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情缘》第30章


染绢和强抢民女两案件了结后,郑卿携公主一起出城,收回了自家的染房。又托人带信去江苏姐姐家中,唤回母亲和兄长,重新经营染房生意。
明代染绸布有三法,即扎染、蜡染、夹染,郑家采用的是最流行的扎染。院中有五小一大六个青石板砌筑的染池,分蓄蓝、赤、黄、白、黑五色染汁,系由各色矿粉和细磨花卉浸泡而成。
燃料配方及制作,皆为郑家祖传,外人不得而知,绸缎和布料需分批印染,时间和染汁浓度不同,染后需在较大的清水池内清去残夜,复去树荫下凉晒,不得直射阳光,每一色绸布料,均需如此反复三次,方得色泽光鲜不退。
而蜡染多用于印制花卉、图案,因极易褪色,郑家并未介入,只提供单色染印。服饰店及大户人家,多以手工织绣或覆补其它色彩布绸,做成衣饰的裙边、袖口、搭襟,因官服上的图案亦是如此,才有“补子”之称。
公主看了绸布染色工艺,十分好奇,嚷嚷着要学会了,带回鞑靼国开间染店,便住在郑家中帮忙染绸染布,郑母看她勤快,自然满心喜欢,只不知她千金贵体仍是鞑靼国公主。
这日,安国良着便装,携雪娇、玉兰、慧芫同来拜见郑母,趁几位姑娘陪伴母亲说话,郑卿拉着义弟至后院竹林。两人依着石桌坐下,安国良说,“围捕刘瑾和东厂时,张才和石文义趁机从京中出逃,二人历来跟刘介父子关系密切,我怀疑就藏匿在浙江,暗中派人四处查访,至今仍然毫无线索。”
郑卿给二人斟满茶后,反问他,“你对我说过的冶银场一案,查得如何?”。
“正在暗暗追查,玉兰曾经化装潜入银场,已有些证据在手,很快就会有突破。”
“既然如此,张才和石文义定会自己出现,”郑卿继续分析道,“刘介父子贪墨朝庭冶银,是与张才勾结,才敢做此大案,贪银中的一半也是按月入张才私囊,只要抓紧追查此案,两人终要露出行踪。”
安国良听了恍然大悟,夸道,“兄长果然是深思熟虑。”
再说这边郑母与几位姑娘拉些家常,看她们个个眉清目秀、文雅可爱,不禁又想起郑卿的婚姻大事,拉着雪娇的手对她说,“正德二年我家与扬俯定了你和卿儿的婚事,郑卿当时不晓事理、多有得罪,现在已过四年多,如你原谅了他,我近日就去贵俯定个日子,把你两的亲事办了。”
雪娇自铁英塔比箭之初,始终暗恋郑卿,又经历了郑卿弃考回乡复仇、二人同上莫干山寻证物,及至郑卿九死一生、在俯中疗伤,后又杀朝庭命官远避西北投军。雪娇对他爱慕之情于日逾增、早已不能自拔,虽然通过安国良之口,她已知道郑卿与慧芫有私定终身、海誓山盟之情之,但是从小娇惯任性的大户小姐,雪娇岂肯轻易放弃。
此刻听了郑母一番话,她也不忌讳慧芫在场,立即默默点头肯首。
一旁的慧芫见了,始知郑卿与雪娇原有父母定亲一事,心中如刀绞一般,忍不住避到一旁惆怅落泪。公主素来性格直爽,暗想这郑卿原来在家早已定亲,在九华山竟一直瞒着我和慧芫,真正可气,便起身去院后竹林中找郑卿理论。
玉兰倒是满心欢喜,如果雪娇与郑卿成亲,就断了表哥的单想思,安国良自然就会成为自己的如意君郎。
兄弟俩正说着话,见公主怒气冲冲的闯来,郑卿笑着问,“是谁惹你了,气得满脸通红。”
公主指着他大嚷,“我问你,是不是四年前你已经跟雪娇定婚?在九华山数月,也不告诉我和慧芫,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请容我细说。”郑卿急忙上前劝她安静。
公主依旧不依不饶,借着慧芫说事,“你即与慧芫私定终身,如何又让父母与扬家结亲?”
雪娇已寻声赶过来,立即帮着郑卿,“你一个鞑靼国人,有何权力管我们的事?莫不是你自己要追郑公子?”
公主被雪娇一激,回想自己雪地救郑卿之情,甚感委屈、止不住眼泪盈眶,郑卿赶忙喝斥雪娇、安慰荷护公主。
安国良一直在暗恋和追求雪娇,听公主说郑母欲给郑卿雪娇二人办婚事,雪娇不仅未推辞,还来帮郑卿护短,胸中极其懊恼,对男女之事他又不善言谈,便经自拂袖离去。
慧芫远远见了,也悄悄独自回城,一帮兄弟姐妹不欢而散,搅得郑卿胸中郁闷,想起莫干山雪娇舍命助己、平凉城外雪地公主救命、太湖与慧芫私定终身,家中之冤刚刚招雪,自己反倒陷入情债无以自拔,不免捶胸叹息。
第二日,公主坚持要立即启城回国,郑卿百般苦劝,承诺等安国良查清冶银案后,亲自送她回漠北,又急忙捎信去杭州府通知义弟古兴儿,速速来湖州陪伴公主。
这正是:红颜薄命不足惜,冥冥姻缘无可欺,仕途磨难仍未了,佛门弟子终皈弃。
第十九章 昭雪
杨一清在京接到安国良奏报,又加叙郑卿在正德四年驱逐鞑靼一役功大,详细奏明内阁首辅扬廷和,二人一同面圣请旨,赦免郑卿弑纪魏之罪、恢复其灵州卫镇守之职。不几日,抵报传至湖州,郑家不免上下欢喜。
因儿子官复原职,郑母竟自去城中扬国清俯中,商议迎娶雪娇之事,扬国清自飞英塔比赛箭术之时,已十分看中郑卿,今见他已洗脱罪名、凭军功官至镇守,小女又痴情不愉,自然满口应承,遂命管家悉心筹备,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那日,安国良离开郑家,独自回到府衙,心中不爽、借酒消愁。夜幕降临时,玉兰一人款款而至,便陪他饮酒,劝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功名为上,岂能为一丝私情,就萎靡不振?”
安国良听了豁然开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若非表妹提醒,我差点不能自拔。”
依着浅浅醉意,抬眼细看玉兰,见她黑发飘逸、双牟热情,一身半袖淡黄绸袍、翠绿丝绣镶边,露出光滑无洁的手臂,匝一条粉红色腰带,娇体凸凹分明、玲珑可爱。安国良竟有些情不自禁,猛然伸出双手,忘情抓住她的手臂。
玉兰反倒满脸羞红,拨开他双手,“表哥如今已功成名就,何愁没有美女爱慕,扬家小姐骄横任性,根本不值得懊悔。”
安国良这才冷静下来,问她,“银场的贪墨证据是否保存完好?刘钱纪魏罪已坐实,当务之急是尽快参倒刘介,去年绸娟走私一案,他勾结张才差点置我于死地。”
于是玉兰连夜回到扬俯,将自己抄录保存的冶银场实际入银帐目交与他,安国良细细看了,心中大喜,愤愤道,“刘介狗官,这次你是死罪难逃。”
翌日一早,安排快马传递进京,将冶银贪墨疑点悉数奏报朝廷,又附上玉兰搜集的物证,杨一清立即将安国良的奏报和证据交于内阁首辅。扬廷和早已听闻浙江布政使刘介,勾结张才贪墨冶银,即刻在朝拟旨彻查,命八百里加急直送安国良。
安国良接旨后,于凌晨突然驱兵至银场扣押大使和帐目,在杭州府的刘介,也从朝中耳目中得知安国良奉旨彻查冶银案件,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忙谴刘汤去通知藏匿在莫干山中的张才、石文义警惕。
且说古兴儿从九华山回家探望母亲和小娥已数月,一人在杭州城正日东游西逛、无所事事,逾加惦念义兄和公主。突然接到郑卿口信,方知他三人已返回湖州城,便立即赶来与大哥、公主相见。
公主与古兴儿原已十分熟悉,又年龄相仿,见了面兴奋不已,立即缠着他陪自己去莫干山游玩,郑卿正为自己的亲事心烦意乱,无暇顾及他两,就嘱咐古兴儿主意安全、早去早归。
两人带上弓箭和配剑,驱骑直至莫干山下,将马匹存于客栈,选小路沿山间溪流拾步攀蹬。但见溪畔绿荫蔽日、林木参天,清澈的水中怪石琳琅、身边处处鸟语花香,恰如至身人间仙境。
虽已是孟冬季节,许多抗寒的乔木仍然茂密,古兴儿一路摘了许多纷繁艳丽的藤叶,编成魁冠给公主带上,两人嘻戏追逐,完全陶醉在山色美景之中。
趁着公主开心,古兴儿问她,“听闻我大哥即将跟扬小姐成亲,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公主淡淡一笑,说,“他两尊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我又如何奈得?”
“记得在达尔罕城和平凉府时,你口口声声说我大哥负情,如今真能一笔勾销?”古兴儿继续拨撩她。
公主听了,愤愤然道,“这郑卿真是虚伪,早已跟慧芫山盟海誓,却要瞒着我和雪娇,早知这样就该让他冻死雪地。”
古兴儿见她怨愤,就问,“难道你真的不念我大哥了?”
公主有些累了,就将自己的弓箭和外套摘下,交古兴儿背负,说,“这种负心之人,本小姐至死不会再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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