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51章

“是，长官！”两个中尉异口同声地答道。然后他们大声发布命令，中士们则将命令传达下去。只有三十来个士兵留下来，一分钟内它们就肩并肩站成一个紧密的环形，围绕着丽芮尔覆满冰层的身躯。
“有多少亡者正过来？”少校问，萨姆抬头盯着雾气。它仍在不断扩张，越来越浓，丝丝卷绕着飘下山冈。山脊后面还有更多的闪电，雷暴云就像一片巨大的漆黑污渍，扩散到了整个天空，下面相映着白色的雾气。
“我也不确定。”萨姆皱起眉头：“它们不断出现在现世里。赫奇肯定亲自去了冥界，把它们送出来。他肯定找到了一片老墓地或是其他的尸体来源，因为目前来说它们都是手卒。蒂莫西说他只有六十名工人，而且已经都在第一次攻击里了。”
说话间，俩人看了一眼提姆？瓦拉赫。他拿起了一名死去士兵的步枪、刺刀还有头盔，正站在人圈里——真是令人惊讶，或许他自己也一样。
“做些事情总是好的。”萨姆引用了坏狗的话。他正说着，才明白现在的自己实际上已经相信了这句话。他仍然很害怕，仍然觉得心沉到肚子里。但是他明白这并不能阻止自己去做该做的事。这就是我父母所期望的，萨姆想，但是他没有细想。他不能去想萨布莉尔和塔齐斯顿，否则他会崩溃的——他不能，决不能，去想。
“准确的说，我的看法——”少校开始说；接着他发现萨姆颤抖着去摸法笛。
“影手卒！”萨姆惊叫，用剑指着，另一只手已将法笛凑到唇边。
“准备！”少校吼道，探到咒契之流中找出火焰和毁灭印记，尽管他明白这对影手卒基本无效。它们没有能烧毁的身体或是能破坏的肌肉。士兵所知的咒契魔法可能使它们慢下来，但也就如此而已了。
山脊上面，四个模糊不清的漆黑身形从雾气中穿梭而下，起伏着穿过岩石和荆棘。它们如墓地般悄无声息，完全无视穿身而过的箭只，冷酷的向前滑行——直冲丽芮尔和石间缺口处站立的萨姆、格林少校、廷德尔中尉，他们挡住了影手卒的路。
当只有二十尺远时，一个影手卒稍停片刻——猛地扑向一名被忽略的受伤士兵，他躺在一块大石头的悬垂下。他疯狂的努力站起来逃走，但是影手卒像裹尸布似的包住了他，吸干了他的生命。
士兵的临死尖叫变成咯咯喘息，最后停息。萨姆吸口气，孤注一掷的吹响了撒拉奈斯。他必须支配住影手卒，迫使它们屈从自己的意志，因为他和伙伴没有其他有效武器。他的剑，还有嵌入的咒契印记，会伤到它们，但不会再有什么用处。
所以他吹响了法笛，祈祷自己的咒契有足够的力量胜过影手卒。
撒拉奈斯的强劲声音甚至盖过了雷声。萨姆立刻感到影手卒抗拒着自己的支配。它们狂怒的对抗着他的意志，而萨姆则由于体力消耗而浑身冒汗。他能做的只是把它们定在原地。这些亡魂太古老了，比萨姆利用基佰斯遣送回冥界的手卒要强大得多。阻止它们前进就费尽全力，而它们不断的扑向周围撒拉奈斯所织就的——极其稀薄的——束缚网。
慢慢的，世界对萨姆来说越来越小，直到他所有的感觉只剩下四个亡魂和它们的反抗。其他的东西都不见了——潮湿的雾气，周围的士兵，雷声和闪电。只有他和他的敌人。
“服从我！”他喊道，但这是在他的脑海和意志里，没有任何人耳能听到的呼叫。萨姆听到了无声的亡魂以同样方式作出的回答，一片精神上整齐一致的嗥叫和蔑视声，很明显拒绝了他。
它们很聪明，这些影手卒。有一个假装胆怯心寒，但是当萨姆将意志集中在那一个身上时，其他的就会反击，几乎冲破了他的掌握。
渐渐的，萨姆发觉它们并不仅仅是在反抗他，而实际上是在腐蚀束缚。每一次他转移注意力，它们就会往前滑动一点。只动了几步，但离缺口渐渐近了。很快它们就能越过他，吸干这边士兵的生命——然后攻击毫无防御的丽芮尔身体。
他也注意到自从开始吹响撒拉奈斯法笛到现在只过去了几秒钟——而他现在需要再吸一口气。尽管笛声仍然持续着，但正在逐渐减弱。只要他稍停片刻，再次吸满空气，重新吹响撒拉奈斯，他就能极大地加强束缚力道。萨姆明白自己快要彻底控制这些亡魂了，然而还不够。他也清楚如果自己将全部注意力从四个影手卒上转开而去深吸一口气，它们就会逼上前来。
既然如此，他所能做的就是继续这场意志之战，设法更多的降低它们的速度。丽芮尔随时会回来，并用法铃驱逐它们。萨姆只需要尽量拖延。
他不再设法呼吸了，将身体对空气的渴求抛诸脑后。没有什么比阻止影手卒更重要的了。他要将每一分精神和力量都集中在它们身上，要将每一缕肺里的空气吹进法笛。它们不会触到丽芮尔。它们绝对做不到。对整个世界来说，她是对抗毁灭者的最后希望。
除此而外，她还是他的血亲，他许诺过要守护好她的。
影手卒又迈近了一步，萨姆全身颤抖着努力驱使它们退后，肌肉反映着意识里的战斗。但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弱，他知道，而亡者越来越强。他也快由于窒息而昏倒了，与此同时另一个几乎是压倒性的欲望从心中升起。躲开！呼吸！让这些怪物过去！
但是当他与手卒战斗时，就在与自己的恐惧战斗，将恐惧和身体对空气的渴求同样抛在脑后。它们必须呆在那里，他注定要战斗到最后一息。同时，他拼命的想找到一些计谋或诡计。
但他什么也没想出来，尽管他无法看到或感到它们移动了，这些影手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前进了数步。它们现在只有一剑之距了，漆黑的高高柱状物，散发着比最冷的冬日还要强烈的寒意。
外侧的两个绕着他移动，萨姆明白，尽管还不是非常清楚。很明显，它们企图包围他，用阴影窒息他，将他卷入四个饥饿亡魂中。接下来，它们就会继续冲向丽芮尔。
火焰突然从最靠近的影手卒头上爆开，一团拳头大的纯蓝色火苗冒出来。但是亡者造物没有丝毫畏缩，火焰分解成几个构成的咒契印记，散失在雾气中。
又一个咒契魔法打中了它，依然没有效果，除了火焰从亡者阴影形体上弹回来时将一棵矮树点着了。萨姆明白格林少校和廷德尔中尉想用魔法帮他，但是他既无空暇思绪，也不能出声警告他们火焰对这样的敌人毫无用处。
萨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亡者身上。而那些亡者则轮流将它们的注意力反聚焦于他，以及他们之间的战斗上。
所以，没有一个注意到雾气突然回旋起来，好像被一阵狂风搅动似的，也没有一个听到身后士兵的喊叫声。
更确切的说，直到他们听到铃声。强劲而又极度和谐的铃声从天而降。它就像傀儡师提起木偶放进盒子一样抓住了四个影手卒。它们毫无抗拒能力，只能屈服在地，虚实不定的头高高抬起无声的乞求怜悯。
没有任何怜悯。另一个铃响起，生成一段愤怒强烈的舞曲，盖过了第一个宽广的呼啸声。影手卒随着尖锐的曲调直直痉挛起来，它们的阴影拉成了一条细线，好像被一个小洞吸住一样。
然后它们消失了，立即不见，这次是永远。
亡者刚一消失，萨姆立刻跪倒在地，颤抖着长长吸了一口气，吸进极度渴望的肺里。在他头上，一架亮蓝与银色的纸翼盘旋片刻，就像一只巨鹰俯视着猎物一般。接着它飞快的俯冲，盘旋着落到谷底，那里地势既平又宽敞，足以着陆。萨姆盯着它，还有滑降在南方难民前面的另外两架纸翼。
三架纸翼。头上飞过的那架是银蓝色的，那是阿布霍森的颜色。第二架是绿银色，属于珂睐。第三架则是皇家线条的金红色。其中两架的乘客也是飞行员。
莫格听到铃声时正走在窄窄的山脊顶上，在手卒和避雷针间曲折穿行。他微笑起来，暂住脚步对一个挡住去路的手卒嘲弄着。
“听听这撒拉奈斯的最强音！能跑就跑吧！”
作为一个策略，它没起作用。这个手卒对于回到现世太过陌生，也过于愚蠢，没有理解莫格的话，而且它也没有莫格超群的敏锐听力。它没有听到贯穿雷鸣的铃声，也未能感受到山脊后面释放出的能量。至于它所关心的，正好有一个活物牺牲品挡在面前。一抓即得。
腐烂的手指突然探出，抓住了白化人的腿。莫格嚎叫着回踢一脚，抓着他的干骨头被踢断了。但是它仍然不放手，其他手卒正蹒跚着朝他走来，渴望着饱餐生命力。
莫格又嚎叫起来，把尼克放下。然后他猛地绕开，长长的手指狠抓，尖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