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城遗事》第25章


桂芝应“是”,又问在哪里吃。 
二太太说:“雅阁吧,挑一个不临街的。吩咐厨子做一道珍珠鸡,温县长喜欢吃。” 
提水的丫头说:“夫人,水准备好了。” 
丫头端上最后一盘菜——珍珠鸡,二太太和温国良已经酒过三巡。 
“酒微菜薄,请温县长将就一餐吧。” 
“哪里哪里,杜夫人真客气,单这一道珍珠鸡就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原来温县长喜欢吃珍珠鸡,那就叫厨子再做一盘。” 
“不了不了,多谢夫人美意,实在不能吃太多了。夫人,你请开门见山,我乔某人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一定不惜体力。” 
二太太挥挥手,其余人出去了。 
“不敢。只是有一事请教县长。最近乔县为何增设了许多关卡路障?” 
“噢,没什么特殊原因的,只是年尾岁末的例行检查而已。夫人有什么货物要过境?” 
“是啊,有两船很重要的货物,昨日已经驶出朱家湾,因为不清楚乔县这边的情况没敢开进来。” 
“没关系呀,我们只是普通的检查。夫人的两艘船什么时候驶过,我让人尽快放行,不耽误夫人的时间。” 
“不敢麻烦温县长啊。” 
“举手之劳,也是多谢夫人宴请的美意。你的船走那条道?” 
杜夫人警惕地向左右望两望,小声说:“明日晚上,货船绕龙须港走富田水道。他们要赶在后天之内把货运到小吉围的福祥记。温县长,有劳了。” 
她适时地奉上一笔钞票。温国良拱手谢过,将钱收好。 
两人若无其事般继续吃喝数轮然后告别。 
乔晋朴跳下马,将缰绳抛给门房,匆匆忙忙地跑进去。 
门房冲他飞快的背影大喊:“大少爷诶!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木工抬张梯子走出去,说:“你看他跑那么快,肯定已经知道了,用不着你去说咯。” 
老伯泄了气似的坐在门槛上,吸着旱烟。 
“爸——” 
乔庭植一句“兔崽子”脱口而出。 
晋朴递了张纸给他。 
“爸!白延堂倒闭了,他们原来两天前就办好了销户手续,你看,这是我从县政府借回来的。” 
乔庭植放下烟斗,摸出老花眼镜细看。 
“爸,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蹊跷?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突然间就不做了呢?” 
“走了好呀,不用再害人了。” 
“爸——你一点都无所谓吗?” 
“我先说一件你很有所谓的事情——兔崽子,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件事回来的呢,没想到是牵挂着老铺的生意,代表你心里面还不是只有女人。嗯,我挺欣慰。” 
“什么事啊?” 
“你老婆离家出走了。连朝——去我书桌把少奶奶的书信拿来。” 
“什么叫离家出走?” 
乔庭植把阿祥拿来的纸片吊在他眼前晃。 
晋朴一把抓下来,看完。 
“说了半天,你说谁离家出走呀?” 
乔庭植气死了。 
“你有几个老婆?不就两个么。摆什么款!是容安琳走了,少给我装蒜。” 
“可这是蕙仙的字啊。” 
乔庭植一愣,把信取回细看。 
乔晋朴突然弹起,急问:“爸——你说的是安琳?容安琳?” 
乔庭植没来得及说是,面前卷起一阵风,乔晋朴已经跑远。 
蕙仙听说乔晋朴回来,在房内整理容装。她没想到这头听见外面说“大少爷您回来啦”,这头自己的房门被他一脚踹开。乔晋朴气冲冲走过来抓住她双臂:“容安琳在哪里!” 
蕙仙吓得脸色青白,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 
她勉强镇静下来,咽了口气说:“她离家出走,你怎么来问我?” 
晋朴将那封信扔到她脸上:“你还想抵赖?” 
蕙仙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难道容安琳不识字,离家出走需要你帮她写信?”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什么。” 
“那上面的字是你写的没错吧?” 
“你凭什么说这是我的字?” 
“我跟你认识三年了,你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蕙仙苦笑,“难为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已经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哼,我该说什么呢?希望被你记起的时候,你当我是空气;以为你把我整个人从记忆中挖去的时候,偏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该说什么呢,老天总和我过不去。不错,这封信是我写的。” 
“为什么?你对她做什么了?” 
蕙仙安然坐到床上,对他一笑。 
“你不用着急,我只是叫一个朋友带她出去玩几天,也是时候接她回来了。” 
晋朴半信半疑,“告诉我地点,我去接她。” 
蕙仙面容静穆,嘣出三个字:“绘——春——园。” 
乔晋朴一怔,心里飞快闪过关于绘春园的一切画面:狎笑、挑逗、淫邪……他不敢再想,一个箭步挥掌刮倒蕙仙。 
“你说的最好不是真的!” 
然而他还是飞马直奔绘春园。 
一连数日天色阴沉,难得见到日头,安琳拉开窗帘让屋子透透光。偏偏有这么凑巧的事,杀害琨叔的其中一个人正好在对面雅阁,安琳激愤难平,立即跑到外面。中午时分,楼面十分清静,她警惕地放轻脚步,摸到那人进入的雅阁附近。 
她听到女人的声音说:“你的船紧跟福祥记的商船出埠,记住不要靠龙须港那条路走,富田水道会有人把守。” 
安琳认出那女人是二太太,她在此做什么呢? 
那男人道:“夫人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二太太说:“虽说调虎离山,难保他们仍在别处留有一手,你千万要小心,这批货要是被查了出来,我们损失很大的。别又像上次一样被人撞破了,差点误了大事。” 
“夫人,饶春县那边又有人看见跟乔佑琨相像的人,我已经差人过去查了。” 
“是吗?这次别又是竹篮打水了。以后动手一定得确定他死了才走开。” 
这时楼下有个声音:“我们现在不做生意!诶——乔大爷!你要做什么呢?” 
乔大爷,是晋朴来了吗?安琳心神一震,不觉触动了门牌,门牌磕得木柱啪啪地响。 
“什么人!” 
一条粗壮的手臂已经从布帘伸出将安琳抓了进房。 
二太太、安琳四目交接。二太太很是吃惊,何解容安琳会在此处出现? 
外面,晋朴已经到了二楼,抓住那看门的前襟拖着行。 
“大爷你高抬贵手……疼死我了……我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我们这里真的没人叫安琳啊。” 
那男人紧紧箍着安琳,用手帕塞住她的嘴。安琳挣扎、跺地,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桂芝听到大吵大闹的,连忙赶出来。 
“乔大爷——这奴才哪里得罪你了,我待会儿帮你教训,你先放了他吧。” 
乔晋朴松开他,那人扑通掉到地上。 
“几天前你们有没有新来了一个姑娘?” 
桂芝心里直呼不妙,不知哪个新姑娘会是他的相好或亲属,又惹上事非了! 
她赔笑道:“我们每天都有不少新的姑娘进来。乔大爷要是喜欢新鲜的,今晚我叫她们一个个出来给乔爷慢慢挑!不过我们现在打烊,你晚上再来可好?” 
乔晋朴有点后悔刚才太鲁莽,怎么会硬闯的呢,他居然选了这条最坏的路走。他将那团怒气硬生生吞了下去。 
“我现在并不急着找。” 
桂芝高兴地接口:“这就对啦乔爷,晚上来才够热闹的嘛。” 
“我要先看看花名册。” 
“乔爷,怎就那么性急呢?晚上我给你留下几个好不好?” 
“噢,我怕来晚了你不给我留。” 
“不会不会,我打开门做生意说话算话。” 
乔晋朴干脆耍赖:“我还是坐这儿等到开市,免得你反口。” 
她心想来到这里的姑娘全都是更名换姓的,给他看又何妨。 
她叫人拿来开局的妓女花名册:“所有姑娘都在这里了,后面这五个是新来的。” 
“那好,这五个我定下。”他放下花名册,再留下一笔钱作定金。 
24 
杜夫人的手下把安琳押回她的房间。杜夫人使个眼色,手下把塞嘴的手帕拿出,什么都没说就给了她一巴掌。 
杜夫人喝住他:“你做什么!” 
手下给她一喝马上没了脾气,喃喃道:“奴才是帮夫人教训她。” 
“我让你教训了吗?” 
她缓缓向前蹲到安琳身前:“你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上次给你跑掉了,这次不会那么幸运了。” 
“又要杀人灭口了是吗?动手吧,也好让我可以到地府找琨叔问清楚你为什么要杀他。” 
二太太冷笑:“琨叔?你以为他是你的心腹,你的忠实奴才?哈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的人,一直都是帮我做事的。你信错人了,大少奶奶。” 
那手下突然说:“噢,夫人,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想救乔佑琨的那个女人。” 
安琳说:“哼,现在才想起,我可是从来没忘记过你,你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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