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泪尽》第9章


涯瑜尚来不及躲开,一直箭头乌黑的翎箭破风射来,琉聿大喝一声,无力的脚发狠地等在崖壁上,借力窜起半人高来。
原本抓着石缝的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用尽力气将涯瑜向旁边猛地一推。
翎箭力道奇大、势如破竹,原本要穿透涯瑜心口而出,此刻却只是划破了涯瑜的手臂,紧接着,“哚”得一声,深深射进琉聿的右肩肩骨,只留了半截箭尾在红衣外面。
红衣染血,愈加鲜艳生动起来。
“琉聿!!”涯瑜惊喝着,顾不上自己受伤的手臂,就要探身去拉已快要失去意识的琉聿。
那抹红,刺得他双目隐隐作痛。
“哥……”琉聿轻轻喃着,伸手似乎想摸涯瑜的脸,茫然的眸子滑下一滴泪,笑容纯净恬淡。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仰头昏了过去,涯瑜的指尖摸到琉聿冰凉的衣,却没能抓住。
“不!——”涯瑜眼睁睁看着他们落下悬崖,心如琉璃尽碎,几乎痛到麻木。
撕心裂肺地吼声几乎震裂了天地,后面的侍卫人人自危。
生怕下一刻就被涯瑜撕成碎片。
“不……”涯瑜瘫在那里,丢了魂魄般,看着那在雾霭下渐淡的人影,苦笑不已。
这都是命吧。
上天注定了,要他此生不得爱,爱不得。
哈哈哈哈……
断崖名葬忆,闻至地狱谷。
刹那繁华尽落花,空留满目疮痍。
“啪、啪。”
掌声之后,从崖边树丛里出来一队人马,轻装简骑,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样子——带头一人,正是手执丈长跨弓、背背箭筒的麟光。
“真是精彩万分啊,宰相大人——哦不,皇上。”麟光俊眉微挑,抱臂笑道,“好心告诉你,你弟弟可是中了剧毒‘莫忧散’,居然还能救你,啧啧,真不简单。”
“什么?……”涯瑜一愣,那毒药不是反噬内力的么,琉聿他……
“本来以为鄢翮杀得了你,哼,那个没用的家伙。”麟光冷嗤一声,不在乎地看着周围训练有素的侍卫成圆慢慢包围住自己一方。
“麟光,看来放任你在洛阳逍遥,的确是错了。”涯瑜深吸口气,压下血脉翻涌的不适,眉宇间染上淡淡黑色,他垂眸看着手臂里流出的黑血,心里不禁一痛——
断崖天险若是能活,鄢翮倒还好,两毒相加的霸道,恐怕琉聿还是……
涯瑜冷冷抬眸,红丝缭绕的黑瞳犀利无比,“传朕命令,麟光——杀无赦。”
半生泪尽 正文 第八章 天禄
章节字数:4163 更新时间:111105 20:07
涯瑜一声令下,那群侍卫便迅速缩小了包围圈,麟光冷笑着不屑道,“涯瑜,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命吧。”
话音刚落,便见涯瑜轻颤着身子呕出一口黑血,眉间青黑愈重,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挺直着背,不肯示弱。
“皇上!”领头侍卫长惊喝,就要上前去扶,被涯瑜冷冷挥开。
“都聋了么,真说,杀无赦。”
“是!弓箭准备,放——”侍卫长咬咬牙不管涯瑜,令四周侍卫挽弓齐射,呈圆月之势逼仄而出。
麟光周围的手下都是他麾下好手,常年征战马背,又如何会惧这箭雨,见况纷纷下马,抽刀拔剑将麟光护得滴水不漏。
就连那些战马,都一个个镇定自若,绝非凡品。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一名身手老辣的士兵从高树上跃下。
“怎么?”麟光如狼似虎地杀戮眼神穿过人群,死死盯着冷静平淡的涯瑜。
眸光如炬,精光四射。
涯瑜也淡淡回视他,冷嗤一声,似乎依旧不将麟光放在眼里。
“将军,远处扬尘数里,怕是有大队人马来援。”
“哦?”麟光眉梢一挑,邪笑道,“有意思,他是如何知会别人的?”
说罢,低头四下打量,找出了兵防最薄弱的一处,抬手射出一只翎箭,将一名正在拼杀的侍卫当胸穿透,直被这一箭的力道带出了四五丈,才狠狠被钉死在一棵树上。
涯瑜微微睁大双眸,传言麟光神力,的确不假。
可惜,若不是之前被他算计了鄢翮……绝对叫这莽夫有去无回!
麟光翻身上马,当先开道,“走!”
士兵们立刻紧随其后,乘骑直冲,有序撤离。
涯瑜咬牙切齿,一阵怒火中烧,恨不得亲手将麟光碎尸万段泄愤,正要下令在追,只觉心口一疼,力气尽失,眼前黑云一片,当下晕死过去。
近处的侍卫长忙接住他,命令一队人马去追麟光,自己撑着涯瑜的身子上马,和另一队人急速向皇宫赶去。
“快将全部御医请到乾坤宫候着,不许惊动别人,封锁皇上受伤的消息。若和援兵追至城外还无结果,立刻撤回!”
“是!”
有条不紊地下了命令,侍卫长才松了一口气,皱眉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帝王轻叹。
朝堂皆言涯帝无情,呵,任谁看见了今日这幕,肯定都会吞了舌头。
帝王并非无情,只是比起情,有更加重要的责任吧。
皇上一向静慧过人,这次,却的确失态了,若非为此,凭麟光,绝不是这位胸有大帅之勇、谋将之才的帝王的对手。
涯瑜虽然晕着,却依旧痛苦地蹙紧双眉,薄唇喃着断续的词句。
“不要……鄢翮……琉聿……救……”
……痛……唔,好苦……
琉聿觉得自己似乎沉浸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水里,满口苦涩难咽,呼吸困难。
“快吞下去。”有个带着微微怒意的声音道。
“咳……”琉聿反而下意识抗拒,倔强地抿住唇,苦苦的温热药汁顺着下颔流过白玉无瑕的脖颈,湿了衣服。
那人略显粗鲁地放下琉聿原本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喝你就等死吧!”
“……谁……”琉聿抓住一丝清明的意识,终于奋力睁开了眼睛,明亮的光线让他晕眩不已,浑身重的要命,喉咙干涩。
眼前模糊了好一阵子,视线才得以聚焦,琉聿看着眼前这人,却不免怔住,“你……没死?”
“哼,某人中了两种剧毒都死不了,何况是我。”
其实说来算他们好运,谁都没想到这崖底以前有人住过,他们俩正好掉在了废弃的秸秆跺上,缓冲之下又落入了一旁的溪水中,这才大难不死。
鄢翮一身白衣被掉下断崖时崖壁丛生的荆棘矮树划拉得残破不堪,衣摆还缺了很大一块,倒像是自己撕得。
裸露在外的手、颈和脸颊上,净是深深浅浅的细小口子,头发蓬乱,看上去有些狼狈。
琉聿苦苦一笑,知道自己此刻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腿?”琉聿目光落在鄢翮被几根木枝捆绑固定的一边小腿上。
“断了。”鄢翮简单应一声,掉落溪水的时候恰好磕在石头上,也多亏这痛,不然,失去意识的两人早就被浅浅的溪水淹死了。
鄢翮皱眉,不耐地将豁了口的粗瓦碗递过去,恶声恶气道,“你既已醒了,就自己喝吧。”
漆黑的药汁还冒着热气,琉聿接过来一饮而尽,丝毫不怀疑以鄢翮的立场来看,这药会不会有问题。
又涩又苦的味道让琉聿一阵恶心,“难喝死了。”
鄢翮收碗,瞪他一眼,一瘸一拐地向屋外简单灶台走去。
琉聿这才凝神打量周围,自己躺在木板打起的窄床上,木屋不大,里面只有破旧的桌椅和尚未消散的霉腐味,看来是个废弃的屋子。
琉聿垂眸看着自己扒断崖石缝时弄破的指尖,上面糊着厚厚的草药糊,已经不太痛了。
手背上细碎的划伤也用药汁擦洗过,右肩头的箭已经被拔出上了药,裹着明显看出是鄢翮外袍撕下的临时绷布。
“吃饭。”鄢翮又走进来,面无表情地将一碗面糊递给琉聿,面糊里伴着些鲜绿的蔬菜,“没有米,只有这个。”
“嗯,谢谢。”琉聿轻笑,觉得现在的鄢翮像是一只强自张牙舞爪的无害小兽,比起原先软弱无知的痴傻样子,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鄢翮哼一声,拖过一旁快要散架的凳子坐下,解开粗麻绳和木枝,查看自己断掉的腿有没有接回原位。
“既然讨厌我,又何必勉强自己救我?”琉聿吃着东西,微带调侃道。
奇怪,从断崖上掉下来后,那些惆怅苦闷,似乎也摔没了。
心里难得的轻松愉快。
“一命还一命,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鄢翮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有开始重新包扎,不时痛得轻轻“嘶”一声。
“我那时,可不是真心救你。”琉聿顿了顿,似乎在关注鄢翮的反应。
“我管你,反正救了就是救了,废话那么多。”鄢翮白他一眼,令琉聿不禁又笑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涯瑜为什么喜欢你了。”琉聿说完,鄢翮表情就凝固住,脸色青白难看。
那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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