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男为》第50章


她手脚被缚住,也更换不了太多姿势,于是别过头,心里已经是千般计量。但没有一个计策是万全无虞,不禁略生心烦意乱。
此时,低沉的雷声忽然滚过天际,风愈急,竟是要下雨了。
文延乐起身,一把将张凤起抱进了马车,车帘子一放下,便听得外头雷声更震,呼啦啦啦碎出一空雨水下来。
夏日的雨格外狂暴,摧林折枝的压过来,生生压低了气温,夜里更添了寒冷。
文延乐解了外衣披到了张凤起的身上,驾轻就熟的拢住了她的凉手。两人间无话,就似刚刚的绝情之语只是夫妻间的气话,此时又恢复了温馨一般。
马车外,几点幽碧的萤火漂浮,忽而四散开来,文延乐一早警醒的提了剑奔出马车。
“听说王爷连公主都带了走,想必只是顺手,没真留下公主的性命吧?”为首的骏马上,徐达含笑,声音却无笑意。
这种语气,叫文延乐有些不悦,却不动声色:“原本留着她还有用处。”
徐达闻言,挑眉看向身侧的薛承义,两人相视一眼,薛承义便从马上一跃而下,道:“王爷觉得有用,我却觉得没用了,还留着性命作甚……”
文延乐暗叫不好,正提剑要迎战,对方掠上来几步,却略斜了身子,挥剑的手闪过一阵光影。
文延乐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得徐达的方向扑通一声闷响,“大人!”“大人!”
文延乐大惊出剑,剑光照彻丈许,就在这一刹那,对方又是一阵光影,他早生防备,横剑相拦,但飞过来的竟然无数支细针,月夜下有如鬼影随处可至。
“快擒住驸马,他对我爹放了暗器!”薛承义沉声吼道,手中的攻势却是不停,全力击去。
对方暗器虽然了得,但这等身手文延乐还没放在眼底,原本应付得行云流水,却听得对方污蔑后,不禁警铃大震,敌多我寡,不宜硬敌。
文延乐萌生退意,正欲奔回马车,但绰绰黑影已如鬼魅而至!
惊雷乍起,雨声骤急,骏马似受惊而腾跃惊嘶。
马车中的张凤起动弹不得,但过分耳聪目明,剑风呼啸,耳边响起急如骤雨的诡异之声,间或有金铁交击,更多是热血喷溅时的飒飒,骨肉折裂间的闷声……这杀戮之声,浓重的血腥气,在这暗夜里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5章。。结局我以为是显而易见了。。。评才是我更新的唯一动力。。。555
、脱牢笼
被徐达之死所激,众黑衣人齐声暴喝,刀影交剪,剑光暴长,形成围剿之势,与文延乐搏杀在一起。
双拳难敌四脚,文延乐不得不落了下风,明知道讨不了好,正该逃奔为先,但余光却落到了风雨里的马车上。
就这么一走神,两道刀光横掠而过,文延乐躲闪不及,竖剑相阻也迟了一步。一步错,步步错,一步迟,几招之下文延乐的手臂与肩膀都绽出血肉。
那个栽赃自己的男子彷如问道血气的野兽,拔剑出鞘,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趁机狂斩过来。
文延乐咬牙死扛,出身贵胄的他从未如此狼狈拼命过,然而负伤阻滞了身法,右臂被对方一剑洞穿,连带他的身形也震得晃了一晃,拿剑不住,倒退而出!同时,陡觉一缕剑风,从背后疾刺的而来!
当下,文延乐提气使出全力,上半身一侧一折,霍地拧腰,左袖一卷,右掌一推,挥退身后袭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以为文延乐被薛承义刺伤得倒退之际必不能躲过他这暗袭的一剑,却没料到对方临危不乱,身法奇绝,奇快,快得他连念头都未转,长剑已被衣袖卷住,同时,一股强大力压上一松手砰然仰跌地上,昏身来,顿时,只觉胸前如受千斤重锤一击,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绝过去!
如此绝境下都能斩杀堂里几个高手,不禁叫薛承义刮目,然则心中那团火却越燃越烈,已是不死不休。
风声呼啸,眼前一切飞掠如电,文延乐胸口再中一剑,血透漫衫。
虽未及要害,他已知余力不过三四,情况已是下下。心念电转之下,他不敢再作纠缠,抖袖收回长剑,足尖一点形疾掠而起,是要逃遁。
但薛承义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疾跃而起,全力追截过去。
不过数十步就将其拦住。
风雨愈加大起来,雷声轰鸣,薄薄一扇车帘子,却至少能将风雨杀机暂时挡在外面。
张凤起被缚住的双手已不知何时有了一支匕首,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马车行驶颠簸时她不敢动刀,然则此时马车停稳,只余她一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待得手足自由,纵外头局势不明,也能寻得他法。
“跑了!快追!”“快追!”
外面交战得难舍难分,这声过后却是忽然失了金鸣之声。时机如此难得,她心中并非面上那般冷静,自然割得不甚仔细,动作一块,锋刃不时划过那娇嫩的柔荑,断开的绳结处已染上血色。
张凤起已经顾不得这些疼痛,手一自由,便利落的斩断双足的束缚,跳下马车。
双手双脚被绑了一日,此时已经作麻,她站立不稳,跌落在泥地里,胡乱的一扒拉,不理会地上狰狞的尸首,眼里只有来人余下的几匹骏马。
随手拽过缰绳,张凤起死命的踩上马镫,幸而身形高挑,虽是费力,总算骑了上去。雨水顺着面颊流下,湿透全身,她顾不得冷,只屏息抓紧缰绳,扬鞭一起。
马不驯服,仰首嘶鸣,她咬牙将手中的匕首便锋刃一沉,浅浅没入马腹。
马声顿时凄厉,疯狂的狂蹬马蹄,肆奔着冲进风雨中,疾奔在漆黑的夜里,天地茫茫一片大水,脚下泥水四溅……
周遭金铁杀伐声消退,血腥的味道还未散去,风雨声却更急。
文延乐眼眯成缝,竖剑抵地,竭力站直染血的身子,仿佛维持最后的骄傲。 
薛承义横剑相指,雨水湿了风氅,带来入骨寒意,然而目中光火更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薛承义没有回答,只招招攻敌,不顾己身。本就落伤的文延乐自然存有顾忌之心,被他这一轮疾逾风雨、奋不顾身的拼命狠攻,身上已不见好肉!
他心中大震,已生不详之感,惶急之下把气劲提足,提剑再迎,直刺要穴,处处致命!何止薛承义有暗器,文延乐也有保命之物,那光华极异,不似寻常飞针,相距不远,针光眨眼即到。薛承义的武艺实不及起暗器,眼下虽腾挪躲闪,却远不及文延乐全身时灵活,叫文延乐洞察了一处弱门。
眼见寒光逼来,薛承义自是躲避,文延乐却是虚晃一招,仍是要逃,然而四周黑衣人已经聚拢而来,已是逃奔无法!
天要亡我!文延乐口中腥甜,龇牙裂目看向一步步走近的男子,他一阵哈哈长笑:“本王技不如人,死不足惜。只是有一事相求,马车里的原是本王寻来相似公主之人,本计取其代之,然则眼下已是多余,左右不过是个无知妇人,还请你留她性命……”
“公主的事,以后有我。”薛承义微微一哂,文延乐脸色更青一分,却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已有一剑补入胸口。
徒留鼻端一丝腥热气息,薛承义呼出一口气,唇角扬起,心中一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转身疾步飞奔回去,急不可耐的撩开马车帘子,映入眼帘的只有几截染血的断绳!
“堂主,咱们少了匹马!”
“上马,追!”薛承义将断绳一砸,面上却并无怒色,他很知道,现在公主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夜暴雨来势凶猛,直到东方既白才逐渐雨过天青。
伤马驱策是下计,张凤起心中有数,若非情急也不会饮鸩止渴,后而骏马发狂,亏得她跳马入水,才侥幸逃脱之余还拾回一条性命。乃至身上那些皮肉伤,破衣褴褛,已不足一提。
好在步出林子不远便是一处小镇,哪怕知道文延乐的势力不可能扩及此处,她行事仍是小心,昨夜虽不知原委,却也生了警惕。张凤起虽身形狼狈,身上尚有几件没掉落的首饰,当了些银钱,筹了点干粮。
若无听错,那应该是徐达的问话……对于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张凤起倒不过分讶异,徐达其人本就是趋利行事。她既然没笼络住,徐达自然投靠别人,至于两人何事反目,张凤起也无好奇。
只是,张凤起拢了拢手腕上仅剩的红色点缀,莫名生了一丝不安。
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抬手捂了心口,深吸一口气屏住,良久之后才慢慢的呼了出去。
如此情况下,丁毅只怕也追到了爆船之处,靖海侯的水军只怕损失惨重,找不到自己的尸体,丁毅不会善罢甘休,自将寻人往岸上搜寻,搜到此处也只是迟早的事……但他们会搜寻上岸,其他人也会。
姚相清流虽不足为患,文延乐此时结果未知,就算爆船后人手大毁,也难免没有接应,比如徐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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