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辞》第22章


原来朕竟是忽略了你一早便已和盘托出的真情。
“陛下可听说过生就瑰血的后藜人?祭祀少年甘愿承受熔入巨鼎之痛,只为心爱的男人的病痛得以救治,痊愈后的男人发现自己已失去所爱,便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去侍奉神灵,最终让与他们相同的族人得到神灵的眷顾,成为虚凤的后人。”
“至今我仍不知这对自古痴情的后藜人而言是一种幸还是不幸。”
“凤遇凰为雄,遇龙则为雌。后藜的男子也是这般,若是与一个女子在一起也不会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可如果遇见一个能让他深爱让他刻入骨血的男人,就是万劫不复。”
“后藜男子若是于自己心爱的男人交合,便会像女子那般珠胎暗结。届时他便必须要分外注意,因为男人怀孕生子会比女子辛苦得多也危险得多。在此期间的人很多时候是没有内力,要是妄动真气便会有经脉寸断的危险。”
也就是在这一天,云贵妃诞下一子。受封淮王。
又过了些时日,庆南帝终于调查到了当日的真相。原来云贵妃本就是过去想要做些什么嫁祸到汝南王的身上,却不想一个失足竟然两个人双双落入水中了。
启浩承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闯进晟泽殿时,归远会是那么虚弱,而自己不怜惜也就罢了,还对着他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子大发雷霆,还命令他到佛堂去为别的女人祈福……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据史料记载,平南三年初,禁军找回了流落民间成王妃,立其为后,随之带回的还有长子启念阳。帝喜,大赦天下。
六月,云贵妃欲袭击皇后未成,早产。生二皇子启念过,封淮王子孙不承其位。因皇后受惊险些滑胎,云贵妃被贬冷宫思过。
随之,皇帝肃查朝堂贪腐之风。月末,右相因受弟子牵连告老还乡。
七月初三,大皇子生辰,受封太子。
庆南帝散了早朝回到钦兰殿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朝堂中都已经变过天了,可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直就这么睡着。
经过了一个月的调养,虽然依然消瘦可面色上已经红润了许多。甚至庆南帝在每天批奏章的时候都期待着他能够醒过来,却每天都抱着失望入眠,而每天清晨又在期盼着他投来的目光。
默默地坐过去,从沁梅手中接过温好的参茶。
“他今天还是老样子?”
“回陛下的话,适才您上早朝去的时候,宫…王爷他醒过来了一次,刚刚才又浑浑沉沉地睡下。”现在的沁梅身份是钦兰殿的女官,只得向宫中的人一样称呼。
“那你有没有让他吃点什么?”
庆南帝慢慢地把参茶喂给他,却看到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生,眉头皱了两下便不愿再张开嘴了,庆南帝没法子,只得帮他把嘴角擦干净。
“算了罢陛下,王爷他就是醒着也喝不下去的。”
刚才启芸鸿醒过来的时候她倒也是喂了,可人家刚喝了没两口就又不由分说地全都给吐出来了。其实在落水之前他就已经经常什么都吃不下了,可能是身体的底子已经给破坏掉了吧,这次的反应尤为严重,每天就只能光靠喝药强撑着。
庆南帝叹了口气,接过布巾给床上的启芸鸿擦拭着手臂。
突然想起那年夏天自己不小心擦伤他的手臂,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伤口却依然需要仔细地包扎。记得那时他的手臂虽然有些纤细,但肌肉还是结实的,不似现在只剩下一层皮。
“从明天起,开始练习射箭吧。”记得那时他还板着脸戏谑自己,只是从小自己就在他的积威之外,居然还嬉皮笑脸地问他缘故。
“看你现在一点准头都没有,学这么高的武功还不是自残么。”
“怎么会?我刚才只是不小心,你要是怕再被我伤到,那就换别人来教我好了。”
“别人教不了你的。”
“我悟性哪有那么差啊!就算是别人不行,四影使总该没问题吧。”
可那人却还是摇摇头,“在整个暗影宫里,这飞羽剑我只教给过你一个人而已。”
。。。。。。
从回忆中醒过来的庆南帝伸手便把启芸鸿抱到一旁的轮椅上,“一直呆在屋子里很闷吧,归远,我们出去透透气。”
御花园的石板路弯弯曲曲的,但总还算平稳。身后的宫人侍卫战战兢兢地跟着,明知让皇帝亲自推着王爷出行不合祖制,可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终于是停在了一处凉亭,宫人们算是舒了口气,开始把茶点布在正中的石桌上,可茶未奉上皇帝就拔出宝剑一跃而下。
身后的侍卫险些以为是有刺客闯入了,好在入眼的只是皇帝花间舞剑的英姿。
凉亭外是皎色的月橘花香正浓,星星点点地聚成一簇。
“飞羽剑,出鞘留影。是要像风一样,迅猛、自由、防不胜防。”
阳光有些刺目,却又让微摆的柳梢送过一丝的清凉。
“不要犹豫,不要退让,只有紧紧抓住才不会让你想要得到的随意流失。”
赤色的身影在碧绿的树木间穿梭,衣摆却不惹半点纤尘。
“承儿,看你在这里舞剑,似乎这世上最好的美景都在岫云岭了……”
凉亭斜撒的阳光下,一只苍白的手慢慢抬起,接住一片飞起的落英。
。。。。。。
是夜,皇宫深处张灯结彩,像是庆祝什么重大节日一般。
平日里总是清冷死寂的钦兰殿今天总算摆脱了往日的严肃与压抑,所有的宫人都欢天喜地起来。
启芸鸿看着周围一片灯火通明,只得无奈地笑笑,“陛下,这也是…太夸张了吧。”
“不碍的,他们也都看出来了,今个朕高兴!”
“那好。陛下开心就好。”
庆南帝突然撒娇似的蹭到启芸鸿的身边,“别再陛下陛下地叫朕了,归远,朕听着就感觉你离朕特别特别地遥远,总感觉你是又要走一样。”
一旁的宫人惊得几乎眼球脱眶,却只能假装着不动声色。这是皇上吗?这还是手腕老辣雷厉风行的皇上吗?他就这么贴在王爷的身边,哦,这样亲昵也没有关系,反正平日里皇上对王爷万分关系亲侍汤药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等等,这又是怎么回事?皇上的头居然靠到王爷的身上蹭了两下。这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撒娇吗?
宫人的目光多多少少让启芸鸿有些不自在,可是从小到大他唯一没有学会的东西,就是拒绝启浩承的要求,“可是……”
“哪来的那么多可是呢,你以前都是怎么叫的?”
“您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了,直呼名讳不符合祖制的。再说了……”
“再说了,按照祖制朕还该称你一声皇叔呢。”庆南帝打断了启芸鸿的话。伸出双手将他干瘦的身躯环住,再一点点下滑直至腰腹,那里有一处最柔软的存在,“我们的事情,有哪一件符合祖制了。嗯?”
启芸鸿窘迫地把头埋下去,庆南帝却顺势在他的脸颊轻啄一下。
“承儿……”
身后,某个帝王露出偷腥的微笑。
、谁识劫
只是一碗粥,可启芸鸿喝了不足三口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稍微多吃一些吧,看你现在瘦的,就剩一层皮。”
“我吃不下了。”启芸鸿摇摇头,“等我想吃的时候会叫人呈上来的。”
庆南帝放下手中的玉碗,“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今天一天就吃了这么两口而已吧。老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你现在身子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撑不住的。”
“我自己有分寸,过去这两个月就好了。”启芸鸿低着头,“念儿他……”
“朕让人看着呢。”
“可他是……我想看看念儿,可以么?”
“那就好好吃饭,”庆南帝又微笑着端起碗,“不把身体养好了,以你现在这幅样子,要是吓坏了朕的太子可怎么行?”
“太…子……?你把他送到东宫了?”
庆南帝把勺子举到启芸鸿的嘴边,“朕在床上把册封大典给你说了这么多遍你却一次也没听进去。说,该不该罚?”
庆南元年八月,皇帝亲查当年汝南王逼宫案。搜出已逝二位皇子欲毒杀当今天子的证据,帝怒,下令彻查。逐渐牵扯官员近百人,一时间朝堂前臣人人自危。
九月,有人举报敬亲王启浩琛有造反嫌隙。后经查实,此人正是当年挑拨汝南王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关系的罪魁祸首。
十月,汝南王逼宫一事正式翻案。
汝南王启芸鸿恢复摄政王职位。敬亲王启浩琛革去爵位,罚去为先帝守皇陵,终生不得离开。
可转眼过去不少时间,也只是有人看到汝南王在自己王府附近出入,始终不曾上过早朝。而后一个月,两个月,直到年宴,汝南王启芸鸿也没有在朝堂上出现。有人说汝南王这是在宫中囚禁许久终于翻案心中不忿,因而故意不肯给朝廷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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