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风》第24章


么多书。〃在麻烦惹起以前,大部分书都卖掉了。起先是寄到美洲的书没有寄到地点,接着是英国传来了恶毒的咒骂……然而,他的最后努力终于完成。
他完成了它……从中得到好处的将是未来的人们,及没有遭到同样禁止的他所爱的自己的种族和阶级。因为他在另一种族不同的文化给了他的作品以刺激的塔斯卡尼,为了他们写了他们的事情。
一个冬天,我们去了迪亚布勒雷,住在一个平民百姓家。奥尔达斯·赫胥黎和玛利亚、朱利安·赫胥黎和朱丽叶,及他们的孩子们就住在附近的大别墅里。在那里,玛利亚看了《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朱丽叶一开始就受到感动。在当时,那确实是能使人激动的东西。我可以回想起奥尔达斯和劳伦斯在火炉旁交谈的情况。我还想起了奥尔达斯耐心地教我滑雪的情景。然而,我的脚就怵滑雪,大多数时候,我都坐在雪地上收拢着脚。
我们常常踏雪野餐。赫胥黎一家滑雪,劳伦斯和我坐雪橇去。后来,夏天,我又去了一趟迪亚布勒雷,可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它的样子和有雪时的样子大不一样。
我认为,女人最大的快乐和满足是在有创造性的男人前进、战斗时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尝到了这种事情。他在写小说的过程中或正在写小说时我总是幸福的。就象任何事物都在发展一样,我感到了一个新的事物诞生了。在琢磨什么新念头时,他时时起火、不愉快,而当新的理想涌现后,他就勇往直前,热心起来,沉浸其中。
那年夏天非常炎热,我们想到山里去。一个酷暑的下午,劳伦斯在院子里摘桃。他提着满满一篮漂亮的果实进屋……让我看……不大工夫,他在他的房间里大喊起来,声音挺怪。我跑去一看,他躺在床上,嘴里滴答着鲜血,用吃惊的眼睛盯着我。我说,〃请安静,安静些。〃我扶起他的头,血从他嘴里流出。我只能扶着他,什么也干不了。我极力想使他平静下来,同时让人叫吉廖利大夫。大夫来了。我连续几天在不安中度过。在7月的酷暑中照顾人,非常辛苦。吉乌利亚和其他乡亲力所能及地帮助我们。吉乌利亚想到主人病情很重,一大早4点就去斯坎迪奇,用大手帕包着锯末裹着冰块和奶给我拿来。然而奶即使马上煮开,放到中午也就酸了。赫胥黎一家来看他。玛利亚带来了一束特别漂亮的莲花。吉廖利每天来,奥廖利也来帮忙。在他能乘夜间火车去蒂罗尔之前的6周里,我一人不分昼夜地看护他。
这是他病情的第二次恶化。我们两人经过激烈战斗,获得了胜利。
很多人来梅林达别墅探望。拉瓦利上尉因公到佛罗论萨来……他来看我们,他给劳伦斯看他的军用通行证。当劳伦斯看到上面写着〃拉瓦利上尉必须在这个时候出发……〃时,他摇着头怒气冲冲地说,〃为什么必须?不管有什么样的必须也不是好事……〃
一个星期天下午,奥斯伯特和埃迪斯·西特韦尔来了。他们给我们以异样的感觉。好象他们受了什么严重伤害,对社会采取一种傲视的态度。他们非常神经过敏。他们装得没什么大事似的,但他们对某件事特别在意是很明显的。他们走后,被完全打乱了情绪的我们出去长时间地散步。
当年秋天,我们走出梅林达别墅。劳伦斯在那里非常痛苦,他想去海边。我准备行装时感到有些伤感。不说劳伦斯的病情,我在这里很快活。有时要受很大的苦,但这都是为了他的健康。有时我也感到好象我的最后一点力气丧失殆尽,然而我得到了相应的回报。这就是他的病情好转了。我知道,不管我自己多么劳累,但他受的苦比我的苦要大得多。一旦振奋新的勇气,我的力量就增加了,因为我没有一点时间考虑自己的健康。由于我自己注意,才没有倒下去。离开梅林达的乡亲、伞松树林和许多建筑,是有些悲伤。
乡亲们把我们的行李都抢去替我们背。像一群矮人那样,他们在行李下面走着。在路旁的两棵侧柏中间,我最后一次回首,梅林达别墅立在夕阳照耀下的山岗上。紧紧关闭的旧门窗象睡觉闭上的眼睛,像梦见过去生活的眼睛。
劳伦斯和理查德·奥尔丁坦、布里奇特·帕特莫尔、多萝西·乔瓦——我们叫她阿拉贝拉——等一起向克罗港岛走去。
我在那里和他们会合。克罗港岛像个蘑菇岛……以前我从没见到过那么多蘑菇。树下长满杂草的潮湿温暖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我们有一头骡子和一个佣人。他为我们做事,从下面的小码头那里拿食物来。劳伦斯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在岛上竭尽全力看护他。
在一个小城塞里,我们喝了咖啡,那里是我们的住处。理查德看到骡子向我们这边看,便冲上前去,像勇敢的斗牛士那样在骡子面前抖动蓝围巾。这头骡子叫加斯帕。加斯帕逃进了灌木丛中,可是长长的耳朵却直楞楞地竖着。它还用斜眼看理查德。他不知道怎么斗牛,看上去有点怪里怪气。
理查德告诉了我许多事。例如,他很精通拿破仑的事,从不同角度给我们介绍拿破仑,让我知道了拿破仑对部下有种感召力。理查德还给我讲他自己的战争经历,讲死亡和死后的体验。这些情况就象融在他的脑髓里了。理查德在克罗港岛开始写他的〃英雄之死〃。一天,我们在碧蓝的海湾里洗海水浴。章鱼吸住了布里奇特,是理查德把它打掉的。
劳伦斯非常虚弱,我们想去不太远的主岛去。于是我们向土伦进发。土伦是个生机勃勃的港口,那里有许多船、水手和商店,是真正水手们的商店,有用贝壳装饰的箱子、贝壳做的船、科西嘉出产的长刀等。
我们在土伦附近邦多勒的博里瓦日旅馆过冬。旅馆建在海边,是普罗旺斯地区独特的、服务态度好、居住舒服、向阳的旅馆。我们的生活完全和海关官员卢梭描写的那种《靠租金生活的人》的生活相似。早上,劳伦斯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三色堇》。然后我们去海边的咖啡店喝午饭前的开胃饮料。我们记住了这里所有的狗。我们看归港的渔船、和在海边沙滩上银光灿灿的沙丁鱼堆。这个冬天,劳伦斯的健康恢复很好。他吃完午饭,到海边看打〃勃奇亚〃的人。我们也不知不觉地融进了这个欢腾热闹的小城市的生活中。我们乘公共汽车去土伦。我们看到了黑人士兵,也去看了马戏。在邦多勒度过的整个冬天是轻松愉快的。
后来,赫胥黎一家也来了。他们在对岸的萨纳利找到了一处房子。一天我们都在博里瓦日的向阳的饭馆里坐着时,劳伦斯对玛利亚说,〃不对,玛利亚,假如你真是非常富有的话,我们就不会这么融洽。〃
到了春天,我们从马赛到了西班牙——先到巴塞罗那,从那里再去马略卡。马略卡还没有失去它的深邃。在海上遥远的水平线上,非洲大陆隐约可见。
我们的旅馆在小海湾边。每天阳光和煦、精神舒畅。我们始终注意不让劳伦斯累着。在岛上各处走。当太阳最热时,我洗海水浴,或攀上岩石,一个人悠闲地俯看海湾。一天我在瞭望四方时,看见一个西班牙军官骑着骏马在眺望大海。他干扰了我的个人天地,我迅速披上浴衣要回家。我往海藻堆上跳,海藻内部是空的,它下边是岩石。这样,我的踝骨就象挨了枪子儿一样,挫坏了,疼得我一拐一拐的。这时,军官骑马赶到,把朝气挺拔的马让给我。当时,我想,这是一段多么浪漫的遭遇呀。由于脚踝太疼,我怎么也上不去那匹精神抖擞的马。我索性让他别管我。
后来,劳伦斯来了。他让两个年轻人用车把我送回旅馆。
脚踝不痛了,而骨头折了。
我按照劳伦斯的意图,到伦敦去为他开画展。到伦敦时看到写有他名字的华丽的旗帜飘扬在瓦伦美术馆外。在美术馆优雅的陈列室里,他的画看上去有几分野气,有股扑面的感觉。他那为数不多的画引起了那么大的震动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在梅林达别墅的空荡、朴素的房间里看它时,他不理解这些绘画的力量。就像是塔斯卡尼给了它生命一样,它在那里极其自然地产生出来。使我大为吃惊。不久,警察来了,为了破坏这个展览,把他的画都送进了马可·波罗街警察局的地下室。我想到画在肯定阴凉潮湿的地下室里要被搞坏,急得不得了。后来经过斗争,画给救出来了。
这期间,劳伦斯病卧在佛罗伦萨。由于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攻击和画展受到禁止,他的病情再次恶化。奥廖利悲观地打来电报。我迅即赶往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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