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第28章


与其说是被人强/暴了,倒不如说是被人心的恶念强/暴了。
现在想来,我真是佩服当时的自己。当时,我看到眼前这幅画面,我没有哭、没有发怒,也没有掉头就走,但却也没有寻求帮助。我只是伸出饮料,平静地说:“妈妈,饮料我买来了,你要喝哪瓶?”
“囡囡,你呢?”
她们没人回答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反正我觉得很久很久,妈妈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件一件地把被撕坏的衣服穿回去,她眼眶里的泪早就干了——她哭光了她所有的眼泪——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语气依旧轻缓,“帮妈妈给妹妹穿衣服,然后我们回家。”如果不是她还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还带着红红的巴掌印,以及身上的伤痕,估计没人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妈妈的反应超出常人,那妹妹的反应大概算是稍微正常吧。她好像变成一个真人洋娃娃,没有灵魂,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她不会主动穿衣服,要我和妈妈抬起她的胳膊给她穿衣服,要抬起她的脚给她穿好鞋。她好像被定格了。
“我们走吧。”妈妈说。
妹妹却一动不动,好像听不见一样。
我们只好驾着她走。
“囡囡,喝饮料吗?”妈妈用此时不适合她的温柔语气问,“你最喜欢的哦,不想喝吗?”
我确定她听到了。她的眼睛迅速眨了两次。但她不说话,她好像失去语言功能了。
妈妈叹了口气,对着我笑,说:“囡囡可能去天上跟佛祖学入定了。放心吧,汝汝,妈妈和妹妹都没事。明天太阳一样会升起呢,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妈妈很坚强的。为了爸爸,为了姥姥,为了汝汝,还有囡囡,妈妈都会坚强下去的。”
她笑起来真好看,像受罚而坠入凡尘的仙使,不带一丝纤尘。但此刻,她已经深陷淤泥。
我希望这次她不会让我失望,但她最后却让我失望了。呵,多搞笑啊,我希望她骗我时,她说了真话,我喜欢她诚实时,她撒了谎。
是故意的玩笑,还是上帝不想人能遂愿猜测未来?或许关于生活,我从来没押对赌注过。
回到家里时,爸爸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表情。他没有质问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因难过而露出狰狞的表情,甚至连叹气也没有,平淡地坐在椅子上,继续他的伙计儿。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样,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到来的样子。
姥姥依旧在灶台前忙活儿着,没说话,但我觉得她是哭了的。
本来我们一家人话就很少,只靠囡囡的活泼来撑起一点人味,现在,更是安静的连针掉落都听的清。
嘴上安静了,心里就骚动了。突然想到回家时,有一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叔叔,在我们关上铁门那一刻那双狼一样向里面窥视的眼,以及嘴巴的微微开合,在转角的平台上透过防盗窗,我看到了他的恶念,不禁战栗了一下。心里也暗暗为那扇铁门而庆幸。
继而,又想到二楼那户新搬来的住户,他们贴上了红红的新对联,欢声笑语从里面透出来,男主人红光满面,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一栋楼的邻居了,请多关照。”真是奇怪了,他看起来是一个不缺钱的人,为什么会住进这样的老房子呢?真是让人搞不清楚。
抬起头,看到囡囡呆滞的神情,我猜测到未来的艰难。
真是该死了,我这堪比算命先生的预测。
后来的某一天,姥姥回老家祭拜神仙,爸爸出门工作,妈妈为了照顾我和囡囡也请了假。原以为,那天不过是我生命中重复的一天,但,也是那一天,为我后来的生活埋下了巨大的伏笔。
当时,妈妈在打扫卫生,我在做作业,囡囡呆滞的在我旁边坐着,不说话,不笑,原本属于少女灵动的眼眸也变得暗黑混浊。
忽而一阵敲门声想起。但我们谁都没有应。而那个人还坚持不懈地敲着,说:“我知道你在家,而且你男人出门了。快开门。”
真是令人作呕。
“快开门,不然我就把你的门卸了。我真的可以卸的。”
是的,我们都害怕了。
弱小屈服于强大,自古以来都不曾变过。
“你有什么事吗?”我听见妈妈故作镇定却依然发抖的声音,我知道她的害怕。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我结婚了,你知道的。”
“这又没关系。”
后面的记忆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渐渐泛糊,我记得不真切了。
等记忆重新清楚时,妈妈已经从我们的生活中离开了。
那是一次下课回家,阴差阳错我就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看着店里正在播报的新闻——一女子死在近郊的草丛里,身上伤痕累累。
一种直觉告诉我,那是我的妈妈。
亲人的逐渐离开就从此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由于记忆的久远,有些不必要的琐事以及一些令人胆战的事情就自动被我的大脑过滤了。时至今日,剩下的,都是我无法忘却的。
再次接凑的记忆,是我偶然看到姥姥站在桥上正欲向下跳。
我来不及阻止,也没能力阻止,甚至也没有阻止的想法。也许,是这一刻起,我失去了温暖的人味。
我看着姥姥就这样跳入冰冷的江水中,而事后,我只是别开脸抓紧了书包带子回家。
回到家中,我看到囡囡正在做晚饭。是错觉吗?自从妈妈离开后,囡囡好转了一点,会动了,也恢复了自己穿衣的能力。而姥姥离开后,她又开始为家人煮饭,承包起家务来了。
“囡囡,你回来了吗?”我试探地问。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把一张放在餐桌上的信纸拿给我看。
是姥姥写的。无法想象,不识字的姥姥是怎么拿着字典拼拼凑凑写出这样一封信的呢。(妹妹还在念书时曾教过姥姥怎样使用字典)
信的内容记不清楚了,但信纸上密密麻麻因为泪水的风干而留下的褶皱我却还清楚地记得。
那或许是一个老人破碎的心。
看那封信时,我几度将泣,但是看到囡囡之后,我全咽下了肚。
原谅我不完整的记忆,很多事情就从灰尘一样从我脑子里被扫去了,能留下的实在太过零星。
大概是几天之后,我又偶然看到一则新闻,“xx江中打捞起一具尸体”剩下的我便没再听了,我知道她是谁。
“爸爸,把姥姥接回来吧。”我说。
但是他拒绝了。
起初我也很愤怒,但爸爸的话虽糙理却不糙,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吞下了。他说,我们家太穷了,妈妈都还没接回来,实在是没办法再把姥姥接回来。
就这么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原以为再苦的日子都能被熬过,但是生活的题目却是一道更比一道难,难的极为刁钻。
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带囡囡出门散步,走到铁门前才突然发现忘了带钥匙,而囡囡居然说话了!虽然她只说了一个字“饿”,但我心头的那种欢愉却是无法言说的。我领着她到了家对面的便利店,花了五元钱给她买了碗泡面。就在泡面即将泡好之时,爸爸载着风尘回来了。激动之下,我拉着妹妹就向爸爸跑出,那碗泡面就这样被我们遗留在店内。
跟着爸爸进了铁门,刚走到第一个小平台,爸爸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刚刚是不是在泡泡面?”大概是我刚刚的话提醒到他了,我回了句,是。
他脱下肩上的登山包,递给了我,说:“爸爸去把泡面拿回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不要动。钥匙在包里。”“好。”
爸爸的登山包很重,不知道里面都塞了些什么,我拿不了太久,即便是双手捧着,估计也只能坚持几分钟。
在这么短短几分钟内,人生的无常我就见识了一遍,说起来,也是传奇了。
我和妹妹看着爸爸刚走出铁门就被几个男人围殴,爸爸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能用他那双盈满泪水的双眼透过铁门看着我们。我看不出他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了,有悔恨,有无奈,有歉疚,有太多太多我当时不懂的情绪。看着爸爸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我的心里慌的越发厉害。这是,从楼上走下一位妇人,浑身弥漫着奢华的气息,但我看得出,她并不富裕,她那一身到底是水货还是n手货也不值得我研究,同她一起走来的还有以为十来岁的女孩,大概是她的孩子,但那女孩看起来有些呆板,像一个牵线木偶,你让她做什么都行,偏偏不说话。原以为,这只是擦肩的缘分,没想到,却是让我记一辈子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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