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中关村》第6章


得模模糊糊。
康成已经离开了坐位,消失在舞池的迷雾中。音乐突然大变,身后一片哗然,我们转身过来,发现有三个穿着三点式的领舞小姐在高高的领舞台上尽情蹦跳。那身材和活力让人欣赏和羡慕。她们越向观众靠近,台下的舞者就越疯狂。她们举起双手在那里前后左右晃动,舞者也自动用一致的手势在台下晃动。如此反复,人人陶醉在忘我的气氛中。
我们饱尝了两个小时的汗水和噪音,开始变得疲惫不堪,这时轻曼的音乐响起,情侣们开始在这一段时间里慢慢摇摆。
如果回头看一段没有目标的生活,情景往往让人触目惊心。就像时间让人衰老一样,虽然一天天很难觉察,可是将相隔10年的照片放在一起,那绝对是触目惊心;人在环境中的处境也是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很久,突然有一天会感知自己原来是这样的状态。人对自己往往是无知的。我时常追寻我为什么成为三分厂办公室的电脑维修员――这是我对自己的称谓,大脑里只是一片混乱和叫嚷的声音。人在环境里对自己的把握有时只能是一些想法,最可怕的的是我连想法都没有。
除了给生产科制各种报表,或者将以前由他们用纸写的东西变为用电脑写,我还慢慢开始担当起草一些通知文稿的任务。我开始学会串门,以此消磨时光和心中的不快。事情有1%的巧合,就有100%蓬勃发展的可能。第一次到财务科串门,我就遇到电脑故障,他们的电脑在接受打印命令后,打印机针头急促振动一下,然后一动不动。虽然他们对我不甚了了,但还知道我是电脑科班,一脸久仰的神情请我查看。我毫不客气座上正位,重新填写了一张工资单,点上打印,打印机就听话地吱吱叫个不停。我在他们的赞美声中,让他们亲自操作一次,电脑也吱吱打出漂亮整齐的工资单。在一片赞美声中我完成了首次串门,回到科长办公室,甚感无聊。我心里很清楚,这只是雕虫小技,跟本不能唬弄日本人――我的意思是靠这两手没法赚钱养家糊口。我多么想参与到一个大项目中,去从宏观的、工程的高度学习和运用计算机。电脑本来是一个很个人的职业,可是脱离集体又没法成长,除非像求伯君一样,一个人能编一个好用的软件。可能我根本上是一个庸才,只是没有机会将这种状况暴露在太阳底下。
我跑到里屋,躺到科长中午午睡的床上,拿出他的都宝牌香烟,大大咧咧抽起来。看着午后灿烂的阳光照在窗外一蓬野兰花草上,我胡思乱想将要入睡,有人在外面敲门。我起身去开门,财务科的黄毛丫头小吴找我,说打印机又不打了。我问是怎么不打的,她说:“你一走就不打。”我再次到财务室,刚才的一幕重演了,我根本没有动任何地方,电脑老老实实打得倍儿好。我玩笑着说:“没别的毛病,电脑认人。”
财务室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原因,但他们确实看见我在旁边电脑就好。我继续笑道:“要想让电脑好好工作,我必需调到财务室来工作。”财务室的同志举双手赞成。我正色道:“先退出系统吧。”然后我将电脑系统整个清理一遍,并将打印机与电脑连接的并行线接口用小刀稍刮一二,接通。用杀毒盘杀了一下毒,启动计算机,打印稳定了。
解决财务科打印问题只是我为整个办公楼维护电脑的开始。我的电脑才能在三层楼里像烟雾一样传播开来,而且慢慢具备了传奇色彩。
安全科的显示器、技术科的软驱、行政科的硬盘、人事科的鼠标相继成为我的朋友,通过给他们治好失明、拉肚子、小脑病变和副交感神经失常,我认识了他们的主人,也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他们在对待一些问题上的意见惊人地一致,那就是无论这些玩艺儿坏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愿意换。后来我通过申请给生产科的电脑配一个鼠标,才明白个中滋味。为了配一个鼠标,我到财务科去借了一个鼠标,并将用鼠标和没有鼠标的情况作了一个比较,满以为科长会觉察出有鼠标的好处,谁知科长看后木然道:“没什么区别呀?用鼠标也可以完成,没有鼠标也可以完成。”我算明白了什么叫对牛谈琴。
最后我花了两个星期才从林平那里得到一个旧鼠标。
。。。。。。
在赞美声中体会痛苦!我通过电话这样告诉康成。
远离本土作战
敌人离我们那么遥远
我在遥远的北方被连根拔起
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南方。
。。。。。。。
我将自己刚写的一首小诗念给康成听,希望博取康成的理解。康成在我将诗念了两遍之后还一言不发。
我气愤地说:“康成,你是听还是没听?!”
康成慢慢吞吞地说:“我在想我该说什么好。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脱离生活,否则不会有那么多遥远。”
“你不了解我的生活!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打游戏?”
“你怎么知道的?有话快说,我快超过3万分记录了!” 康成一定玩着他的手掌机。
“狗屎!”我生气地挂了电话。两分钟后我拨响了另一个分厂技术科肖汉的电话,将那首颇为言志的诗念给肖汉听。 
“我几乎有同感!”肖汉在那一端欲言欲止的语气,仿佛是寻词索句,想准确表达对这首诗的看法。
“那你离同感有多远?”我心情好了一点,略带调侃地说。
“从你们厂到我们厂这么远。哈。。。”肖汉说完笑起来。“太精辟了!”我说,“他妈的。。。。。。”
我不知不觉跟人事科王科长一样,依靠这种无聊而有趣的电话打发时光。人不可预料自己变成什么。有时候突然自省,惭意侵心,便苦练电脑水平。软件没有机会练,我就苦练硬件维修。买了许多维修大全,先看维修图例,再看维修原理。拆电脑,打印机,甚至是复印机,拆到不用电烙铁就不能拆为止。然后再装,细心认真就没有装不上的。最后我可算遇上装不上的东西了,这件事给我的打击不小,我将针式打印头打开之后,再也装不上去了。 
康成已经具备了和我大侃特侃电脑的水平,他像温室里的小豆芽一样成长得很快。豆芽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快的植物。我在宿舍里掏出满口袋打印针的时候,康成惊讶得张大了嘴说:“你,你,你能修打印头,佩服佩服!”
我淡淡应一句:“只会拆。”
康成在一旁狂笑不止,说:“你是不是患了大脑炎,没事拆打印针当牙签使!”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别闹腾,说正经的,你能找到人帮我将打印针装上吗?明儿我还要打报表。你不知道,那帮不懂电脑的,你排除了一个很简单的故障,他们会很神奇地看着你,你解决不了一个你根本无条件解决的故障,他们也很神奇地看着你,这种眼光很难受。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谁愿意自己在他们心目中建立的万能形象毁于一旦呢?如果真不会修,至少你会解释也行。有时候能解释出了什么问题比排除了问题还管用。现在我怎么解释?我要是一解释,我们那有一个会修手表的师傅拿过去就给修好了,我脸还往哪儿搁?”
康成又是一阵狂笑,笑岔了气。
我一丝笑容也没有,拍着康成的背说:“你是不在苦中不知苦。”
康成止住笑,一脸乱红还没褪去,卖着官子说:“我几个月以前倒是认识一个电脑天才。”
“你认识修表的也行,只要今天晚上能修好!”
“不是修表的,是电脑天才。”康成说完瞪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从兜里掏出金桥牌香烟,恭敬地递给他点上,说道:“你小子不能当官,办这点小事都要收受贿赂。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康成吐了一大口烟,双手按在双膝上说:“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康成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我急了,搡了他一把说:“你是不是又要给我来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少拿我开涮,我是真着急,要是没什么狗屁电脑天才,我赶紧想别的招去,别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就一个晚上了。”
康成站起来,手给我一扬,做了个请的动作说:“走吧,见电脑天才!”
我们到另一栋宿舍楼去找电脑天才。在路上康成告诉我电脑天才是他在游戏厅认识的。有一次他在游戏厅对新到的一个游戏产生了兴趣,一天扔了20个牌子还是过不了关。按正常情况,康成每次去游戏厅老板是不欢迎的,因为他能用一个c oin(机牌)从头打到尾,最后不想玩了就将奖励的coin让给他看着顺眼的小孩玩,这样老板根本没法赚钱。那次康成遇到了滑铁卢,康成的脾气是玩不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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