,悄悄让爱妾搬进妻子才可以住的正房是一回事,明目张胆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妾为妻’自古就是一条罪名!有犯者,小则流放,大则丧命。
狠狠吸了口气,拼命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庶母,亦乃‘母’……”
“庶母者,假母也。既为贱流,等同犬马,杀之……何如?”陈硕的语锋,真是比刀子还快。
周安世赶不上长公主爱子的口才,张口结舌:“公子硕,此言……”
陈二公子没兴趣和这家伙辩论经意律法,直截了当地问:“周德若在,周君将奈之何如?”
‘当然是重重处罚。我可怜的英子啊!’想起惨死的爱妾,周安世鼻翼抽动,泪水盈眶,张嘴就来:“逆子行此恶行,自当严惩……”
摆摆手,陈硕打断了周父亲的发言——陈小侯并不是真想知道他的回答。
以肘支几,陈二公子歪着脑袋,托腮斜眼凉凉:“以……贱妾……苛罚亲子。嗟夫!周君‘人伦’何在?‘仁义’何在?”
周亚夫的弟弟一下子噎住。这问题不简单,暗藏机锋!
嫡子是‘贵’,侍妾是‘贱’。因贱妾而罚贵嫡,于理不合。儿子是骨肉,小妾是生孩子工具。因工具而伤及骨肉,更说不通。
说不过,又不甘心,周安世咬牙切齿地问:“堂邑侯如此教汝?!”
陈硕哈皮哈皮露出雪亮亮的八颗牙:“嘿嘿!”
话才出口,周安世就后悔了,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糊涂了,怎么忘记了陈午的遭遇,那可悲的遭遇?!
‘都是逆子,都是……逆子啊!’想着想着,周安世不知不觉间将心中话说了出来:“逆子呀……”
“嗯?”少年人耳朵尖,陈小侯立刻就捕捉到了对面不速之客的恶言恶语。
“孰为逆子?”陈硕勃然爆发,一挥袖就踢翻了旁边的凭几,指着周安世的鼻子骂:“妄説狂言,不避忌讳,无礼败俗,寡廉鲜耻!”
周安世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人,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口不择言:“竖子……”
“竖子??周、安、世!”陈硕一挑眉,向外高声唤道:“来人……”
守卫长公主邸的汉军甲士应命而入。陈公子手指周太尉胞弟,冷笑着吩咐汉军把人‘扔出去’!
去拜访,结果是被主人家扔出去——这会让周安世成为整个京都长安城的笑柄。
周大人自然不干,叫嚣着挣扎着,拼命想甩开甲士们的牵掣:“陈硕……陈硕!汝安敢……”
“且慢!”陈二公子忽然改了命令。武士们停下动作,静静待命。
“哼!”周安世拉拉领子袖口,尽量理顺衣袍上的褶子,努力恢复一名贵族的仪态:‘陈硕,算你识相!’
陈小侯笑眯眯看着周安世理衣服,等后者衣冠整齐几乎发丝不乱时,才细声细语地再度吩咐汉军:“甲士……打出!”
‘什么?什么?’周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卫士的行动却明明白白告诉他——听力正常。
这回不用‘拖’了,周安世是实实在在被刀柄和戟杆打出去,连滚带爬地被打出去!身后,只留下一连串呼喊和咒骂:“陈硕……陈硕,汝……”
揉揉耳朵,陈硕的笑容万分灿烂:“我敢!”
伸了伸懒腰,陈二公子这下觉得舒服多了!
2305 谢谢,但我的确是蓄意 。。。
没讨人嫌的老家伙在前面碍眼,陈硕公子的心情马上愉快多了!
年轻宦官殷殷勤勤奉上一杯热饮。随手接过一饮而尽,陈小侯溜溜达达跨出门,循着一系列的回廊、直道、岔道、林荫道走向自己的住处。
馆陶长公主的官邸如今是里外周全,修缮一新。其中,陈二公子的住所被设定在东跨院。
和通常的大型贵族府邸一样,刘嫖皇姐的住宅也是四四方方的几进院子。正中自然是长公主独享的楼阁居所,雕梁画栋威严华贵,尽显当朝皇帝姐姐的尊贵身份。厨房,仆役房,几个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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