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程小青-第10章


’接着,她自己把车门旋开,跨上了车。她虽然说的是北方口音,模样儿倒很老练,
像是个老上海。我没说一句话,就开车将她送到这里来了。”
“她上车时有没有人陪着?”
“没有,那时人行道上虽有不少人来往,只有她一个人站住了和我讲话。”
“上车以后,她可曾和你说过别的?”
“也没有。车子送到了您的门口,她下了车,拿出两张十圆的钞票给我,挥一
挥手,叫我将车子开走,也没说一句话。”
“那末,她上车时的声音态度,你可曾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样子?”
“声音很低,脸儿铁板板的,好像有些少奶奶的架子。我可没有想到她马上会
死。”
霍桑一边问答,一边缓缓地吐吸着他的纸烟。倪金寿却拼命地抽,分明他心头
不太舒畅。
霍桑又问道:“还有一句。这女人可有什么东西遗留在你的车上?譬如,皮夹
或者阳伞之类?”
“完全没有。她的打扮虽很时式,可是手上戒指手表都没有,当时我也觉得有
些奇怪。”
霍桑点点头,丢了烟尾,立起身来,好像预备送客的样子。钱阿森也模仿着他
的动作。
霍桑道:“金寿兄,有劳了。现在,这女人的真相虽还不能揭露,但是,我敢
说这只是时间问题。这位阿森兄既然仗义出来作证,你们不能留难他。如果法律上
需要证明,可以随时通知他,他一定会随传随到。”
他再一次热烈地和汽车司机握了握手,然后亲自送他和倪金寿出门。
“霍桑,我看这个阿森很热情。”我等霍桑回进来时,发表我的见解。“他既
然肯出面给你作证,那些对你恶意中伤的流言大概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霍桑格摇头,说:“你不能盲目乐观。”
“喔?你以为报纸上还会借端攻击你吗?”
“你不是说恶意中伤吗?那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这样,我们可以用法律解决,控诉他们恶意诽谤。”
“这也不是最恰当的办法。”霍桑又摇摇头。
“那末,你说什么样的办法才最恰当?”我问。
“在限期之内,查明这个神秘女人的真相,进一步再找到她的家属,那才是扫
除流言的最切实的办法。”
“你说得对。”我表示赞同。“那末,你对这方面有没有入手的措施?”
“我估计那女人准是从亚东旅馆里出来的。”霍桑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答复我。
“你这个估计有什么依据?”我问。
霍桑说:“你想她中毒以后,既然要急急忙忙到这里来找我,难道会走了很远
的路才雇汽车?”他停一停,补充说,“还有,亚东旅社是个比较高级的旅馆,也
合得上这个女人的打扮和身分。”
“不错。那末,入手的第一步就是到亚东旅馆里去查一查,是吗?”
“是的。”霍桑应了一声,瞧一瞧手表。“时间还早,我想立刻去调查一下。”
他收束着他的领带,又把卷着的衬衫袖口展开来。
我说:“我可能一块儿去走走——”
忽然,电话的铃声叮叮地响起来。霍桑正弯着腰在扣他足上的黄皮鞋的鞋带,
我便代替他接话。这电话竟使我喜出望外,同时又证实了霍桑在一两分钟前的设想。
“晤,银林兄?我是包朗。……此刻你在民国路亚东旅馆里?……喔?查明白
了!这女人叫秦——什么?……秦守兰?……好,好。霍桑也在这里,我们立刻就
来。”
当我将电话筒搁好的当儿,霍桑已经扣好了皮鞋带,旋转身来,先向我说话,
因为他在我背后听清了银林的电话。
“银林兄肯这样子出力,省掉我一番调查,倒难得。”
他向我点点头。“你愿意一块儿去,再好也没有。独木不成林,这样一件事本
不是单枪匹马干得了的。现在,你快打个电话到龙大车行去,我们不能再耽搁。”
十五分钟后,我们已经到达民国路上那高大的亚东旅馆门口,汪银林早已派了
一个年轻的探伙在门前迎候。探伙说银林在账房里向好几个人查问过,方才查明这
女人的姓名,此刻他已经到三层楼三四七号房间里去察勘。霍桑点点头和我跟探伙
一直上三层楼去。那探伙一边走一边解释。据旅馆的账房先生说,这个女人叫秦守
兰,写的是四川籍贯,在这里已经住了十五天,旅馆费还没有付清。走完了两组宽
大的楼梯,我们终于到达了三层楼的三四七号室前。室门关着,里面却灯光灿亮。
霍桑用手指在门上叩了两下,不等里面有入答应,便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进去,探
伙却在门外站住。
卧室的面积相当宽大,还连着一个浴室。室内布置很富丽,一张双人铜床,床
上的枕席和两条薄薄的紫绸夹被都折叠整齐。还有玻璃衣橱、柚木镜台、龙须草席
垫的沙发和大理石面的小圆桌,都非常精致。这时电扇正在习习地转动,室中很觉
凉快。汪银林穿了一件黑绸长衫,衔着雪茄,脸色很沉着,似乎正在沙发上养神。
另外有一个穿白纺绸长衫年龄在四十光景的男人,靠圆桌坐着,正面向着沙发。他
脸上的肌肉瘦削,两只骨溜溜的小眼兀自瞧着银林。
“银林兄,劳神得很。你竟办得这样子迅速。”霍桑先开口向他致意。
汪银林忙站起来,拿下了雪茄,答道:“霍先生,这是我应尽的本分啊。”他
向那坐着的人努一努嘴。“这个姓李的账房满嘴里‘不知道’、‘不知道’,我真
觉得头疼。”
那账房先生撑着大理石面的圆桌,也站了起来,向霍桑点点头,又把他的小眼
对我上下打量。
他先说:“唉,先生,这不能怪我。我们在楼下账房里,这里有百多个房间,
客人这样多,怎么能够知道他们—个个的详细情况?我只知道她是个单身女客,进
来时她付了一百块钱,已经住了十五天,天天吃着西餐,连宿费汁算,早已超过她
所付的钱。昨天地一夜没回来,我们正在担心她会漂账。别的事我都不知道。”
账房说了一大串话,显示出他的口齿果真伶俐。汪银林重新坐下,他的眉毛紧
皱,眼睛怒视。但是霍桑的脸上印仍含着笑容。
他说:“李先生,你口口声声离不了钱,足见你忠于职守。不过这件事关系很
大,最好你把职务以外的事实,也告诉我们几句。”
账房道:“我不知道啊!说不出来啊!”
汪银林凶狠狠地插口道:“真可恶!‘不知道!不知道!’”
姓李的并不屈服,冷冷地答道:“笑话,汪探长,你是办公事的,你要强迫人
家告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霍桑从中解围似地说:“喂,大家别动肝火。李先生,请坐下来谈。”
他先自在圆桌旁边的另一只椅子上坐下来。我也占据一只椅子。账房先生也重
新坐了下来。
霍桑继续道:“李先生,请放心,我们决不勉强你说你不知道的事情。现在,
我有几句简单的话请你答复。你说这女人是个单身客。但是她进来的那天有没有人
陪着?”
“没有。”姓李的简单地回答。
“过去的十五天里,可有人来找过她?”
“没有——我不知道。”
“她可有什么贵重值钱的东西寄存在账房里?”
“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着急她漂账了。”
“我想她总有些行李吧?”
“有两个皮包,但是我不知道皮包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你没有检查过?”
“这怎么可以乱来?照旅馆的规则,旅客们如果失踪漂账,先得报告了警厅,
才能检查行李。”
“那末,她昨夜里既然一夜不归,你怎么还不报告?”
“一夜不归还不能就算失踪。我希望她今天会回来的。”
“这样说,你还没有瞧今天的报纸?”
“我没注意。刚才这位汪探长把报纸指给我瞧,我才知道。”
“还有一句话。她是服毒死的。这一点你可也知道?”
“汪探长在浴室里找到了一瓶来沙尔液,说她是中了来沙尔毒死的。是不是真
的服了毒,我也不知道。”他顿了一顿,又忙着补充说:“不过,来沙尔液每一问
浴室里都有,原是给旅客冲洗浴缸用的,不是叫她吃的,我们不能负责。”‘账房
先生的谈话处处不离他的主题——卸责和推脱,可见他吃这碗旅馆饭,已具备了炉
火纯青的资格。汪银林乱喷着雪茄烟雾,瞪视着账房,像要发咸咆哮。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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