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第29章


“他娘的!”张爱国惊叫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王秀娟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王秀娟?”张爱国想把手抽回来,王秀娟醒了,尴尬地笑笑,整整头发说:“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王秀娟刚站起来,身体一阵摇晃,一把抓住床尾栏杆才没有摔倒。
“你怎么了?”张爱国挣扎着想起来,但腹部一阵剧痛疼的他全身发软瘫倒在床上大喊起来:“来人,来人啊!”
值班护士跑进来连忙扶着王秀娟坐下,嗔怪说:“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没事,我没事,起的急了,有点晕……”
张爱国又问:“王秀娟,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身上流着她600毫升血!”护士嗔怪说:“要不是娟子,你早就没命了!”
张爱国全身一震,愣愣地看着一声不吭的王秀娟。
第09章
南疆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四五年,空降兵部队厉兵秣马准备了四五年。有的战士从入伍就进入临战状态,到退伍回家部队还在准备。刚开始战备的时候,部队的气氛很紧张,各连队把猪杀了存款也花了,狠狠地享受了一把,义无反顾的等着上了战场。可一等就是四五年,部队有些疲了,家属们的惊恐情绪也消失了,甚至说起了俏皮话,总部首长就是英明,早知道你们有小金库,这下傻眼了吧!
“钢六连”副连长张爱国认同家属们的看法,他认为部队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靠几代人的努力,都像败家子一样吃干花净,早晚把解放军搞成叫花子部队。
三年多的时间,张爱国按照他的计划取得了两个大丰收。第一是他与王秀娟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只是谈并没有实际行动,他们都在事业发展的冲刺阶段,暂时不会结婚。第二是他从排级干部提升到连级干部,虽然是副连级但通称连级。
张爱国发愤图强其实还有两个不能说的想法,他想当梁伟军的上级,更想让郑燕知道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他还在给郑燕写信,不过密度大为降低时间也不固定,一般情况下有了喜事才写,报喜不报忧。比如我参加比武夺冠了,立三等功了等等,信一式两份分别署名梁伟军同志和郑燕同志。郑燕的回信仍旧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张爱国把信拿给王秀娟看,以证明他和郑燕已经是黄河与尼罗河,目的地不同永远搭不上关系。但王秀娟从来不看,说我相信郑燕的眼光,你不要总拿信来威胁我,还有一个排的预备队供本姑娘选择,你应该有点危机感。梁伟军的回信就精彩多了,喜笑怒骂皆在其中,有谆谆教诲;有善意批评;有恶意讥讽;有言语威胁,还有对某个战术问题的坚决驳斥。有时他们以一个星期四、五封信的密度展开辩论。但每次都是张爱国甘拜下风,回信说,学员梁伟军同志,本排长(后来改成副连长)手头工作一大摊,没时间也没精力与你论战,留待你学成归队在我部任职时再一一讨论云云。
梁伟军三年多时间取得两个战役的胜利。第一在完成学习任务的基础上把中外军事名著系统地学习了一遍。战术指挥、合同战术、机关作业等等课目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在战术、战法方面,同系学员望其项背,沙盘推演、图上演习只要是玩战术,只有教员们才是他的对手。梁伟军又多了一个外号“小战术思想家”,之所以冠以“小”字一是因为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战术思想,二是他的年龄小。第二个战役是捅破了感情这层窗户纸,称呼已经改成单字,分别是“军”和“燕”,进一步发展一下就可以打结婚报告了。
梁伟军入校第一年就有了一个袖珍收音机,半个砖头大小,放寒假时顺老爷子的。很早之前,他就想买一个,无奈囊中羞涩,想与张爱国合买一个,但因为分配收听时间产生争执。张爱国提议周一三五收音机归二班,二四六归十一班,周日轮流听一天。梁伟军坚持,早晚归十一班其余时间给二班。部队训练紧张只有早晚才有时间听听收音机,张爱国自然不同意,认为梁伟军利己思想严重,这件事儿就这么撂下了。其实,梁伟军只听早晚两次新闻连播,对其他节目根本没有兴趣。若干年后,社会已经进入视频时代,他仍保持着早晚听新闻的习惯。
最近,梁伟军听到风声,空降兵可能要上去。从此他多了个习惯,听完新闻、看过报纸,就把学员梁伟军的思维暂时转换成国防部长的思维,在地图上排兵布阵过干瘾。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由新到旧,被翻的卷了边,起了毛,磨出了洞,他脑子里就有了一张精确的地图。
星期天早上,梁伟军趴在桌子上听新闻,听到地名就叉开手指量一下距离摆上个火柴盒。时间不长,桌面上摆满“高地”、“山头”。杨明杰帮厨回来,取笑说:“小战术思想家,又研究上了,这是哪儿?”
“L山!”
“这儿呢?”
“Z山!”
“我们部队要上去了,大概是这个方向。” 杨明杰指指L山,叹了口气:“还有三个月才能毕业,我赶不上了。”
梁伟军随口说:“你可以申请参战,战后再来完成学业……”
“还说呢,上次跟着你写申请打电报的胡闹一通,差点挨处分。”杨明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梁伟军耳边说:“罗小宁他们部队也要上去,这小子坐不住了,准备给院领导写血书……”
“他们部队也要上去?等等!”梁伟军跳起来,把近一个星期的军报、军区小报翻了一通,粗粗一算竟然有七八支驻地在北方的部队向南方集结,又有七八支部队返回驻地。
南边山高林密大部队不宜展开,不可能有大动作。梁伟军想到部队的频繁调动,在桌上猛击一掌说:“轮战,这是车轮战!”
“又发疯,履带战也轮不上我们!”杨明杰弯腰拣起蹦到地上的茶缸,发现梁伟军已经不见了。
老部队战备三四年,估计这次肯定会有所动作。梁伟军心里像猫抓似的,找到一位熟识的干事塞上一包好烟,央求了半天,借口给女朋友打电话,支开干事把电话挂到“钢六连”。
“喂,钢六连吗?我是司令部啊!”梁伟军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洪亮的声音:“首长好,我是副连长张爱国!”
梁伟军忍住笑说:“请你们连长讲话。”
“报告首长,连长去检查战备工作,我在值班。”
“嗯,是这样啊,你们战备工作怎么样了?”
“首长,我连已做好一切准……”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起来:“首长您是?”
梁伟军喂喂地喊了几声,嘟囔了句,电话怎么回事,让通讯部门查一下线路。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张爱国狐疑地放下电话,想了想拿起听筒问:“我是钢六连,刚才的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南京高级陆军学校。”
“谢谢!”张爱国放下电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梁毛毛,骗我叫了四声首长!”
梁伟军抱着一叠白纸回到宿舍摊在桌上,把食指填进嘴里“嘎嘣”咬了口子,唰唰唰写下几个大字“申请参战!梁伟军”,想想觉得气势不够,又在另一张白纸上重写“誓死请求参战!梁伟军”。
杨明杰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扒着梁伟军的肩膀问:“同志哥,打听到可靠消息了?”
“是啊,要不然我会写血书?”
罗小宁凑过来拿走两张纸说:“你的字太丑了,我帮你重写一份。”说完,真的把手指咬破了。
杨明杰连忙喊:“小宁,我们部队也要上去,顺便帮我写一份!”
“什么思想,血书有代写的吗?”罗小宁头也不抬。梁伟军嘿嘿地笑:“杨明杰,你这个傻蛋,小宁是给他自己写血书!”
“那我也写。”杨明杰又抢走两张白纸。梁伟军恼了:“两个强盗,自己不会去买!”,连忙把剩下的白纸锁进抽屉。
参战部队的学员本来就按捺不住参战的欲望,梁伟军一天一封血书的这么一折腾,学员们纷纷紧跟。先是一个宿舍,接着是一个区队,闹到最后,通过全国高考入学的学员队也跟着起哄,给学校领导写血书要求上前线。学校上下沸沸扬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学员们即将参战。
学校领导火了,在全校大会上骂:“谁他娘的再胡闹,取消学籍回老部队折腾去!”
梁伟军心说,军官可以慢慢争取,但一生中能遇到几次这样的机会。他把首长的警告当成耳旁风,照样一天一封血书。区队长提醒说,梁伟军同志,校首长数次提醒,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梁伟军装傻,说是啊,我天天都在认真学习。区队长气得直咬牙,心说,这都快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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