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与哲学家》第39章


敖!?br /> 马蒂厄——当然,可是反过来,将越来越约束人的法律,甚至是一套极权制度,强加给一些不驯服的个体,这种从“外部”进行的改造,不仅从长远来说是不可实现的,而且也是根本上邪恶的。人们可以在一段时间里采取严厉手段,但是受压迫者最终总是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以和平的或暴力的方式将自己从压迫者的奴役下解放出来。他们会找到办法获得武器并使用武器。 
让—弗朗索瓦——唉,并不仅仅是受压迫者! 
马蒂厄——当然,人类是不完善的,即使是在一个佛教国家里,他们也并不总是运用佛教的原则。 
让—弗朗索瓦——我们所认识的那些大宗教更经常地是背叛了他们自己的理想。例如基督教,它也是建立在非暴力之上的。基督不是曾说“向那打了你的一侧脸的人,呈上另一侧”和“你们要互相爱”吗?而教会则不顾这一切,将时间用于消灭那些拒绝归依基督教的人,或是那些敢于讲授与教皇理论不同的理论的异端分子——甚至还参与进教会根本不懂的一些科学问题之中,例如,在伽利略的时代,关于地球是否自转的问题。人类表现出与他意欲主张的理想截然矛盾,这种能力就这样一直存在于整个历史之中。我怀疑这会不会给佛教有可能在西方造成的影响强加某些限制。 
马蒂厄——也许正相反,一些从佛教中得到启发的人试图将这些宽容的原则运用到实践中,而宽容使西方的这些实践者变得可爱。不管怎么说,首先必须建立与自己的和平,即内部裁军,然后是在家庭中的和平,然后是村子里的和平,直到在民族中乃至在民族之外的和平……通过表达这些思想,佛教希望帮助人们重新发现他们自己的精神传统。所以我们根本不是持一种传教的态度(attitude missionnaire)。宗教极端主义、完整主义(nitegrisme)的涌现,也许是出自这种感觉,即我们的时代严重地缺乏传统价值。但是,这种感觉不应当引起对那些,确切地说是由于丧失精神的基准点而迷失方向的人的粗暴拒绝。这样一种反应是丧失智慧的,甚至是丧失理智的。因为应当按照人们本来的样子,就在他们所在之处,对待他们,帮助他们欣赏生存的根本价值,而决不是消灭他们! 
宗教精神性与世俗精神性
让—弗朗索瓦——鉴于当前佛教在西方的传播,当今现实的一个令人关心的方面就以一种非常具体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这就是佛教与新一代的某些哲学著作的关系。我已经提到过吕克·费里。我还想提一提安德烈·贡特一斯蓬维勒,他在两年前出版了一本名为《伟大美德小论》的书。这是一系列属于实际智慧的建议,它们近似于我们在法国所称的道德家(moraliste)传统。作者就人类行为、人的心理提出了一些见解,并且有时还不畏庸俗,就人类生活的日常举止提出了一些实用的建议。这是二十世纪末思想领域的一种革命,因为道德家总是一直被职业哲学家深刻地蔑视,后者在他们的理论中只看到一连串轶事性的和纯心理学的小意见。在我年轻时主宰着哲学界的那些伟大的体系建立者,将伟大的道德家们流放到了世俗文学的领域里。他们说,这只不过是些不联贯的意见、经验式的随意的见解,不能够形成任何的系统。然而,现在人们看到,公众由于依然对“哲学”书籍感兴趣,他们转向了这样的一些著作,这些著作重新谈论道德家们的这些老处方,带着极大的谦虚和实际意义,就作为动物的人类的每天行动提出建议。 
现代道德家中最古怪的人,E·M·西奥朗①,同时还是非凡的艺术家和设计师,在四十年中一直只是一个边缘作家,有着两三千的读者。可是后来,将近一九八五年,突然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开始提到他了。我补充一下,贡特一斯蓬维勒的书在法国获得巨大成功,这件事是征兆性的。这显示出公众对于指导原则的需要,希望有人告诉他们如何生活,如何重新达到生活的艺术,如何引导自己的生存。这些问题,我们的哲学在很长时间以前就已不再回答它们了。而贡特一斯蓬维勒也相当经常地参照佛教,特别是在下面这句话中,这句话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它在涉及同情与仁慈时,在佛教与基督教之间建立一种平等对照、一种对比。我引述他的话:“同情是盛行佛教的东方的伟大美德。我们知道仁慈是基督教统治的西方的伟大美德,至少在言语上是如此。必须要选择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因为两者并不互相排斥。但如果必须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说这句话:如果我们能够仁慈的话,仁慈当然更好。而同情则更加易于达到,它在温和上与仁慈相似,并且能够将我们引向仁慈。或者换句话说,基督的启示,即爱的启示,更为令人激动,但佛陀的教诲,即同情的教诲,则更为现实。’哪么,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意见。贡特一斯蓬维勒说仁慈是基督教西方的伟大美德,“至少在言语上如此”,这是非常正确的,因为这种基督教的仁慈过去常常表达为对美洲印地安人的屠杀,或者是在异端裁判所控制下将异端分子引向火堆,还有对犹太人和新教徒的迫害。第二种意见:在对佛教的同情观念表示敬佩的同时,贡特一斯蓬维勒在其思考的结束处,似乎又指出,无论如何,这是一种略为低于基督教仁慈的说法。那么,关于这个问题,你怎样认为,如何定义佛教的同情? 
①定居法国并以法语写作的罗马尼亚散文家和道德家,一九—一年生。著有《历史与乌托邦》、《在时间中沉沦》等。 
马蒂厄——首先,我想就你问题的第一个方面说几句话。为什么公众对于有关实际智慧的建议的书籍会重感兴趣?也许是为了纠正这样的事实,即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这在当今乃是一种与我们的教育体系几乎不相干的忧虑。现代的教育,尤其是世俗的教育,实际上主要是为了开发智力和积累知识。 
让—弗朗索瓦——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成功,即使是在这个领域之中。 
马蒂厄——才智是一件有着双刃的武器。它既能做好事也能做坏事,既能被利用来进行建设,也能被利用来进行破坏。过去,当宗教还没有背叛它们自己的理想时,它们教人们要成为好人,要实施对邻人的爱、善良、正直、慷慨、宽宏等等。如果现在人们要求这样一些美德应当在学校里被教授,便会激起公愤。人们会回答你这些忧虑属于一种个人追求,向孩子灌输人类价值,这是父母亲的角色。因此,在新的几代人中,当前正做着父母的一代人自己就是从人们已不再灌输这类东西的学校里过来的,于是,他们中很少有人知道一种宗教教育或是精神追求。人们甚至说爱和同情属于宗教!人们可以免除宗教,但任何人都不能免除受和同情。应当将宗教精神性与世俗精神性区分开来,后者仅仅是要使我们成为好人,要开发我们大家都有能力加以开发的人类品质,不管我们是不是教徒。如果没有了任何的精神性,假如不是偶然的阅读机会,则任何事物、任何人都不会指点给青年这些人类价值是什么以及如何开发它们。所以,注意到兴趣的重新获得是令人欣慰的。 
让—弗朗索瓦——我满意你关于“世俗精神性”的说法,因为我恰好要回答你说,在我看来,世俗化(laicite)并不反对道德教育。世俗性是指一种不隶属于任何教条——不论是宗教的还是政治的——的教育的中立。它非但不排斥,相反恰恰要求一种道德教育,这种教育的中心即是对法律和对他人的尊重,也就是社会契约和对自由的良好使用,简而言之,就是孟德斯鸠所称的共和品德。最近,世俗性的概念已经被歪曲。但是佛教的同情与基督教的仁慈相比,情况又如何? 
马蒂厄——同情这一概念典型地反映了用西方语言表达东方思想的困难。在西方,“同情”一词有时使人想到一种屈尊的怜悯,一种以与受苦者之间的距离为前提的怜悯。而在藏语里,nyingje,人们将它译为“同情”,其意思是“心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应当统治我们思想的人或物。根据佛教,同情乃是救治一切形式的痛苦尤其是痛苦的原因,如无知、仇恨、敌意等的愿望。这种同情一方面以受苦的人为参照,另一方面则以认识为参照。 
让—弗朗索瓦——你是不是认为同情与仁慈相似? 
马蒂厄——仁慈是同情的一个表现。对于这种天赋的练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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