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30章


要命的是中国人民不仅拥有这世上最悠久的历史,还拥有地球上最高耸的山脉!
每每地图看到这里,邦德都愁地想哭。
现在进出中国内陆唯一的希望是飞入喜马拉雅山一线,世界的屋脊,陡峭入云,地图上看都是白的终年积雪不化。
按说中国印度相距不远,可这两个文明古国很少互找麻烦。成吉思汗大马弯刀杀破了欧洲人的胆,却不理印度这个茬儿,大概他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儿。
高山阻隔,青鸟难至。
即便又过了几百年,性能最好的运输机也不足以飞跃这片寂寞了千万年的荒芜之地。
邦德提交给泛美航空的最新航线飞行计划没能通过审查,中航增加飞机和飞行员的要求也没有回音。美国当局认为包括宋子文博士在内的所有中国人都在胡扯,根本不可能飞过去!
麦道公司的总设计师对着航线的地理环境拨拉脑袋:“不,这不可能。最高的山峰已经超越了现有飞机的最大飞行高度,何况满载……”他指点着地图:“瞧瞧瞧瞧,这哪里是航线!崎岖不平的,简直是个驼峰!”
很巧,飞行员们也称这条蜿蜒曲折的空中通路为驼峰航线。
邦德在回 
14、比糟更糟 。。。 
信中这样写到:如果说失去香港就像一户人家失去了大门从此进出困难,那么失去密支那的意义就是唯一出入的窗户也被堵死了。为了维持生存,我们还剩下什么?飞跃高高的喜马拉雅山脉!别无良策!该死的日本人只给我们留下一个烟道……往好处想吧,圣诞老人也是这么干的!我不承认我们无法逾越这样的艰难险阻。
泛美总部显然不欣赏邦德这个比喻。
华童企图给他的老上司宽心:“您比方的不对!我们中国人管这叫狗熊钻烟囱太难过了。”
很多人都瞪华童。
忒没心没肺了,怎么还乐地出来?
情势急转直下,比坏更坏。
五月初委员长飞缅甸视察远征军战况,班机屁股后面忽然冒出来八架零式“护航”。把陈定睿和周景林吓地都没脉了,华童嘴那么欠也说不出话了。
他们死活不要紧。后面是委员长!中国战区反法西斯最高长官!一国三公,要是再没了蒋总统,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零式没开火儿,那天它们要是打了,委员长一准儿得“玉碎”在天上。几年后美国飞机把山本五十六毙在天上的段子就算不上劲爆火辣了。
重点是,神出鬼没,这些个零式从哪儿来的?
后来得到情报:零式是从密支那机场起飞的。
中航撤地太仓皇,没能完成对基地的完全摧毁。吴成宪临走刨的俩坑也没帮什么大忙。零式战斗机航程3000公里,从密支那好歹一飞就能切入任何试图与中国境内有关的航线。运输机被敌机全程“护航”!就算你钻进喜马拉雅山脉,零式还是可以在驼峰两端劫杀运输机。美国当局是有道理的,条件险恶超过飞机设计标准,还有敌机出没。这是一条不可能飞跃的航线!
无奈中国人在打仗。
打仗是最大的挑费,车没油不走,跑没弹不响。飞虎队因为缺乏燃油无法升空作战。陈纳德把桌子拍到山响,翻来覆去就一个词儿:“航油!!”
史迪威将军大难不死,立志雪耻,他要枪要炮要子弹还要重新训练远征军!
中华民国交通部大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让基层的调度员责问中航公司,光明正大到无辜地口吻:“为什么货运航班迟误?”就他们跟不知道密支那失守一样!
邦德咣当一声撂了电话,瞪着蓝眼珠子看着窗外的落雨发呆。
他不打算跟黄敬仪说这个,中航公司的总经理又住院了,肺疾复发到咳血。医生说弄不好慢性炎症会变成结核。黄夫人背地里泪眼朦胧地恳求医生救治,她说:“他才三十五岁。”
邦德没办法指责那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家伙,他毫不怀疑如果爱因斯坦说鲜血可以让坦克启动,黄敬仪先生已经举家割腕多时。 
14、比糟更糟 。。。 
中航总经理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可是里面很少闪动快乐的光。
黄敬仪的人生在美国人眼里无疑是个悲剧,张开眼睛看世界的人一遍一遍地向睁眼瞎妥协,为了一些古老而复杂的逻辑。华盛顿财院他去地太晚了,经典会计学只教会一个聪明的青年人如何看审计报表;在他更早孩提的岁月,线装典籍里那些诗歌格式哲学已浸润了他的骨血。
中国人对此非常满意。他们说这个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邦德耸耸肩,没看出来这样的教育成功在哪里。
他扭头问最近时常发呆的章素节:“儿子,要吃小牛肉么?”
章素节看着窗外的落花愣神,他答非所问:“我想去重庆。”
邦德说:“我们吃鹅肝好了……”
那年轻人又掉过了脸子,继续发呆。
于是邦德觉得古老中华文化里关于孝顺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病榻上的黄敬仪递交了辞职报告。
交通部准辞。
没人能为密支那基地失守的事情一辈子装聋作哑,政府需要责备一个人来向所有人交代。这个人极不好找,官职太小的没有承担责任的说服力;官职太大的……动不起。难得黄总经理四角俱全:既是责任相关,又非党国嫡系。拿他法办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有人称愿:“黄总经理八面玲珑也有今天!林总经理总算出一口恶气啦。”
雨打芭蕉,风声种种。
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黄敬仪恍若不闻地躺在病榻上,安静地憔悴着。
他太太轻轻地拧毛巾,为他擦脸,一下儿,又一下儿……
黄敬仪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挤兑走了林总。”她静静地听着。黄敬仪便继续说,艰涩而沉稳地口气:“因为我相信,国难当头,没有人能比我做地更好!”
她反握住他,雪白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现出淡青色血管。
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刻邦德出头为黄敬仪说话:“我们不能为了日本人的嚣张而惩罚自己的同事。毕竟蒋总统和杜聿明将军都没能预计到密支那的失守,我认为黄是个杰出的人。”
黄敬仪困惑地看着邦德,这老头儿标准地不计前嫌。
邦德向他的搭档解释:“我只是担心换来一个还不如你的。”
黄敬仪沉默许久,说:“邦,我欠你的……”
邦德冷冷地:“那就记得还给我!” 
日子还得过。
就在邦德向泛美总部痛陈厉害,细说飞喜马拉雅山脉的必要性而不得支持的时候,黄敬仪创造了一个奇迹。中国人难得比美国人好说话,交通部根本不在乎风险评估报告,批复的十分爽利:能飞就可以!美国人那边我们再争取。
旋即有调度的电话追来:什么时候物资能过来?
痛快地让 
14、比糟更糟 。。。 
人心里发冷。
黄敬仪喝口热茶,自己焐一焐肠胃:前线日夕都在死人!不怪他们!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在获得泛美批准之前,中航公司已经开始经过喜马拉雅山脉运输物资。
邦德先斩后奏!
高山皑皑,气候无常,敌机追杀,货运超载。凡是不利条件一点儿没拉下,中航都占了。这么飞跟自杀差不了许多。
1942年6月,从汀江到昆明。
机航长夏克?施奈德将第一个驾机飞跃了喜马拉雅山脉。
巨大的C47准备完毕,银灰色的蒙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中航在印度的同事都出来给夏克送行。
但是大家非常安静。沮丧的、不祥的静默,仿佛送葬的队伍……
邦德很想给小伙子们打气儿,说:没关系,已经是最坏,以后就会好。但是他说不出口,多少次了,他们这么安慰自己,好了好了,不会比这更糟糕了。但是万能的上帝总能给他们惊喜,永远有更要命的在前面等着。太多次了,他们已经不敢拿这个做借口给自己宽心。
夏克破天荒地拒绝了章素节做副驾驶。机航长偷偷把邦德拽到一边儿,难得正经八百:“邦……千万不要让素节飞……你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吸吸鼻子:“还有……如果……告诉我老婆,我爱她!”
地图上的高耸山峰仿佛忽然平地崛起,尖锐的峰顶直插人心。巨大的惊恐如同潮水卷来,邦德抓住夏克的双臂:“不!别去了!没关系!反正泛美不同意!我们走!!”
夏克吹一声口哨儿,咧嘴开乐:“去!当然去!飞跃喜马拉雅山!飞行员不能拒绝的挑战!夏克?施奈德!我会青史留名!” 
看着夏克的背影儿,章素节觉得孤零零。仿佛那年被哥哥甩下,他辛苦地一路追逐,却只能看着汉克背影远去,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只一张照片,英俊的海军军官,背后是巨大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
知道陈定睿帮他擦了擦脸,章素节才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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