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妁》第7章


更有人开始拉他,笑道:“姑娘把绣球都抛你怀里了,还不快点一亲香泽。”
萧景默捧著熏了香气的绣球,转头去看那边站在门口小鸟依人状的姑娘,脑子里想的却是简若林低著头捡香料的模样,一截白嫩的脖颈露在外面,想著就想咬上一口。
“爷今天没兴致,改日吧。”游戏花丛的老手,平日里号称面面俱到不伤女人心的浪荡子,此刻倒直接拒绝了小姑娘明显的投怀送抱,不由叫房内众人觉得讶然。而且看萧景默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小姑娘缩著鼻子,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缩手缩脚地过来取回绣球。
这位爷不肯要她,她就还得再找另一位客人。
手指刚摸上萧景默递来的绣球,还没抓紧,就又被他夺了回去。小姑娘心中一喜,以为这位爷之前说的没兴致是在哄著她玩,花街柳巷,红牌和恩客之间,这样的调情手段倒也不是没有过。
洛展锋也笑道:“景默莫不是後悔了?我就说,景默不抱女人,倒是奇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萧景默紧紧抓住怀里的绣球,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却已经遥遥撇向了阳台下的街道尽头。
众人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街道近处一抹浅淡的白影,由远及近,款款而来。大家都没有忘记,被萧景默戏称为“人间绝色”的简二公子。那人的身姿风情,颇有一股静若处子的美,挠得人心底痒痒。
萧景默唇边一抹邪气的浅笑,眼睛盯著穿过人群的简若林,那紧紧勒出的腰肢,白衣修身的素雅动人,乌黑如瀑的细碎发丝飞动,步履移动时的弱柳扶风……简若林身上的每个元素每个动作,到了萧景默眼里都成了一种极致诱惑的美好。
“简若林,接著!”
耳边响起一声呼喝,而头顶似乎有什麽东西,正挟著风势呼呼地落下来,简若林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就侧身接住了从上面扔下来的东西。
圆滚滚的东西,揣了满怀,简若林低头,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绣球。愣了一下,抬头看去,迎接他的,却是萧景默犹如噩梦一般纠缠他的邪魅笑脸。
萧景默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街道中央,飒爽身姿顿时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简若林不悦地皱著眉,一手托起绣球,递还给拦路的贵公子:“你的东西。”
萧景默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道:“扔出去的绣球,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浑然忘记了方才他还正要将绣球还给红袖坊里的那个小姑娘。
“萧大公子在青天白日里扔绣球?”……莫非是准备招亲?可是後半句话简若林在舌尖转了转,却又咽了回去。他现在捧著绣球不尴不尬的,要是真问了,糗不到那个厚脸皮的男人,自己恐怕反而还要下不来台。
“这个是不是就叫应该做缘分……女子招亲时在绣楼上扔绣球,落在谁怀里,就成就一段良好姻缘。”戏谑一笑,萧景默凑近了简若林,轻飘飘地一句:“若林如今接了我的绣球,岂不得负起这个责任来,是也不是?”
轻缓的调子里透著蛊惑人心的语气,一点点地挠进心里。
简若林满脸羞恼地瞪了萧景默一眼,怎麽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麽能有这麽不讲理的人,死缠烂打,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模样。
“萧公子闲得慌,却不见得人人都是闲人。请你不要,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了。”
“你又为什麽不信我是真的?萧景默不要旁人,只要简若林,都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觉得只是玩玩而已吗?”
“闭嘴!”怎麽可以,说的这麽理直气壮!所谓“做了那样的事情”,不过是一个误会,他怎麽能在大庭广众下说这样的话引人误会?咬牙切齿了一番,没有经过大脑,简若林连名带姓地脱口狠狠威胁:“萧景默你屁股又痒了不是?!”
本来小时候,他和大哥不乖的时候,父亲也会拿竹板子抽他们,每次犯了事,父亲也总会呵斥一句:“屁股又痒了不是?!”已经成了一句习惯性的问句。再说昨天拿麻痒粉教训了这个不知轻重的男人,料想那药效够他痒上几个时辰不能再来骚扰他,现在被他当街拦著,又听他口出无状,所以简若林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麽不妥,只是字面上一种威胁和泄愤。
但是听在别人耳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尤其是顶上二楼包间里那群纨裤子弟,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人,即便隔了一层楼,也将简若林的那句话听了个十成十。
於是瞬间众人脸上的讶异之色怎麽都掩不住,到後来甚至转化成了一种不可思议。
仿佛正在惊叹,萧景默怎麽可能会是被压的那一个?!
简若林在明白过来自己说的话隐含著怎样的歧义之後,瞬间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萧景默又极不厚道地笑得欢畅,本就不善言辞的人,被逼得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讷讷看著众人,却只是傻傻地吐出一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却分明是欲盖弥彰,惹得众人的笑意更为诡秘。
最後,满脸羞恼的简若林推开笑得几乎岔气的萧景默……终於落荒而逃。
日後每每想起这幅场景,简若林都忍不住要感叹数回。
──真是一辈子都没这麽丢过这麽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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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的恶趣味终於也爆发了麽囧。。。
桃妁第五章
初春时节,细雨纷纷。距离那日在街头的乌龙事件,过去已半月有余。
简若林大概是真的被惹恼了,再见萧景默翻墙而来的时候,眼也不抬,直接吩咐小四子去衙门报官。
小四儿可怜兮兮地看一眼自己的主子,再看看那个光是站著就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的萧大公子,做贼一般地从偏门偷溜出去。
萧景默向来没有自己乃是个“不速之客”的觉悟,在简若林的小院里随意自得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不想刚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下肚马上受不了就喷了出来。指著那摆在桌子中央自己喝惯了的茶盅,看看对面那个一脸“就是我做的又怎麽样”的俊秀男人,嘴巴里面的苦涩麻木了整个口腔,可是萧景默呆愣之後,却觉得美人眉目含嗔的样子真是动人无比。
被扫地出门以後,萧景默才终於意识到,之前几次爬树翻墙登堂入室,其实还是倚仗著简公子的几分纵容,一旦那人较了真,还真是水米难进油盐不透。
此後,萧大公子便日日遣人递一张桃花笺,大大咧咧地写上相思之情倾慕之意。
简若林第一次收到花笺情诗的时候,温文秀气的一张脸愣是给萧景默这般厚颜无耻的举动憋了个通红,两道远黛寒山似的的眉峰,落下了又蹙起。
小四儿瞧见他家公子拿著那张素白中透著粉红的精致桃花笺,脸上红白交替数回,葱削似的十根手指,捏住薄薄一张纸想要扯碎,却不知道为什麽到了最後依然没有动手。他还看见公子狠狠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可是抬手准备扔出去的时候,又安静地捧在手心里想了片刻,然後在桌面上展开开,细细碾平折痕,收到了书架下那个储物小柜里。
现在,十多张桃花信笺,叠在一起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厚度,浅浅盖住了柜子底部。
甚至於每回简若林拉开柜子往里头丢新的桃花笺的时候,小四儿都能闻到一股清新恬淡的桃花香气,和他家公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简若林整理好了祭祀用的香烛冥币,回头就看见自己正在出神的小书童,微微咧著嘴不知道在傻笑些什麽,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麽呢,该出发了。”
後者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脑袋,扁了扁嘴提了篮子跟在简若林身後。
轻简出行,简若林事先也没有安排马车行辕,只有小四儿跟在身後,替他撑了把油纸伞,步行著上城郊的桃花庵。
刚下过一场绵绵春雨,此刻空气还是湿润蕴泽的。
两排桃花树枝繁叶茂,正是花开时节,满树纷红花瓣被春风细雨打湿吹散,落了满地。桃花庵外行人如织,步履匆匆,踏过遍地落花,碾碎成泥。
桃花庵前这一条青石小路,竟是被这红色花汁染成了浅淡绯红。
当年简笙落魄的时候,这座香火鼎盛的桃花庵,还只是隐没在城郊的一座破败庙宇。传说中简笙夜宿破庙,得花神入梦,便是在此处。
然而实际的情形却是,简笙为生计所迫,连片瓦遮顶也无,只能借宿山郊破庙,凄惨度日。不过这庵外遍植的桃花,倒真的给了简笙最初的一些制香灵感。正是因缘巧合,做出了第一盒舒蘅胶,才渐渐有了後来的制香名家,以及留芳阁的傲然崛起。这座窄小的桃花庵堂,细说起来也算功不可没。
简若林小时候就听爹爹提过,他和娘亲相见以及定情之所,也在这四方的桃花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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