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辜负了爱》第51章


“八……七……六……”
朱小北没有挣扎,手里还死死地拽着那片白色的罩单,她心里有了主意,只要能跟他们面对面交谈把情况说清楚就没事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三……二……”
舒允文松开了她,反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走了出去。
大门外的阵仗着实吓了朱小北一跳。
这不是拍警匪片,也不是拍枪战片,但却总让朱小北想起以前看的电影电视。绑匪、肉票,还有真枪实弹的军人,她迅速地扫过眼前的人、车,还有黑洞洞的枪,试图搜索到熟悉的身影,但还没有让她找到那个人,舒允文迅速地把嘴巴给她捂上了。
她反射性想挣脱他的手,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她,也是在人群中搜索着。然后他突然低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好想吃你做的面,真可惜……”
紧接着,朱小北只听到一声枪响,闷闷的一声,像是开罐头的那种声音,一点也不尖锐和刺耳。然后,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她只感觉右侧的脸颊有液体溅过,然后渐渐地,缓缓地,原本死死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松开了,她只来得及把头转向他,然后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了,背后突然有股巨大的力道拖着她离开,她看见舒允文倒在那里,那一瞬,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看见地上的那个人。
原来,只需要一瞬。
一瞬,或许还不到一秒,上一秒,他还在她耳边说:“我好想吃你做的面,真可惜……”话只说了一半,下一秒,他就倒在血泊里,身体像是被洞穿的马蜂窝。
“啊!!!”她的尖叫声吓到了拖她离开的那个人。然后迅速地她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好像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颠覆不过一线,沉沦只需一念。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了。
爱在死的那一天——舒允文番外
我用死亡作序,只为了一个人能够记住另一个人。
——舒允文
教我画画的老师说:“允文,你是个天才。”那一年,我才8岁,画的那幅国画就在日本得了奖。
后来我喜欢上浓墨重彩的西方美术,那位老师黯然得恨不得咏一首《伤仲永》。
倘若日后他知道我连画画都放弃了,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
我喜欢在美国的那段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逃离了那种环境,彻底释放着自己的本性。我喜欢我的朋友们叫我疯子,我认为这是一项赞美。
天才,疯子,偏执,还有什么?
对了,纨绔。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人们总是希望用几个简约的词汇就可以囊括一个人,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否认,他们说的这些,都是我。
嗯,让我想想,对了,除了朱小北。
朱小北从来不会这样形容我。
她会说我任性。
允文,不要这么任性。
允文,不要再任性下去了。
朱小北,任性不是这样用的。那是一个人对爱着的那个人,才可以用的词。
如果你不爱我,你怎么可以认为我是在任性呢?
小时候,我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记忆里我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这样我就可以假装听不见父母的争吵。
那时候,我有很多怪僻,说话的时候喜欢捂着嘴巴,当时与我同桌的那个女生说:“舒允文,这是不自信的表现。”然后每次看见我的手捂着嘴巴,她都会狠狠地给我拍下来。
我喜欢她。我喜欢跟她说话,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其实,我已经不太清楚她的样子,但是她双手覆在课桌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专注地看着黑板的样子却牢牢地映在我脑子里。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吸引我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那股认真而又倔强的神情,她们这样的人,总是把老师说的话奉为圣旨,原则和规矩是刻在她们灵魂上的烙印。这么循规蹈矩地活着,活得那么天真,那么无邪。
可是,我不是。
再后来,我去了北京。
在那所私立高中,我学到了最残酷的生存法则。
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男生的长相,只是记得那种可以刻进灵魂里的钝痛,一下,一下,一下,像是一种缓慢而又不容反抗的凌迟。
“哭什么呢?瞧你长得那副祸水的模样,不是招我惹你吗?”
其实我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哭,可是那潮湿的舌尖在脸颊上滑过的感觉每一次想起,都觉得像是泛着腥臭的软体动物在身上爬过一样,留下一滩湿咸的液体。
后来,我看白先勇的小说,生生被孽子两个字刺痛。
孽子。
生而被诅咒,不得救赎。
我喜欢恨这个字眼,远比爱来得容易。
我恨很多人,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
对这个世界,我没有爱,顶多只有喜欢,顶多。
喜欢170码的眩晕,喜欢酒精带来的微醺,喜欢大麻浓烈的香气,喜欢可以带来幻觉的药品,感官上的刺激可以随时提醒我,其实我还活着。
那三年,日子就是这么过过来了。毕业那一天,我带着那个男生去了一家俱乐部。那是一场混乱的Party,男男女女,夹杂在一起。我安排的那个Money boy,携带有ADIS病毒。
第二天,我就去了美国。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真的是个GAY。可是,我有多么厌恶这个单词,就有多么厌恶自己。
在美国,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我努力让自己活得很阳光,即使心早已潮湿。在美国,我的心理医生不停地告诉我,要RELAX,要放开自己,不要用敌对的目光去看待所有人。
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好转,至少,我不会因为同性之间正常的身体接触而感受到强烈的排斥和反感。我学会笑,即使它目前还只是一张苍白的面具,我学会频繁地更换女友,至少这让我看起来很正常。
就在我自己觉得自己快要好了的时候,舒弭偏偏要叫我回国。
而且用一种我完全无法接受的方式。
“Kevin,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我的室友这样告诉我。
是的,不是休学,而是勒令退学。
我的父亲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羞辱我。
可惜,他成功了。
他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呢?
如果钱能解决一切,那过去的三年,还可以重写吗?
他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简单、粗暴,甚至张扬到跋扈。对亲人如此,对外人想来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常常教训我,说我不知所谓,没有自知之明,倘若财富也分三六九等,那么在这样一片土地,我的父亲以及他所缔造的那些财富,真的只能算末等。而他,却妄图以卵击石。
贪心是他最大的弱点。
在DH实习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听到基层的员工流传着他的那些段子。“我要我们DH的员工,只要是穿着DH的工作服,到了外面都能横着走!”“外语有什么好学的,只要我们的产品好,人家带着翻译都要来求着买我们的产品,给员工培训外语完全没有意义!”……这些话都是他在员工大会上说的。不知道言若海听了会作何感想,我只是为这样的人居然是我父亲感到有些……可悲。
一开始,我同情我的母亲,尤其是在知道我父亲的那些风流韵事之后。可是,或许真的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吧,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一家高级会所碰到我的母亲。那些太太们的生活,其实并不寂寞。她和她那些所谓的名媛会的太太们自有找乐子和发泄的地方,那些年轻的男孩,比她们的丈夫要出色太多,当然,有了钱,什么样的乐子买不来呢?
这就是我父母的婚姻,貌合神离,可是又奇异般的和谐。她对他的底线只在于不要在外面玩的时候弄出人命,而他对她的底线是你玩可以,但不要让我知道。甚至于两个人还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言若海。
婚姻这个合法的外衣巧妙地诠释了什么是内部矛盾,什么是外部矛盾,还有什么叫攘外必先安内。所以,他们就会成为媒体和舆论口中的贤伉俪,甚至还有不明真相的媒体将他们评为年度最杰出的企业家夫妇,真是快要笑掉大牙。
朱小北是与我截然不同的人。
我阴暗,她阳光;我偏执,她温和;我恶,她善;我玩世不恭,她踏实上进;我不相信任何人,她胸无城府;我不快乐,她?她的笑容纯真得会滴出水来。
朱小北从来不知道在我眼里,她其实是这样的。
她总是会说,我是你姐姐。
她总是说我还小,还是个涉世未深的男孩。
谁不是带着一箱面具走天涯?唯独她,从头到尾演的都是她自己。
我从不反对她加诸在我身上的标签,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我毫无威胁,不需要防备,?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