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柯克幽默小品选》第39章


可是我的朋友不甘心就此打住。
“我经常想写信给你,”他说道,用起了推心置腹的语气,“尤其是在听说你受了损失的时候。”
我没有吭声。我损失了什么呢?是钱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丢了多少钱呢?我是为什么损失钱的呢?我不知这所谓损失到底是使我完全破了产,还是只部分破产。
“遭受那种损失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他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显然我是彻底破产了。但是我没吭声,一心只等他亮牌。
“是啊,”那人继续说,“人去世总是件伤心的事儿。”
死了人!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吗?我差点因高兴而打嗝了。这就好办了。在这种交谈中,应付有关死人的话题是最简单的。你只需一声不吭地坐着,静等对方说出死去的是谁就够了。
“是呀,”我咕哝道,“是挺伤心的。不过也有令人宽心的一面。”
“那当然,尤其是活到了那么个年纪。”
“正如你所说,活到了那么个年纪,而且过了那样一辈子。”
“我想,到最后都还挺硬朗、挺清醒吧。”他非常同情地继续说道。
“是的,”我回答说,这下子有把握了,“去世前最后几天还能在床上坐起来抽烟哩。”
“什么?”他迷惑了,一难道你奶奶——”
我奶奶!原来是这样,唉!
“对不起,”我有点为自己太蠢生自己的气了,“我刚才说到抽烟,意思是说她能坐起来并让人对着她抽烟,她有这么个习惯——要人为她朗读,要人对着她喷烟——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这么说着的时候,我听见了火车驶过信号灯和转辙闸的吱嘎声,火车慢慢停下来了。
我的朋友迅速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他的脸色有点狂躁。
“我的天啦!”他说,“都到联轨站了。我坐过头了。我本该在前一站下的,喂,乘务员,”他朝车厢过道里喊道,“我们在这儿停多久呀?”
“只停两分钟,先生,”一个声音回答说,“这趟车晚点了,现在正赶时间哩。”
我的朋友猛地站起来,掏出一大把钥匙,在小提箱的锁上摸索起来。
“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气喘吁吁地说,“这该死的锁,我的钱全锁在里面。”
我这时唯一担心的是他来不及下车打电话。
“我这儿有,”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别折腾锁了。先拿去用吧。”
“多谢。”他一把抓起了我手里那叠钞票——忙乱之中,他一张都没给我留下。“我勉强还来得及。”
他从火车上跳了下去。我隔着车窗看见他朝候车室走去。他好像走得并不快。
我等着他回来。
乘务员在叫了:“上车啦!上车啦!”随即传来一阵铃声和蒸汽的嘶嘶声,转眼之间火车开动了。
“白痴,”我心想,“他误车了。”他那口值五十元的箱子还躺在座位上哩。
我一边等一边向窗外张望,同时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过了不久,我又听见了那个乘务员的声音。他显然正领着一个人从车厢那边走过来。
“先生,我在车厢里找遍了。”他说。
“我把它放在那个车厢里我太太后面的座位上的。”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穿着体面的人把头探进了我所在的包间。
他立即脸露喜色,好像认出了什么似的。但他认出的不是我,而是那口值五十元的小提箱。
“噢,在这儿。”他高声叫道,一把抓过提箱,提了出去。
我颓然瘫在了座位上。“老伙计”!佩特的婚事!我祖母的死!天啦!我的钱!我现在全明白了,那家伙原来是“为谈话而谈话”,原来是别有用心!
上当啦!
下一次要是在火车上和萍水相逢的人搭讪,我再也不会如此这般地自以为聪明了。
。。。!
第七辑琼斯先生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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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辑琼斯先生的悲惨命运
有些人——不是你也不是我,因为我们非常有自制力——而有些人,在拜访别人或晚上与人聊天的时候,总觉得告辞是一件难而又难的事。时间一分接一分地过去,到了拜访者觉得自己真的该走的时候了,他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呃,我想我……”紧接着主人就说:“噢,你这就要走吗?时间真的还早哩!”于是拜访者拿不定主意的尴尬就接踵而至了。
在我所知的这类事情中,最悲惨的例子要数我可怜的朋友梅尔帕梅纽斯?琼斯先生的遭遇了。他是一个助理牧师,一个非常可爱的年轻人,才二十三岁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从所拜访的人家里脱身。他是那么忠厚,因而不会说谎,同时又是那么规矩,从不愿失礼。正好在他放暑假的第一天下午,他去他的一个朋友家拜访。接下来的六个星期都属于他自己——他没有任何事可做。他在那儿聊了一会儿天,喝了两杯茶,然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突兀地说:“呃,我想我……”
可是女主人说:“噢,别急!琼斯先生,你真不能再多呆一会儿吗?”
琼斯从来都是说实话的。“噢,能,”他说,“当然,我——呢——可以再呆一会儿。”
“那就请别走。”
他留了下来,喝了十一杯茶。夜幕开始降临了,他再一次站起身来。
“呃,现在,”他怯生生地说,“我想我真的……”
“你非要走吗?”女主人客气地说,“我还以为你可以留下来吃晚饭哩……”
“呃,是可以的,你知道,”琼斯说,“假如……”
“那就留下来吧,我肯定我丈夫会很高兴的。”
“好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那就留下来吧。”他颓然坐回到椅子里,灌了一肚子茶水,怪难受的。
男主人回来了。他们开始吃晚饭。席间琼斯从头到尾都坐在那儿盘算着要在八点三十分告辞。主人一家都在纳闷,不知琼斯到底是因呆笨而显得郁闷不乐呢,还是仅仅只是呆头呆脑。
吃完饭之后,女主人想“打开他的话匣子”,于是就拿出照片来给他看。她把家里珍藏的所有照片全都拿了出来,总共有好几罗哩——其中有男主人的叔叔和婶婶的照片,有女主人的哥哥和他的小儿子的照片,有一张非常有趣的是男主人的叔叔的朋友穿着孟加拉军服的照片,有一张拍得非常好的是男主人的爷爷的同事的狗的照片,还有一张非常邪门的是男主人在一次化装舞会上扮演魔鬼的照片。
到八点三十的时候,琼斯已看了七十一张照片,大约还有六十九张没看。琼斯站了起来。
“现在我得告辞了。”他以恳求的口吻说。
“告辞!”他们说,“嗨,才八点三十哩!你有什么事要去办吗?”
“没什么事,”他承认,接着又问声闷气地说了说将闲六个星期,然后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大家发现主人家的宝贝儿子——那个可爱的小调皮鬼把琼斯先生的帽子给藏起来了,因此男主人说琼斯先生非留下来不可了,于是就请琼斯一起抽烟和聊天。男主人一边抽烟一边和琼斯聊天,琼斯于是又呆了下来。他时时刻刻都想果断地离去,可就是办不到。后来男主人开始厌烦琼斯了,变得烦躁不安起来,他用反话挖苦说:琼斯先生最好留下来过夜,他们可以给他临时搭一个铺。琼斯误解了他的本意,竟热泪盈眶地向他连连道谢。于是男主人便把他安顿在一间空房里,内心里却在狠狠地咒诅他。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男主人进城上班去了,留下琼斯和在家的宝贝儿子玩。琼斯伤心透了,他完全气馁了。这一天他一直在琢磨要离去,可他又左右为难,致使他根本没法脱身。男主人傍晚下班回来,发现琼斯居然还在家里赖着,大感吃惊和恼火。他想干脆开个玩笑把琼斯支走吧,于是就说:他认为该向琼斯先生收房租和伙食费了,嘿嘿!那个不幸的小伙子目瞪口呆了一阵子,然后紧紧握住男主人的手,向他预付了一个月的食宿费,而且还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像个孩子在哭似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神情忧郁,让人难以接近。当然,他整天都是闷在客厅里,由于缺少新鲜空气加之又缺乏锻炼,他的身体很快就显得不行了。他靠喝茶和看那些照片来消磨时光。他常常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盯着男主人的叔叔的朋友穿孟加拉军服的照片——有时是对它说话,有时是对它发毒誓。他的心智显然已开始失常了。
最后他终于垮了。人们把他抬到了楼上,他发烧可真厉害,根本就神志不清。后来病情进一步恶化,怪可怕的。他谁都不认识了,连男主人的叔叔的那位穿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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