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爱情》第7章


话的老师在旁边笑了起来。老头的注意力转了过去,他说马老师呀,您看现在的年轻人像什么样,不能听他们开口,一开口就能把你撞到南墙上去。我听到马老师三个字立即收住了我正欲朝教学楼走去的脚,我想这马老师会不会就是马白驹?我缓缓转过身,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那位马老师说他这还算好的呢,叫我们班那几个混蛋学生,话还说不到这样文雅。那马老师说着也朝我望过来。老头说你还站在这儿干嘛?我说您还没说可以进呀?老头说装什么样子,要进就进!我说我早告诉您我是一个老实人了是不是,您不正式下令说进,我哪里敢动脚呀。我的直觉告诉我,门房的那位马老师一定就是马白驹。他的斯文的气质,睿智的目光和柔和的声音都让我为之心动。
凭了我不多的经验我明白,他这样的人对于每一个女人都富有吸引力,无论是知识型的还是非知识型的。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有女人豁出去为之冒险,不惜献出对于她自己一生甚至是最重要的东西。
田小林在她的办公室见到我时,脸上明显地擦过一阵惊喜,但她嘴上却埋怨道哎呀,你到我办公室来干吗呀,叫人看了多不好?我说有什么不好?是我长得丑呢还是气质上显得太粗?田小林说你说些什么呀!我说让你听几句好听的话吧,刚才在门房你们一个看上去气质很棒的姓马的老师还说我文雅呢。田小林说真的?真是马老师这么说的?我说反正我听那老头说他姓马,他有没有像地下党那样用个假名,那本人就不得而知。田小林高兴地说肯定是马老师。他一般是不轻易夸人的。能被他夸,我好高兴。我说哦,他这么了不起啊。田小林说他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水平又高,人又好,气质高雅,性情安静,说话斯文,绝对的绅士风度,和他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也会变得高尚起来。我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你中毒太深了。田小林说中什么毒?我说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爱上他啦!田小林睁大眼睛望着我想了想说你这一说,我好像是有这么一种情绪。我说当心人家老婆抓你第三者。
田小林用一种颇带激情的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就在一个星期前。我说我怎么知道?喂,你是要来真的呀。田小林说我也不知道。我说那我倒要替你去了解一下看他配不配。田小林说为什么?我说因为飘云坚持说你肯定是会看上我的,我得瞧瞧我的对手是不是真比我强。田小林笑了起来,眉眼间透出说不出的得意。女孩就吃这一套,而我们男人就特会来这一套,仿佛当年上帝造人时就是这样配套安排的。
中午,田小林在带我去她学校食堂打饭时,介绍我认识了马白驹。马白驹和蔼地笑笑说我们已经认识了是不是?我说是,您说过我还算文雅,这是一句好话,我立马就传达给了小林。田小林说马老师您听他那张嘴呀。我说这回我可逮着你的语病了。嘴是只能看而不能听的,马老师您说是不是?马白驹又笑道我是教数学的,不信你问问小林。田小林拍手而笑,说没拉成统一战线吧,马老师总归还是有点“爱校主义”精神,哪能让自己人败在外人手上。
在食堂和马白驹一两个来回即成了熟人,田小林拉我去马白驹家坐坐,感受一个他家的文化氛围,还说是马白驹从无午休习惯,每天中午都在研究棋谱。我本想谢绝,因为我想起了灰马所嘱。但我还是去了。这是个机会。我一直想找一个自然的时机进入马白驹的家,现在方便送到手边来了,我不能放弃。
我和田小林还有马白驹三人一起端着饭碗朝马白驹家走去。马白驹的家在学校院内的宿舍里。但通常他们外出都走后门。后门夹在一条小巷子中,在没有学校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时,几乎很难让人意识到这是一所学校。学校里实际只住了五六户人家,清一色的单门独户小平房。夜晚学生们人去楼空,很是寂静也很是清冷。
马白驹说正是这种清冷和寂静,使他觉得哪儿都没有这儿住得自在。
马白驹的家果如田小林所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它典雅、洁净、满是书香气息。
谁走进这样的环境都会愿意呆在这儿和主人一起聊天品茗抑或手谈几局。我在感叹的同时,又忽然觉出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我的记忆深处涌动。我使劲地联想都想不出什么,就仿佛暗夜里飞着的一只小小萤火虫,那一粒光点始终在引诱着你,你却无法捕捉住它飞翔的轨迹。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他书桌上一盆小小的文竹上。在这初冬之季,万物都在凋零,它却亭亭玉立,绿得那么富有生气,那么活泼动人。
继尔我又在他的书架上看到另外的一盆,在他的床头两边的小柜上衣橱的顶上以及冰箱上也都看到了一盆文竹。东南西北,文竹随处可见。田小林说马老师几天没来,您一下子怎么变出这么多文竹来了?马白驹说我从年轻时就喜欢文竹,它四季常青,漂亮柔弱,却内在又有一种挺拔。是我一生中最爱之物。我原以为我也是可以同它相伴一生的。可……可我结婚后你师母并不喜欢,我只好依了她,把它都拿下了。
现在我一个人了,我又有了独享它的自由。马白驹的话中,似有一股淡档的伤感,又好像弦外有音。
我和马白驹约好过两天我送习作来给田小林修改时,中午即来同马白驹磋商棋艺。马白驹很是平易,一再说认识我这样思想活跃的年轻人令他非常愉快。我心说让你愉快的时候还没到哩。我的感觉时时告诉我说,这些无处不在的文竹一定意味着什么。它一定同我记忆中的什么有关,而我却想不起来了。我想无论怎样我得把这种感觉尽早地告诉给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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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篇
我到地质学院的时候已是一点半了,我从未意识到灰马那儿有可能出什么事。
虽然杨高总是对我们唠叨说我们这样的人任何时候都得小心翼翼,但却很少真正地引起我们的重视。毕竟我们是和平时期的警察,最终总还是别人在怕我们。这种想法在我们那儿普遍存在,实际上大多时也并不需要随时绷紧敌我斗争的那根弦。灰马常说案子天天有得查,要都那样绷他三个月,咱们就都得齐步走,去一个地方———火葬场。
我在侧门没有见到灰马,于是按他所说准备去教工宿舍的三号楼。在我刚刚走离侧门还不足十米远时,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乒乒”两声枪响。我不禁浑身打了个战栗,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心头。出事了!我拔腿朝枪响处奔去,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我在杂乱的人群围观中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灰马,我的眼泪立即喷涌而出。
灰马无力却又是躁乱地吼道你哭个屁!快,红色嘉陵,尾数是23,穿米白色夹克,将近1 。80高,说话带点福建口音。快……
我在最近的一户人家中给处里挂了电话,又给最近的派出所通了话。杨高让我不要再管别的,一切都由他来干,而我则只负责将灰马送去医院急救。杨高措词严厉地说,如果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割了你的头。我心急火燎着又给临近的医院挂了急救,对方给我的回答是没有汽车,请自己设法送伤员来。听着那边懒懒的腔调,愤怒得我几乎摔了那一家的电话机。我再回到灰马身边时,他已昏迷。他的状态令我心乱如麻。我胡乱地叫喊着谁能帮找个车?谁能帮找个车?我连喊带吼,声音凄厉,活像荒原上一只受伤的狼。终于有个人冲了过来,说上我的“的”。
这是一个长得跟奶油小生一样的小伙子。他一边帮我抬着灰马一边说,尽量让他舒服,其它的都别管,这是我自己的车。灰马浑身是血,我根本都不知道他究竟伤在什么地方,他面色苍白,给人印象是全身都是伤口。放他上车,没等坐好,血便将华丽的车座垫浸染得一塌糊涂。我从来没见过人这样地流血,也不知道人会有这样多的血。灰马躺在我的怀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血已渗透了我厚厚的冬衣,在我的皮肉上粘着,我带着满心的哀伤说,朋友,你可不能死呀。兄弟,开快一点,他可不能死呀。
然而灰马还是死了。
他死在车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刹那。在那之前他睁开眼睛喃喃地对我说,你瞧,我要有钱,就会骑摩托车,我就会追上他撞死他而不会死在他的枪子下。这是灰马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他忧伤的面容令我泪水涟涟。一个小时后传来消息,说那小子逃到郊区,自知插翅难逃,便连人带车一起从郊外的山上栽了下去。车毁人亡。
他甚至没有留给我一个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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