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自由》第52章



我在上面所说的都是经过了实地试验的。如田地的集约农法,灌溉过的牧场,暖室以及玻璃罩下的菜园,完全是实在的东西。而且这些耕种方法渐渐地扩张和普及,这个倾向我们已经可以看见了,因为此等方法使生产加多而工作减少,并且生产较前更有把握。
实在,倘使去考察格恩西岛的最简单的玻璃棚,我们可以断定4月里在玻璃下收获马铃薯所费的劳力,比较在露天之下收获时所费的劳力少得多,如果在露天里耕作,则必须挖掘四倍大的土地,又要做灌溉除草等等事情。假使采用完善的器具或机械,虽最初要用去一笔巨款购买器具,可是后来却能够使劳力节省很多。
关于在玻璃罩下普通菜蔬的种植现在还没有精确的计算。因为这种耕作法是近来才开始采用的,所以实行的地方还少。然而关于这五十余年来早生葡萄的培养法的计算却已经有了。这些计算是极其明确的。
在英国的北部,苏格兰的边境上,煤坑附近的地方一吨煤的售价不过三先令,人们久已用它们来培养暖室中的葡萄了。三十年以前,这些葡萄在1月里成熟后,培养者便以每磅二十先令的价格出卖了,贩卖的人买到后,又以每磅四十先令的售价转卖与拿破仑三世的手下人,而送到拿破仑三世的食桌上。但是如今这同样的培养者只要得着每磅二先令六便士的价格,便把他的葡萄出卖了。他自己在一本园艺杂志中这样地告诉我们。价格低落的原因,是在1月里有许多吨的葡萄不绝地运到了伦敦与巴黎。
靠着煤炭的廉价和培养法的巧妙,葡萄却和寻常果物的方向相反,渐渐地从北部移到南部了。它们的费用是极少的,所以在5月里英国和泽西岛的园艺家仅以每磅一先令八便士的价格,便把他们的葡萄卖去了,而且此种价格恰与三十年前的四十先令的价格一样,只是靠着弛缓的生产来维持的。
在3月里,比利时的葡萄售价六便士到八便士,而在10月里,大量的葡萄培养出来了(在伦敦附近地方,玻璃罩下,稍加一点人工的热度以后产出来的),每磅的售价恰与瑞士和莱茵的葡萄园里的售价相同,即是每磅售价两三个便士而已。然而这仍要较实际费用高过三分之二,因为这个园艺家要支付过高的地租,以及开业的费用和温度的经费等给资本家和经纪人。如果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便可以断言当秋凉之际,在我们的深雾的伦敦,和在同一纬度的地方,只要以“几乎少到没有”的费用便可以得到味美的葡萄了。例如在某个郊外的地方,靠近我们的屋子的长九英尺十英寸,宽六英尺半的一个灰泥涂抹的旧玻璃屋,在10月里也能够收获五十磅的葡萄,这样已经继续了九年了。这收获是从德国汉堡种的长了六年的葡萄茎来的①。而且这玻璃屋又漏雨。在夜里的温度竟会与外面的一样。这显然是不能加热的,因为这恰和街道一样,加了热又有什么用处呢?所能加以注意的:便是每半年光景把葡萄藤剪削一次,把一车的肥料放在种在棚外赤色黏土中的葡萄茎的周围。
①即便是这葡萄茎本身也可以表示出二三代园丁的苦心的研究。这是一株汉堡的变种,极适于寒冷的冬季;要受着冬天的霜,才能够成熟。——著者
在他方面,我们若估计莱茵或勒曼湖的附近地方培养葡萄所需要的费用:在山丘的斜坡上叠石重重地筑修平场,把肥料和土搬运到二三百英尺高的上面去等等,我们便可以得到下面的结论:即全瑞士或莱茵河畔培养葡萄所必需的工作的费用,比较在伦敦郊外的玻璃棚下的费用更大得多。
这似乎是离奇之论,因为一般人都相信在欧洲南部葡萄是自然生殖的,栽葡萄的人并不必再有什么花费。然而农业和园艺家却不反对我们的说法,而且反来确证我们的主张。《英国园艺杂志》的主笔兼实际园艺家的某君曾在《十九世纪》①中说过:“在英国最有利益的耕种,即是培养葡萄。”而且葡萄的市价本身即可证明的。
①nineteenthcentury是当时在伦敦出版的学术月刊,编辑人j.knowlles是克鲁泡特金的友人。克鲁泡特金在这杂志上面发表了不少的重要文章。——译者
如果把这些事实译成共产主义的用语,我们便可以下断语道,在欧洲的任何气候中,简单的玻璃棚下培养两三株葡萄(无论男女)只要每年把闲暇时间分出二十小时,稍稍费点精神来看顾(这种工作大概是极愉快的),就能够产出他的家族和朋友所需要的十分充足的葡萄了。这种说法不仅适用于葡萄,而且可以适用于一切的果树。
一个公社如果大规模地实行集约农法,则公社的各居民每人每年只做十小时内外的工作,就可以得到各种各类的内地产和外国产的一切菜蔬和一切合意的果物。
实在,以直接的经验来确证上述的事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我们假定有一百英亩轻松的肥土(象在威孙的那样)搬到了几处市场农园里面,每一个农园都有养育幼苗和种子的玻璃屋。又假定还有五十英亩盖着玻璃屋的土地,而且全部事务都由那些有实地经验的法国市场园艺家与格恩西岛或威孙的温室园艺家来管理。
要维持这一百五十英亩的土地,拿泽西岛的情形做标准,在玻璃棚下的每英亩地需要着三个人的劳动(每年要不到八千六百小时的劳动),一百五十英亩的地需要着一百三十万小时的劳动。假使其中有五十个适当的园艺家每天工作五小时,则其余的劳动可以交给普通的工人去做,那些人虽然没有园艺的技能,但渐渐地也知道使用锄锹照应植物的方法的。这种工作的结果,至少也可以产出作为四五万人的必需品和奢侈品的蔬菜与果物了(这事实我们在前章里便已经知道)。在这些人数当中,有一万三千五百个壮丁,他们愿意在菜园中劳动的;每个人一年中只要劳动一百小时便够了。这种劳动时间简直和在或许比较传说中的塞米拉米斯的花园①更美丽的园子里同着朋友及儿女们一起度过的愉快的休养时间无异。
①semiramis,神话中的人物,她是古巴比伦和亚述的女王,她有着极其美丽的花园。——译者
这便是使我们能够享用充足的果物和丰富的蔬菜所需要的劳动的出入帐;现在我们的果物是被人掠夺去了的,至于菜蔬,我们的管家妇每天只肯拿很少的量给我们吃,因为她时时担心着不肯多化一个便士,免得落进资本家和地主的手里(见附录二)。
在将来,人类一定能够自觉到什么是他所能做的,这种自觉便会使他有要做的力量。
那时他一定会知道到现在妨害着一切革命的暗礁便是精神的怯懦。

我们能够很容易地认出在社会革命前面的新地平线。
我们每次说起革命的时候,那些见过儿女们受饿的状况的劳动者一听见,便阴沉着脸,问道:“面包究竟怎样解决?假使各人尽量地吃,也够么?假使那班常常做反动派的愚昧的工具的农民象1793年法国大革命时的黑党①那样,使我们都市居民陷于饥饿,我们又将怎样做呢?
①当时腐败军人的一种组织,专门从事抢劫搜刮,以所谓杀头的茹尔当(jourdancoupe-tête)为首领。后来茹尔当被处死刑。——译者
让他们照最坏的做罢!大都市不依靠他们也能够生存的!
那么,现今窒息在手工场和工厂中的无数劳动者恢复了自由以后,又会被雇用去做什么呢?难道在革命以后,他们还要继续把自己关在工厂里面么?当谷物告罄,肉类缺乏,菜蔬绝种的时候,难道他们不想法去继续生产,还要依旧制造输出的奢侈的玩具么?
决没有这样的事!他们要离开都市走到田间去的!他们靠着那个连身体极弱的人也能够使用的机械的帮助,要使从来受着束缚的农业发生革命,象他们使得制度和思想起了革命那样。
许多英亩的土地都会被玻璃掩盖了,无数的男女都要用他们的手指来培养草木幼苗的生长。又有许多英亩的土地是要用蒸汽犁来犁过,用肥料来改良,更把岩石弄成粉末造成人工的土壤以肥沃土质。那么偶尔来参加劳动的愉快的人群,会使丰饶的收获出现在这许多英亩的地面上;这时候,那班偶然的劳动者的工作和实验,一方面是受着精通农事的人的指导,另一方面它们又会特别受着那些从长梦中惊醒而且为光亮的烽火(即万人的幸福)所照耀着的人民之伟大实际的精神的鼓舞。
而且在两三月之内,早生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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