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第67章


的瞭望窗中伸出去,约一个班的“红军”和四五名穿工作服的塔台指挥人员,正挤在地铺上酣睡。
梁伟军连续按动对讲机送话键,然后抬起右手开始倒数,5、4、3、2,小拇指弯下。
“开始!”梁伟军对着送话器大喊一声,战士们“哗”地下冲进指挥室,迅速控制住重机枪。 梁伟军背着手走进指挥室说:“不好意思,偷袭了你们。为了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我希望各位遵守演习规则!那名少尉,把你的手放下!别逼着我把你捆起来!”
一名“红军”少尉,讪讪地把手从电台上拿下来。
“发报通知鹰群,我已占领机场!”
“明白!”通讯员娴熟地打开塔台配备的远程电台,调到公共频率大声地唱了一首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其他方向的战斗很快结束,战士们把一枚枚演习手榴弹直接投进“红军”宿营的帐篷,塔台上的三挺重机枪配合扫了一下,打掉几个顽抗的火力点,顺利地控制了机场表面。
唯独在配电室出了问题。一名起夜的“红军”战士发现驻地被偷袭,一声不吭地从后门溜进配电室,等“蓝军”冲进去,他站在主控柜边从容地拉响随身携带的四枚手榴弹,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希望你们能遵守演习规则!”
“没问题!”带队攻击的一排长打开对讲机说:“连长,配电室被炸毁!”
梁伟军颇有大将风度地说:“按规则关闭机场所有电源,全体注意,我命令实施二号方案!”
失去供电,跑道灯不亮,塔台不能指挥,夜航的运输机如何降落?“红军”拔脖子瞪眼地向外看去。两辆吉普车正沿着被清理干净的跑道两侧飞驰,抛下一团团背包大小的东西,紧随其后跑步前进的战士逐一点燃。
时间不长,跑道两侧燃起两道代替跑道灯的火龙,停机坪上还有一个烈焰熊熊,指明进入角的“T”字形。
梁伟军打开对空联络电台报着数据,俨然就是一位塔台指挥人员。
五分钟后,一架架大腹便便的运输机轰鸣着顺利降落,吐出成群的士兵,一辆辆伞兵战车,一辆辆拖着122毫米榴弹炮的卡车……
在纵深出现一个装备重型火器的建制旅,傻子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一名“红军”哀叹:“完了!这次演习我们输了!”
演习的结局毫无悬念,“红军”一败涂地。功劳甚大的梁伟军有幸随旅首长参加了团以上干部才能参加的演习总结会。会上,梁伟军还以《空降兵在未来局部战争中的特种作战》为题做了简短发言。会后的会餐中,梁伟军受到诸多上校、大校、将军的亲切问候,敬礼敬的手酸,喝酒喝得头昏脑胀。等开始类似于团拜会的自由活动时,梁伟军已经语无伦次。以至于那位防空导弹部队的中校来与他探讨伞具、战术问题,梁伟军却答非所问地说,你们我都认识,我知道你叫何雷,嫂子叫韩玉玲,你儿子因为属虎叫何小虎今年八岁,你给嫂子洗……
幸亏魏峰及时断喝,才刹住梁伟军的话头,要不然他肯定会把这位中校,像伺候老娘一样伺候老婆的事儿当众说出来。
那位中校一脸惊诧的表情,事后说,我们被查了个底掉,这次演习不输才怪。
几乎所有参演部队的军官都以各种借口,去梁伟军的侦察连转了一圈,顺便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梁伟军风光无限,唯一不高兴的是那个丫头跑到旅长那儿告了他一状。
S旅凯旋而归,军部首长十里相迎。不久,业余司令员们开始传播空降兵即将扩编的消息,为证实消息的真实性,业余司令员们信誓旦旦的强调,此消息来自军部某位处长的酒后真言。
无风不起浪,习习微风只能吹皱一池春水,既然起了浪那就说明风力够大。梁伟军虽对这种未加证实的消息不与相信,但列入收集、整理行列,作为判断真实情况的风向标。
部队扩编,意味着要增加若干重要岗位,军官们大都喜形于色积极运作,只有梁伟军和蒋禹尧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梁伟军收集资料,进一步整理、完善空降特种作战的战术、战法,跑军事学院找讲师、教授探讨,到军区情报部搜集外军空降兵、特种部队的作战、训练资料,忙得不亦乐乎。蒋禹尧则狂读军事指挥书籍,钻研作战理论,躲在宿舍里摆弄二战以来所有关于空降兵作战的态势图,一遍遍的推演,俨然准备接任军长指挥千军万马。
半年后,就连业余司令员们也没有兴趣传播扩编消息的时候,军部接到调整编制体系的命令,空降兵扩编,由旅营体制改为师团体制,空降兵上下闻之喜讯无不欢呼雀跃。
第17章
天阴沉沉的,在傍晚的时候开始落雨,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入夜后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连接天地的雨幕中,侦察连全体肃立,仍凭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梁伟军挺立于队前,目光从部下的脸上一一扫过,用足丹田之气喊道:“同志们,明天我们就要奔赴新的战斗岗位,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晚点名。侦察连组建几年来,靠我们大家的汗水、血水,赢得了很多的荣誉,成了首长手中最信任的一把尖刀。今天,我们虽然暂时要离开侦察连,但这面光荣的旗帜,这个光荣的集体还在,我希望你们像种子一样,把我们侦察连的精神带到全师每一个角落,让她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同志们,能不能做到?”
“能!”战士们的吼声里包含着几分悲凉。他们有些伤心,首长手中最锋利的尖刀,大演习中立下头功的连队,竟然被解散,分散到全师各个战斗连队。
梁伟军吼:“回答的不好,我听出一丝悲凉!同志们不应该伤心,应该高兴才对,正是因为我们连的优秀,首长才把你们当成种子一样撒遍全师,这正是把侦察连光荣传统发扬光大的好机会!再回答一遍,我要听到男人的吼声,勇士的吼声,最优秀空降侦察兵的吼声!能不能把我们的精神带到全师,能不能?”
“能!”百十条汉子发自肺腑的吼声汇集在一起,直冲霄汉。
“好!我要的就是这股劲头,空降侦察兵是永远也打不垮的!点名!”梁伟军微微摆头左右扫视队伍,用力大喊:“周鹏飞!”
“到!”百十条汉子吼声如雷。
“段拥军!”
“到!”百十条汉子再吼。
“肖路!”
“到!”
“林国防!”
“到!”
……
点到每个人的名字,侦察连全体答到,吼声一声接着一声。吼的热泪盈眶,吼的声嘶力竭,吼的热血沸腾!
点名结束,梁伟军把兵们赶回宿舍,他自己在连荣誉室坐了一夜。侦察连虽然组建时间不长,但锦旗、奖状已经挂满了一面墙,这每一项荣誉里面都包含着他的智慧、血水、汗水。这个连队是他一手组建、训练出来的,他舍不得离开,他更这那些与他荣辱与共的兵们。
黎明,肆虐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梁伟军拒绝一切人的帮忙,抱着扫帚把整个营区仔细地打扫一遍,默默爬上营区后的小山。他担心一名名军官、士兵从眼前离开,他会忍不住掉泪,那样整个连队就会哭成一片,如同在开追悼会。他不想侦察连在嚎啕大哭中终结她的使命。
响过操课号,一辆辆卡车纷沓而至,随车而来的士兵跳下车,立刻感到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他们拘谨地笑着,连连点着头,向侦察连的兵们打过招呼,然后在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把营具小心翼翼的抬到卡车上。
肖路阴沉着脸蹲在满是积水的水泥路上,注视着连荣誉室的大门。他的心情极度沮丧,来到侦察连他才真正尝到兵的滋味,体现出自己价值,体会到被重视的乐趣,为此他不惜与母亲闹翻,放弃家里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超期服役。但这一切来的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他又回到从前,要像新兵一样从头开始。
新兵,我能做到吗?扪心自问的肖路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答案,他知道离开侦察连他一定会成为捣蛋兵,混完剩下的日子,脱军装回家。
宿舍里被搬营具的兵们搞得乱糟糟,待不住人。大瓢搬了背包坐在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兵们想心事:这身上绿下蓝不海不陆的军装,还能穿几天?种地他倒是有一把好力气,但是上天入地折腾了这么多年,拿惯枪的手能不能拿起锄头,他自己都没信心。看到了大千世界,心野了,再也不是那个刚走出山沟的傻小子。听说南方挣钱容易,去打工吧!连长的老战友张爱国在南方,到时候让连长帮帮忙给找个工作。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后露出脸,绚丽的阳光直刺刺地照下来。大瓢眯着眼睛抬头看看空中那个刺眼的圆点,再低头,眼前一片人影绰绰如同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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