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33章


,在佛教盛行的唐朝,更是将佛塔的建造推向了极致。
“龙兴寺中可有高僧,我正好要请教佛法精要!”崔居对龙兴寺的雄伟堂皇不感兴趣,只想研究佛法精妙。
“我也不知。”虽说唐朝高僧辈出,但具体到哪一家寺庙有没有高僧,崔向怎能记得清楚?他只是看龙兴寺一片富丽堂皇,不管是规模还是旺盛的香火,百丈寺与之相比,差别巨大。
龙兴寺还真是富足得很!
“龙兴寺名下有田地多少?”崔向转身问崔居。
“具体数目我也说不清,寺庙田产不上赋脱,官府也不登记数目,再加上时常有大户人家捐献,精确数目恐怕只有方丈有数。不过袁州城中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十有五六为龙兴寺所有,再加上每年的香火钱,龙兴寺之富,袁州城中属一属二……”
崔居连连摇头,“出家之人,当以济世为怀,如此方蓄良田,收租养奴,养尊处优,出家犹胜在家,难怪佛学不兴,高僧不出。和尚只知享乐,不知钻研佛学,哪里还有当年玄准奘法师在世之时的气象,真是急煞人心!”
崔居一脸痛心疾首,正痛斥心中不平之时,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在佛门圣地大放厥词?说什么佛学不兴高僧不出的污言秽语,你怎不睁大眼睛看看,眼下天下承平,寺庙众多,我辈出家人正逢盛世,正是人才辈出之时,处处有高人藏身,你不过是眼浊看不到罢了!”
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生得人高马大、年约三旬的僧人不知何时站在崔向和崔居身后,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崔居见他横眉冷目,眉宇之间竟有一丝狠绝之气,不由心中不喜,问道:“听法师口气,莫非你就是藏身于龙兴寺的高僧?”
“不错,小僧慧广,正是不世高僧,难道你二人大眼圆瞪,共四只眼睛,也看不出来么?”慧广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见崔居一身绸缎,还有点富户人家的样子,而崔向虽然也着一身儒衫,但并非上佳衣料,不由就心中轻视了几分。
佛门戒律,不妄语,不我慢,慧广只一露面,便傲慢轻怠,大言不惭,绝非受足戒的比丘,不定是哪里半路出家的和尚,还自称高僧,开口就犯了两条戒律,和他争论,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再说在家之人不说出家之人的过失,慧广虽然有损佛门形象,毕竟也是僧人,也不用他来指责,崔向想到此处,一伸手拉过崔居,就要转身离去。
崔居却是不肯轻易离开,冷笑几声:“既然法师敢自称当世高僧,定然是学识渊博,经、律、论三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慧广轻哼一声:“小僧智慧第一,口才第二,博闻强记第三,勉强可称得上三藏法师,怎么,小施主还想考我一考不成?”
这一下崔向也看不下去了,哪里有人敢大言不惭自称三藏法师的,如玄奘一般的三藏法师,几百年才有一人而已,再者佛门戒律森严,尤其注重要求僧人不我慢贡高,不口出狂言,以免犯下口业。这位慧广生大我慢不说,还口口声声自称三藏法师,毫无谦逊平等之心,若是在戒律森严的寺庙,早就逐出佛门了。
崔居一脸恭敬,双手合什,施了一礼:“参见大师!”
慧广对崔居突然恭谨的态度不太适应,犹豫一下,还是微微还了一礼,却目光狐疑,一脸不解。
崔居暗中冲崔向促狭一笑,崔向明白,崔居是有意为之,定有后招,所以也不说破,有模有样地也向慧广见了一礼。
慧广见二人被他折服,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大话就放了出来:“二位施主对佛法有何不明之处,尽管问来,小僧为你二人一一解答,定会让你二人茅塞顿开,智慧大进……”
崔向退后一步:“在下才疏学浅,生性愚钝,对佛学所知甚少,正好可在一旁听闻法师讲经说法,实乃三生有幸。”
慧广对崔向的态度颇为满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小施主敢于承认自身愚笨,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
崔向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微微低头,脸色既有些羞惭,又有些激动,看上去要有多谦虚就有多谦虚。
换作以前,崔居也会被崔向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到,不过见识了他在文渊阁层出不穷的手段之后,崔居怎么看怎么觉得崔向小意的作态,简直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披着狼皮的羊。
第三十八章 辨僧
不过对于佛学经典以及对佛经的感悟,崔居自认崔向再是聪明,也比不上自小就有出家之心的他。毕竟他从小就存了出家之心,对于佛经的兴趣远远大于四书五经,而崔向只是寻常的学子,吟诗作画是正常学业,闲暇之间就算读过一些佛经,估计也是浅浅看过,并非出于钻研之意,而只是兴致所致。
所以他见崔向主动退到一旁,也是认为崔向是知难而退,特意让他来做辩难之事。
崔居脸上恭谨之色未去,却露出狡黠的一笑,说道:“请问法师,我夜读《金刚经》,总有一句偈语不明,还望法师指点一二。”
《金刚经》可谓佛经之中影响甚广的一部佛经,无数人都曾呕心注解《金刚经》,武则天也对此经爱不释手,还亲自题写了开经偈。
崔居以《金刚经》开题,并没有剑走偏锋,五千余字的《金刚经》乃是僧人必须读诵的课目之一,一字不差背诵下来者,也不在少数。
慧广一听要问《金刚经》偈语,顿时一脸轻松:“但说无妨。”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敢问法师,此句何解?”
“此四句偈乃是金刚经的精髓所在,正是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进一步阐解,点明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空幻,生灭无常,就如晨雾和闪电一样,一闪即逝,不可永久留存,世间名利,金银财富,田产房屋,都不是永久不变的,刹那生灭。”慧广侃侃而谈,低眉垂目,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形象。
虽说慧广所说有些浅显,但显然也有自身的体悟在内,看来至少还在佛经上下过一些功夫。
崔居微微惊愕,他原以为慧广刚才那般倨傲,不定是如何混入僧人之中,并非真心实意出家,或是为了求得温饱也未可知,不料他开口道来,也有几分悟性,顿时让崔居收起轻视之心。
“从前惠能大师听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油然而生出家之心,请问法师,何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又如何才能做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崔居继续发难。
慧广不由多打量了崔居几眼,心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微一沉思,答道:“我等凡人,经常心随物转,比如见花落而伤春,见流水而感怀,见高山心生高大之感,见高官权贵而心生畏惧之心,其实自心本来不生不灭,不动如山,就如当年惠能大师见有二人争论是风动还是幡动,大师言道,风不动幡亦不动,实为仁者心在动。花开花落终有时,何必感怀伤春,徒增烦恼?若是我心巍然不动,管他花开花落,不过是一场变幻罢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不将心停留在花开花落之心,不停留在高山流水之上,只停留心间,不被外界变化带动,正是此意也。”
崔居眼中闪过一丝叹服,不想一脸傲气的慧广,也有如此见解,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当然,崔居不可能就此认输,又问:“万法性空——何解?”
“宇宙万法,无一不是由因缘和合而生起,所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诸法因为因缘的和合而生,因缘的消散而灭,所以其本体为空,并没有实在的自体。因此,所谓有,必须依空而立。比如大地依空而立,比如日月星辰依空而存,正是因为无处不在的虚空,才有入得世人之眼的实有。”
慧广一口气说完,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再看向崔居之时,不时流露出傲然之态。
崔居见问不住慧广,心中渐有一丝烦躁,想了一想,再问:“何谓佛法无边?”
慧广想也未想:“佛法博大精深,穷极人力无法全部参透,此谓佛法无边之意,就指无边无际。”
“有关佛法无边之意,在下倒有不同的看法……”崔居终于得到机会,听慧广轻率之间便脱口而出不太严谨的答案,当然不会放弃大好良机。
慧广眼睛一瞪:“以你小小年纪,又是在家之人,怎么可能参悟佛法?黄口小儿,莫要信口雌黄!”
崔居坦然一笑:“众生平等否?”
“平等。”
“那法师为何还轻视在家之人?这便是法师参悟的佛法之中的众生平等么?连出家在家都分得分明,是不是有钱人和贫困之人,在法师眼中也有三六九等?”崔居顺势就上。
“你……”慧广一直沾沾自喜,自以为刚才已经将崔居完全折服,不料他得了机会,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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