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空城》第32章


她心里狐疑,跳下床趴到窗户上看,院子里明显有人刚踏上去的脚印,不知是不是五儿的,便对着外面喊:“五儿?”
没人应答。
这时她觉得不对劲,向门口看了一眼,一个浑身是雪的人正直挺挺站在那里。
“你?”她吓得倒退几步,扔掉了身上的裘衣。
那人从头到肩积了一层的雪,身上勉强能认出是个淡紫色的宫袍,脚上穿的不是棉鞋,已经被雪水浸湿了。
“你是——子姝,是子姝吗?”她认出来了,是子姝的那双“惊吓眼”,如今又回来了,嵌在她面无血色的脸上,格外突出。
“你是浸月?”听到自己的名字,子姝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我是浸月。”她试着凑近道:“你怎么会在这?”
子姝的脸上有了些表情,这时望着她,忽然阴惨地一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可是你为什么在这呢?”浸月以为她早被魏府的人接回去了,不想,竟还在这宫里呆着,还弄出这副模样。
“我就在这里啊,哈哈,哈哈哈!”子姝见对方疑惑不解的神情,显得十分开心。
浸月想她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见她堵在门口,便小心翼翼的说:“子姝,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子姝立即摇头道:“不好!”
浸月发愁,揉揉脑袋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我想起来了,我是来监视你的!”
“监视我?”
“是呀,监视你,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像是给浸月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般。
“子姝,当初是不是你看到我翻墙,又向监察司告发我的?”她蓦地想起源重阳对自己说起过子姝揭发她的事情,当时她不甚在意,以为是源重阳反间之计。
子姝不答话,仔细地回忆着什么,忽然,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不友善起来,道:“是又怎么样!”
子姝涂着蔻丹的食指上已经长出了一大段新的指甲,一看就知道是好久未曾打理的,这时指着她道:“江浸月,其实我挺讨厌你的,小时候你就仗着聪明,不屑于和我玩,却总是缠着我哥哥,可你越对我哥戏谑挑逗,没有正经,我哥就越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他喜欢源姐姐那样温柔美丽的女子,所以你才嫁不到我家去,后来我入了宫,你也入了宫,专来和我来抢皇帝,可惜,还是抢不过源姐姐,你看自己不得宠,就翻墙去私会源宗泽,亏你过去还对他冷冰的,原来都是假的!先帝以前那么宠我,我当然要告诉他喽。”
浸月确实一直觉得魏子姝有些小家子气,小时候玩不到一起也是常有的事,可自己爬墙绝不是为了看源宗泽,便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
“你当然会说不是!”她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不管有没有吧,为这个小事,我也不会专程去告发你,那次只是正巧赶上宫禁,我不小心说了出去,是你自己不走运,被监察司的那些人盯上了。”
看着她一副小女人嘴脸,浸月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为了化解她的敌意,就说:“不管你有没有真正告发过我,我都不会计较,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让我那次有勇气逃了出去。”
“少来这一套,你刚一逃出去没几天,皇宫就被人围住了,你其实是去找人去杀害皇帝的,对不对!”她咬牙切齿。
“不是!”浸月受不了她的胡言乱语了:“你为什么如此想我?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来,就是想对你说,不要以为害死了皇上,勾引了新皇帝,你就能舒舒服服呆在这里,你不知道吧——”她把嘴凑到浸月耳边,悄声说:“你爹已经被现在的皇帝杀了。”
浸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
子姝“嘿嘿”一笑,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喊:“人人都知道,你爹江浔,现在已经被杀了,你大哥,现在也是朝廷捉拿的一级要犯呢,哈哈哈……”
这时有太监急匆匆从外面赶来,见子姝在这里,怪叫道:“不得了了,你这个疯子居然跑这里来了,还不给我回去。”
说罢便毫不客气地扯了她的头发往回拽,魏子姝疼的龇哩哇啦乱叫。
浸月在原地呆若木鸡,驻了一刻,才发疯似的向雍寰殿跑去。
北里瑭今日和众臣刚刚敲定了晏阳大洲司的人选,散朝后,又召见了魏子书和简竹二人,商讨永亨钱庄的银票之事。
“魏卿,前几日让你调查的国库储备和民间储备的事,现可有进展?”
魏子书已经升为了大司农,专管国家财政,知道皇帝今日必要找他谈话,便从怀中拿出了准备好的材料,正欲向各位解释,却听见门外传来喧嚣声和兵器哗啦啦响动的声音,有个守门的喝道:“哪里来的女子!”
继而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给我开门,我要见皇上!”
简竹抬眼去瞧,见皇上一动不动可脸色已然变了三分,转念间就猜出了是谁,立即起身道:“陛下,我去劝劝。”
他走到门口,见果然是浸月,上前厉声呵斥了守门的士兵,转脸对浸月说:“皇上现在议事,不可擅入。”
议事阁的大门敞着,浸月没有理会他,也没去理会屋里正给她使眼色的魏子书,怒瞪向屋内端坐在龙椅上的那人。
“简长史,闭门!魏卿,继续!”屋内那人的声音稳得没有一丝异样。
魏子书立即收了看向浸月的视线,转身谦恭道:“是,陛下,臣近日来走访和核查了……”
“砰”的一声,简竹也缓缓合上了议事内厅的门,只剩下中间那道门屏,上面绘了一只牛头鹿身狮尾麟鳞的腾龙,正血嘴怒叱向自己,没来由的,她刚才的锐气就减了几分。
是无视吗?
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狠狠抹了把眼泪,扭身离去。
第29章 江落石出真相白
浸月擅闯议事厅后,自觉有些冲动,国事为大,自己仅凭那魏子姝一家之言,又怎能直接跑去人家商议国家机要的地方大吼大闹?本想找个机会当面问清楚,谁知一连几日,北里瑭没有再去慈恩宫,她每天吃睡都成了一个人,竟有些不习惯了。
静下来的时候,她便想,若北里瑭真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到底要不要接受他?毕竟江浔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大哥也不是亲大哥。
可她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恩她忘不掉,一想到那个面容和蔼的老爹爹竟然被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砍了头,她便怎么也控制不了地心悸。
这天,她找来五儿,问皇上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五儿惊讶道:“你不知道吗,皇上去了圜冢,要‘祭天承佑,祀祖明志’!”
她道:“怪不得没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五儿说:“我也是听宫里人传来的,说仪式甚是隆重,皇上要连祭三日,一天一套袍服,据说都是自他登基起,便命绣场赶制的,这次,就连普通百姓,只要通过了大洲司的批准,都可以参加,可惜我们这些人没福气看到……”
看见她脸上流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浸月也在心里描绘了一下那人龙袍加身,眉眼微动,万山为之倾的样子,着实迷人,不是吗?这样的男人,又拥有着这样的河山,连自己这个历经两世的人都克制不住的心动,怎能不让其他女子向往有加,而她有何德何能,一辈子死死抓牢他的一片袖襟?
又过了几天,北里瑭身边的太监亲自去了一趟慈恩宫,通知浸月收拾一下,明天出宫去魏府。
一个多月以来,浸月第一次出宫。
魏府还是老样子,除了门前悬挂的那副御赐的“忠烈三朝”的牌匾,心月刚做足了月子,和子书立在门前迎候。
浸月被他们带去了内室,奶娘抱来了孩子,那孩子的五官清晰了些,哪里都是肉乎乎的,她实在无心逗他,只问:“什么名字?”
“爹给他取了个‘琛’字。”心月微笑地看着孩子答道。
浸月听到“爹”字,开始皱眉。
心月见她情绪不对,赶紧叫人把孩子抱下去。
“爹被他杀了,你知道的,对不对?”等旁人走了,她问心月。
心月登时色变,捂面哭泣,艰难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当年,江浔不过是一届贫书生,寒窗数十年,自认为学识见地不输当世青年,若得殿试,定能高中头甲,考前一天,他在茶馆遇上了正在高谈阔论的几个学子,听得起劲,也附言了几句,把自己平日所悟深入浅出道来,赢得众人啧啧赞叹,只有一名举止清雅公子听后笑而不语。不久,成绩出来,他仅仅名列第三,做为榜眼进宫面圣,在大殿上惊讶地发现本届状元为茶馆那家公子——此人乃官宦之后,家世煊赫,十七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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