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研究》第23章


国民党党营书店正中书局出版了一册《宫崎滔天论孙中山与黄兴》,第三十页中明载孙中山答复犬养毅的话,说他生平的第一兴趣是〃革命〃,第二兴趣是〃女人〃,第三兴趣是〃书〃。可见国民党党营书店对孙中山喜欢女人的事,尚予以梓行问世,当然,这极可能是国民党的一项疏忽。
孙中山不掩饰他对〃女人〃的兴趣,显示了他至性的一面。
他一直把第一兴趣〃革命〃和第二兴趣〃女人〃兼顾,在他早年革命中的陈夫人(陈粹芬),是革命党兼女人;在他晚年革命中的宋夫人(宋庆龄),是女人兼革命党。虽然,这种一贯作业,有时并不为人所赞同。陆丹林《革命史谭》中有这样的故事:
民国十年,总理亲率大军,出发广西,实行北伐。此役孙夫人宋庆龄女士没有偕行。其原因传为廖仲恺谏阻。盖廖以中国古来出征,多不携带家眷,女子在军,视为不祥,且恐惹起其他误会。总理本大无畏之精神,打破一切对封建陋习思想,即答廖说,此为不可为训的恶习,革命党人不该存此思想。并引梁红玉辅佐韩世忠大破金兀术故事来说明女子在军中的贡献。但因部属既存有此种思想,故亦勉从众意,孙夫人乃暂留广州,未即随同入桂。
由此可见,孙中山的〃韩夫人〃革命法,有时会给他惹来观点上的歧见。
我生平看了不少以〃革命〃为第一兴趣的故事,他们在〃革命〃以后,有的转入第二兴趣,像富兰克林(benjain franklin),他晚年派赴法国,折冲尊俎之余,与洋婆子寻欢以为乐,在温柔乡以终老;但有的却转不过来,像富兰克林的朋友潘恩(thomaspaine),他却仍旧为第一兴趣中风狂走,在美国革完命,又跑到法国去革命。我想这种〃革命狂〃未免兴趣太窄了一点。又如格瓦拉(ernesto';che';guevara)也是一样。
他在古巴革完命,放着〃中央银行总裁〃和〃工业部长〃不做,又跑到玻利维亚去革命,最后被〃美帝〃派人来,予以围捕枪决,其一生第一兴趣过显,第二兴趣欠明,最后〃大头对不起小头〃而去,亦可哀矣!
也许,潘恩和格瓦拉的毛病,都出在第一兴趣的〃不知止〃,这种人应该知道,第一兴趣在成功以后,应该立刻收敛他们的〃革命狂〃,真正从事革命以外的大业,而不要以为除非他继续革命,革命就尚未成功。以为天下非他不可、必须靠他一革再革的人,其实是一种悲剧角色。有〃革命狂〃的人,如能从第一兴趣转为第二兴趣,功成身退,退而老去寻春而不悲秋,才是喜剧的扮演者。革命并非不好,但是做了职业革命家可就不太好。一旦做了职业革命家,革命就会变为〃国民革命〃
第一期、第二期、第三期……而被革命的国民就吃不消矣,最后这种人令人厌烦,也就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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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与陈粹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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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忘孙夫人
孙文在《革命缘起》中回忆他和日本宫崎兄弟的来往经过,认为是革命党人与日本人士相交之始。宫崎兄弟有八人,跟孙文友好者有宫崎民藏、宫崎弥藏、宫崎寅藏(白浪滔天)。
宫崎寅藏在《孙逸仙其仁如天》(陈鹏仁译著《宫崎滔天论孙中山与黄兴》)里曾记录一个故事:〃有一天犬养毅间孙先生说:
';您最喜欢的是什么?';孙先生毫无犹豫地答说〃revolution〃(革命)。';您喜欢革命,这是谁都知道的,除此而外,您最喜欢什么?';孙先生边看犬养毅夫人,边笑而不答。犬养毅再催问说:';答答看吧。';孙先生答说:〃woman〃(女人)。犬养拍着手说:';很好';,并问:';再其次呢?';〃book〃(书)。';这是很老实的说法,我以为您最喜欢的是看书,结果您却把女人排在看书前面。这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喜欢女人的并不只是您!';犬养毅哈哈大笑,并佩服孙先生说道:';您这样忍耐对于女人的爱好而拼命看书,实在了不起。';〃刘成禹《先总理旧德录》中说孙文对伊藤博文自吟〃醉枕妇人膝,手握天下权〃,甚以其风度为然。〃足见孙文对女人,有他但白的看法。
孙文一生和女人的关系,国民党钦定的传记中,只承认两位,一位是卢夫人(卢慕贞)、一位是宋夫人(宋庆龄),其他一概给一手遮天了。这种〃为尊者讳〃、〃为亲者讳〃,其实是很封建的思想,自为反封建的革命党所不取。
孙文与卢慕贞结婚时是二十岁(一八八五),卢夫人生于一八六七,比他小一岁;与宋庆龄结婚时是五十岁(一九一五),宋夫人生于一八九三,比他小二十六岁,在这卢前宋后(原文如此——编者)的三十年间,细查起来,却不无其他夫人可寻。
能飘白发说微时
其他夫人中最令我们注意的,是陈夫人(陈粹芬)。
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日,《逸经》第二期登冯自由《革命逸史》四则,在第四则《孙中山之嗜好》中,有这样一段:
中山毕生不嗜烟酒,读书之余,间与人下象棋,然习之不精,好取攻势而懈于防守,故易为敌所乘,余与胡汉民何香凝等皆尝胜之。外国纸牌尤非其所好,然颇精于三十年前盛行之广东天九牌,乙巳以前居横滨时,每与陈四姑(名香菱)、张能之夫妇玩之。
这里提到的〃陈四姑〃,就是陈夫人。九年以后(一九四五),冯自由出版《革命逸史》第三集,书前请刘成禹题词,刘成禹写《奉题冯自由兄革命逸史三集并自题七十自传暨先总理旧德录》十首,在第八首中有这样的诗:〃望门投宿宅能之,亡命何曾见细儿。只有香菱贤国妪,能飘白发说微时。〃冯自由在后面加按语,说:〃禺生诗中所述掌故。皆民国前八九年革命轶事。舍余二人外。无人知其详。〃〃横滨日本邮船会社华经理张果字能之。与总理有通家之好,陈夫人瑞芬原名香菱。曾寄居张宅一年。总理居日本及越南南洋时。陈夫人恒为往来同志洗衣供食。辛勤备至。同志咸称其贤。〃老革命党冯自由在此明说〃陈夫人〃,可见孙文在卢夫人后,又结婚了〔注一〕。
孙陈粹芬
刘成禹写陈夫人〃能飘白发说微时〃的诗,是一九四三年。
四年以后(一九四七),他真的印证这一〃能飘白发说微时〃的图画了。他写《翠亨村获得珍贵史料》(《世载堂杂忆》),有这样几段:
孙中山先生生于中山县(原名香山)翠亨乡。子此次巡察到此,所得事件,有足供史料著录者,亦弥足珍贵也。
中山县长孙乾,为先生之胞侄孙,予五十年来之通家子。其人精明强干,笃守礼节,治中山县颇有政事才。
予四年前在重庆,题冯自由革命逸史三集,述及陈粹芬老太太,冯自由且为之注。抗战以来,粹芬老太太先居澳门,后由孙乾供养,今年高龄七十五矣。闻予至中山石峻,喜曰:〃刘某予四十余年未见面,今尚在人间耶?予抵石歧,即往晋谒,述当年亡命情形。粹芬老太大概然曰:
我未做饭与汝等吃,已四十八年矣。今日重逢,下午请吃饭。于是大备盛筵,亲送孙陈粹芬红帖曰:不似在横滨街头买菜,而今请吃饭也有格式了。
午后前往,粹芬老太太已在门首欢迎曰:我辈五十年来,各人都在,回忆当年亡命受苦,直一大梦耳,不可不留一纪念。于是宾主共摄一影入座。老太太畅谈经过身世,甚多珍贵史料,足供收采也。
陈老太太为言革命时期惠州之役。香港李纪堂、梁慕光等商议在惠州起事,军械皆由海员公会海员秘密输运,经日本邮船与美国、高丽等邮船运来者最多,以横滨为居中策应,视情势如何,在横滨定行止。陈老太太任来往船只起落密件之责,故横滨邮船一到,老大太即往接船,以港方确实消息.转告密运枪械之海员。日本因妇女上下,毫未注意。及事败,梁慕光来横滨,盛称陈老太太英勇不已。老太太曰:我当时传递书简,并不害怕,大家拼命做去,总有办法。
予此行,在孙家获睹先生所留金表一枚及金链一条,链头小印一颗。金表大如小蟹,有金盖可开阖,金盖面刻英文〃y。s。sun〃。盖先生伦敦蒙难归国,康德黎博士临行所赠物也。先生在横滨时,屡出以示人,今再见之,真革命史上传世之宝也。
陈粹芬在近半个世纪后,故友重逢,为老同志再开饭局,且用〃孙陈粹芬〃名义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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