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风》第19章


早晨,松鼠们、轮番开放的各色鲜花、高大的树木、砍柴、鸡雏们、烤面包、我们的各种辛勤劳动,所有的人都闪烁着新的生命。
他为了放松头脑干体力劳动,为了干体力劳动而写作。
帕雷斯旅馆
旧金山,美国
1922年9月5日
亲爱的岳母:
我们昨天到达。旅途非常顺利。现在我们住在旧金山一流的帕雷斯旅馆。这家旅馆原来是有波纹铁皮屋顶、不再停放牛车的小屋。现在它变成了大楼,里面还有邮局和各样商店。一家旅馆就象是一个小城市。房租非常高,但住一两天也不会破费太多。我们在海上呆了25天,所以现在我们还在发晕。地板上下摇动,房屋象装了机关似地颤动,结实的地面都似乎有危险。这里有许多在船上结交的朋友,他们都是愉快的人。
我们想在星期三或星期五去陶斯。要乘两天火车,再坐汽车走一千英里。我们收到了梅布尔·道奇和马文特西亚寄来的非常愉快的信和电报。梅布尔说,〃从旧金山起,你们就是我的客人。所以我给你们寄去火车票。〃这就是美国人!所有人都那么亲切。我们心情一直很好。不过,说真的,我讨厌那种机械的愉快。
在到陶斯以前给你寄去30美元,因为我们没有带英国支票。待英国钱升值后,再寄英国钱。科尔克需要钱吧?我不知道我挣了多少钱,不过,我想在陶斯几乎要不着生活费,房租和柴火都是免费的。祝你健康,岳母。
等待你的回音。
d·h·l
陶斯
新墨西哥
美国
1922年9月27日
亲爱的埃尔斯:
现在我们在〃自由之国〃、〃勇者之家〃。不过,自由和勇气都需要定义。黄色书收到了。如果有空,我会尽早读的。现在我们即使在沙漠中墨西哥人的土地上,但由于过急,还在气喘吁吁。
我们在印第安人的保留地边上搞到了一处非常舒适的土坯房屋。房间里用印第安人制作的家具、墨西哥和纳瓦霍的毛毡、古欧洲的瓷器布置得非常漂亮。
房屋后面有小河流过。前面有沙漠、一律灰色的小平原、开有黄花的白灰色灌木丛。落基山脉的发端从这里的平原层层升起。这里海拔七千英尺,空气清新。
白天很热,但晚间凉爽。在三英里远处的神圣的陶斯山山麓上有印第安部落,就象一个土色的四角箱子。也许说两个更为合适。因为它们有一水之隔,分处两岸。河水从一个小豁口流出,浇灌那里的土地,那里种植着谷物和玉米。这个部落的面积有四平方英里。他们不象上周我坐汽车去过的阿帕切的印第安人,他们很象在有高高灌木丛的沙漠对面的峡谷里居住的阿兹台克印第安人。
这些印第安人说话声轻柔,是群乐观的人。年轻人踩着鼓点跳舞,舞蹈很怪也挺有意思。他们都是加特力教徒。但他们仍信守着支配天气、划分一年的古老宗教。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神秘和重要的东西。他们天生就是神秘主义,不理会我们的文明。尽管如此,文明还是打进来了。部落中既有码垛机也有打谷机,还有美国人学校。并且,年轻人已经不把神圣的舞蹈看得那么重要。
总之,如果我们不得不前进的话,就该迅速前进。我们还可以返过身来捡几根线头,但是这些印第安人比我们更直接地面对死亡之墙。这是一面错误的墙壁。
梅布尔·斯特恩对我们很和蔼,尽管我讨厌靠别人的财产、接收别人的好心过活。她希望我能好好地写写她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去写。因为她的事情不管多么开放、扩大、自由、空虚、原始,其中都有一种顽固的排外性质。
在美国,一切都靠意志推动。一个很消极的意志都被驱使去和一切自然的生命相对抗。那里全然没有感情这种东西。也没有任何纯粹的怜悯和同情。一切都是结实的、铁一样的、最终是恶魔的深情意志。除了分析的场合以外,能对它写些什么呢?
弗莉达也和你一样内心不绝憧憬着美国和它的自由。那是非感觉时的自由。但是现在她也开始品味出它所意味着的东西的铁一般的丑恶,开始把个人的利己的意志强加在真正清纯的神圣生命上,违反自然的内在生命以意志来生活了。当然我很清楚,如果我就神圣的自然生命、它的自豪和神圣的力量等类似东西说三道四,会受到你的嘲笑。我也清楚,你相信和支配生命紧紧相系的人类意志。然而我不是那样。正因如此,我不认为美国是自由的、勇敢的。我认为它是各种渺小的意志发出坚硬声音的国家,是贱民把它强加于他人的国家。是绝对想看到信赖生命的神圣自然性的真正有勇气的人的国家。在能够管理它之前,他们不可能信赖生命。他们是疯子,正说明这点。你可以象我所了解的那样得到〃自由之国〃。春天来时,我将回到欧洲。
寄去十英镑,用作孩子们的生活费。因为你不会兑换货币。钱不多,希望能妥善安排。弗莉达也问你好。
d·h·劳伦斯
又及
如果孩子们、你自己和阿尔弗雷德需添冬装或内衣的话,请给我妹妹l·a·克拉克夫人(格罗斯温农路,里普利,德比郡)写信,说明需要的东西。这样,我妹妹会把东西给你们送上的。我给我妹妹钱。我跟我妹妹说过,你可能会给他写信,所以不必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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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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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蒙特牧场
奎斯塔,新墨西哥
1922年12月5日
亲爱的岳母:
你看到了,我们又逃走了。不过,逃得不远——只有25公里。现在我们住在大牧场的非常原始的由五间组成的旧木头房子里。房后是落基山脉,松树林和积雪的群峰。周围是众多的山丘。有松树、西洋杉、油脂木及沙漠中的灰色小灌木丛。下面是非常广袤的沙漠,又大又平,象是一面暗色的湖。远方是有斑驳积雪的山及夕照。这样,你可以想象出景色了吧。
霍克的家族住在离此地5分钟的地方。因此4公里之间一家人家也没有。后边,300公里以外都没有人家。
此地是几乎无人居住的、空旷的、非常美丽的地方。
我们砍倒了一棵巨大的洛杉矶冷杉。随后我们把这棵贵重的树象猎物一样切割成零块。
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的丹麦人。他俩住在附近三间小屋里。离我们最近的邻居——霍克是个30岁的年轻人。他有150头驯养的野牲畜和一个年轻的妻子。他为人亲切但没多少钱。
你想打听梅布尔·道奇,是吗?她生于伊利湖上的布法罗,是个孩子般的富裕的美国银行家。年龄42岁,有过3个丈夫——一个是埃文斯(去世)、另一个是道奇(离异)、还有一个是斯特恩(生于俄国的年轻的犹太人画家,离异)。现在有一个名叫托尼的健壮的印第安人。她长年生活在欧洲巴黎、尼斯、佛罗伦萨等地。她在纽约小有名气,但没有人爱她。作为女人,她非常聪明,是位有个性的〃文化传播〃者,乐于担当保护者的角色。她讨厌白人世界,由嫌恶转为爱印第安人。她非常〃宽容〃,希望自己能够〃善良〃,可又极为品行不端。她有得到可怕的权力的意志,想成为女巫,但同时她又跪倒在基督脚下,期望成为贝塔尼的玛利亚。她是白色的乌鸦,是嘎嘎乱叫带来恶兆之鸟,是小野牛。
所有的美国人都渴望实力,渴望卑小的个人实力,渴望征服别人的实力。他们都是暴徒。
德意志,你听着。美国是世界过去见过的最大的暴徒。他们夸耀实力,然而他们的胡闹是民主的又是卑鄙的。
巴斯特,我们还和梅布尔是〃朋友〃。然而我们不许这条蛇缠住我们的胸部。你知道,这里的人民有的只是金钱。由于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想要钱,所以美国强大了,傲慢起来,变得异常强大。如果有谁这么说,〃美国,你的金钱……滚开……滚得远远的。〃这样一来,美国也就完蛋了。
蒙特卡洛旅馆
乌拉圭路,墨西哥城
1923年4月27日
亲爱的岳母:
我们还在这块土地上旅行。我们还没下决心出去。明天我从瓜达拉哈拉出发到查帕拉湖去。那里有从太平洋直接吹来的微风。谁也想不起来回欧洲。所有人都那么傻。傻得那么厉害,而且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在那个一切都无意义,既没方向,也没理想,也没精神的德意志的悲剧里,你一定非常苦闷孤独。有的只是财迷和厚脸皮。人人自危,除了邪恶以外,任何事情都做不出来。我很平静,我不偏不倚。印第安人也超然。无数的革命发起了又平息了,而他们总是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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