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上位守则》第68章


更。
不消多日,从前但凡和凌平王一脉有牵连的官员,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小官,无一幸免,力度之大,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大理寺一时门庭若市,定案审度,朝臣百官都暗自在心头掬了把汗,原来皇上登基这一年,并非纵容无为,而是早已秘密筹谋万全,等的便是这一网打尽之日!
厚重的木门缓缓从外面推开,斜阳将修长的人影投在青石玉的地面上。
榻上之人双腿绷满绞带,显然是受伤未愈,他连头也不曾转动,声音嘶哑,“皇上打算如何处死本王?要动手便快些,莫要如女子般优柔寡断!”
卫瑾气定闲从,立于榻边俯瞰,“二哥已是败兵之将,毫无威胁,朕又何必落一个弑兄之名,凭白落天下人把柄?”
凌平王额间青筋跳跃,微乱的鬓发下,是一张极是魅惑的面容。
良久,他骤然泄气,精神仿佛也随之萎顿,再不复昔日神采。
情势不再当年,他如今已经一无所有,又拿什么来同他对峙?
原来,早在父皇殡天的那个雨夜,他们的人生就已注定。
其实当时他不懂,这就是天命,容不得任何人去违逆。
很多事情错过了便是永劫,用再长的时间亦无从弥补,譬如唾手可得的帝位,又譬如,那个令他理智尽失的女人。
当晚濒临癫狂之时射出的致命一箭,却是他们从前所有情分的终点。
卫璃知道,姜娆这一生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他道,“姜娆是我的人,本王如今一无所有,唯一所求,就是她的人。”
卫瑾利落地回答,“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莫要妄想,”卫璃眼神黯淡下去,其实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只不过因为不甘罢了…
卫瑾接着道,“只要你立下信据,永居封地不再回京,不受一兵一卒,否则将失信于天下。那么另一个女人,朕可以还给你。”
卫璃猛然抬头,“郑秋没有死?”
卫瑾只是望着他,目光平静。
漫天火光之中,在他以为生命即将结束之时,模糊中是一团纤细的身影将他从烈焰中拉起,而就在那一刻,梁柱轰然倒塌。
那双紧握的手,骤然断开,而后烟火覆盖,再无声息。
卫璃甚至不明白,自己此刻听到郑秋没死的消息,为何会激动的有些颤抖。
那个女子永远活在姜娆背后,默默地执行任务,甚至到今时今日,他都不曾正眼瞧过她…
却在这几日煎熬之中,反复梦见她的脸。
“她的生死,仅在你一念之间。”卫瑾说罢,转身便走,卫璃突然在身后开口,“但愿陛下能信守承诺。”
含元殿外噤若寒蝉,但见一众宫婢皆是垂首静立。
武安侯入内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殿中却毫无动静。
前些天皇上突然下旨取消赐婚,天心难测,更引得众人多方揣度。
但含元殿的御前近侍却大抵明白其中因由,除了姜御侍,还有谁会能有如此本事?
恰殿门从内打开,一袭白裘悠然而出,预想中的任何一种表情,都并未从武安侯的脸容上显露,璇玑心下一动,为何会突然生出武安侯竟有些释然的想法来?
委实是荒谬。
殿内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高言你进来。”
高言只得硬着头皮入内。
“将金印取来。”卫瑾正奋笔疾书,高言连忙照办,不消片刻,终于停笔。
但待高言看清了圣旨上的内容后,手一抖,险些将金印落在地上。
身为御前首席宦臣,便是冒着杀头的重罪,他也必须要加以提点。
高言笑了笑,只端在头顶,并没往前递过,“恕奴才多嘴,记得陛下曾与奴才说过,您的后宫里不需要太多女人,现如今,倒是有些领悟了。”
卫瑾扫了他一眼,径直取过金印,高言噗通一声跪下,“还望陛下三思!”
“亏得朕一直瞧你聪明透彻,怎地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卫瑾淡淡一笑,“若是需要三思而行之事,那么根本就没有去做的必要。”
高言已是冷汗如流,捧着墨迹未干的册封诏书,送往紫宸宫。
朕初登帝位,姜氏淑仪,常得侍从,弗离朝夕。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四妃之首。
授金册金印。
贵妃册封大典,选在元日当天,元日乃一岁之首,是二十四节气中最重要的大日子。
而自古便从未有过如此之事,即便是皇后册封,也不过是择了吉日罢了!
皇上此举,寓意与天同庆,受百姓朝礼,此行昭彰,不费只言片语,便足见对新晋贵妃的宠爱。
尚服局为此次晋封停职五日,不受各宫裁衣制品,专职替姜贵妃赶制吉服、玉鞋,整整十套,从用料上皆是沧澜和玉溪进贡的阮烟罗和冰绡,即便是内衬亦是雪纺紫菱,佐以双股金线一针一毫绣制而成,色泽没有一处不均匀,手感没有一处不丝滑。
初棠宫便从之前默默无闻的行宫,一举成为后宫中的焦点所在。
但却并不似白妃升迁那般,众人相继赶来庆贺,初棠宫十分安静,各宫心照不宣,都是差婢子送来贺礼,便再无下文。
而郑秋,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生死未卜,彻底离开了视线。
皇上对外宣称华音阁陈芳仪突染恶疾,芳华早逝,草草结了案。
姜娆本以为如此,能安心养胎,倒落得个清净。
谁知皇上不知如何做想,每日必来初棠宫一起用膳,若是处理政事的时辰晚了,那便省去同膳这一步,直接同寝。
太医曾言,除了头三个月和临盆前一月,其余时间行夫妻之事,并无不可,只是不可太过激烈罢了。
当日太医令说完此番话语,姜娆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一回头便对上卫瑾那深深笑意的眸子,不由地更垂下头去,佯作不语。
太医令前脚才走,卫瑾已经付诸行动,在男女欢好之事上头,姜娆从来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又加之之前多有磨损,两人许久不曾一处缱绻,此刻自是动情不已。
但身为母亲,姜娆多了份顾忌,便推推搡搡不大情愿。
就连最后被抱到软榻中时,她还在搬出太医令的话来压制眼前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你素来强横,会伤这孩子。”
但听卫瑾只是在耳边说了一句,“如若不做,咱们如何研究出轻柔缓慢不伤着孩子的方法来?”
姜娆以为不过是一时应对,倒也得趣儿。
谁知这便如同打开了一扇门,卫瑾越发尝了滋味,有恃无恐起来。
如此,腹中胎儿日渐成长,如今将近七月,隆起得很是明显,身子也逐渐笨重起来。
卫瑾私下仔细询问了太医,是以每晚睡后,都会将她侧抱在怀中,正巧将她嵌在其中,这样的姿势,很能缓解胸闷之感,姜娆很是受用,只是难为了他如此细心。
想到这里,正在刺绣的姜娆微微走神,便将食指刺破了个小口。
元日将近,卫瑾不单要她自己绣一套用着,还一本正经地下了旨意,要姜娆亲手为自己也绣一套蟠龙吉服来。
这样委实不妥,其一只有在正宫皇后册封时,才可享受帝后同袍的恩泽,其余妃嫔一概没有。
其二,姜娆对礼法不放在眼里,索性从前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尽了去,只是在为自己暗暗叫苦,那一针一线不知要耗费多少精血才得!
却不知卫瑾此举别有用意,仍是从太医令处得来的法子,教她专注于刺绣,便可大大缓解临产前的不适和情思倦怠,有利于母子康健。
做了一会子绣活,莹霜端了热汤过来,因为姜娆口味偏酸,是以京城正逢寒冬,皇上便每五日为一限,快马加急从南方蜀地运送新鲜的黄桃和青梅入京,实在馋的紧了,卫瑾偶尔也会允许她吃小碟荔枝,但分量必得控制,荔枝虽大补,但性热,多食可至流产。
但有孕的娠妇最是管不住嘴巴,往往身不由己,变化多端。姜娆如今是一星半点儿的肉味也闻不得,即便是素餐放了油脂烹制,亦是一口也不能沾。
却爱极了鲜果和酸食,羹汤里都要点一些梅子茶才可入口,杨梅干更是时刻备着,睡前还要嚼上一块。
尚食局满足不了需求,便分了两名得力的女官到初棠宫的小厨房上,三餐都依照姜娆的口味新鲜烹制。
卫瑾却是不喜酸食,但如今竟是习惯了她身上带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气息,一日不闻不尝就不能满足,浑身不自在。
莹霜剥好了黄桃,用蜂蜜水沁透了分成小块儿,以小银针刺入,姜娆便靠在贵妃榻上小口小口地尝鲜儿。
殿中银桂花香料磨制的银碳烧的很足,温暖如春光,再配上窗外的红梅映日,好不惬意。
“娘娘,明日四殿下聘娶王妃,您要选哪件衣裳?”莹霜问。
姜娆扶额,卫瑾拒绝了连玥的情谊,为了弥补武安侯,遂将连玥赐婚于四王爷卫沧,卫沧及冠之年,与连玥的年岁亦是匹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若在皇宫,不过是沦为争宠的牺牲品罢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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