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第74章


湛如也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晚了,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一前一后,又一次穿过梅林。静亭一边走,一边回想今晚的事。突然道:“喂,你和陈柳霜好上了?”
湛如一愣,随后皱眉道:“说什么胡话。”静亭回头对他笑道:“啊,没有么?那你今天晚上还和她出去。”湛如道:“我不和她出去,兴许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静亭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记得她爹陈诉,是曾经的鸾倾派官员么?”静亭点了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说的“曾经”二字。
只听他继续道,“她和我说,大概是从楚相死后,不知道为什么,陈诉突然开始支持符央了。鸾倾派策划以你要挟符央,被陈诉拒绝,前两天已经和鸾倾派闹翻了。”
“陈柳霜一直在告诉我这些消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天晚上的事也是她说的,否则我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人在跟着你。”
静亭微微有些惊愕地瞪大眼睛。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抓住男人的心的,有抓住男人的胃的,还有像陈柳霜这样,抓住男人的消息来源,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想了一想,“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见她的?”
湛如眉头皱了一下,半晌才道:“我都没说你和左青出去,你还想怎样?”
他这句话的语气颇有些奇异。静亭呆了一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月色并不明朗,他的面容隐约可见。从白皙的额头,到狭长的眉眼,到形状优美的唇。他不知为什么,下唇轻轻由上牙咬着,一筹莫展地望着她。
静亭对上他乌黑的眼睛,恍惚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我……和左青没什么。”
“我知道。”他轻一笑。
正还打算继续说什么,就在这时,梅林那端闯进一个人来。是门前的两个守卫之一,湛如一怔:“左青公子回来了?”那守卫慌张地摇头:“宫里来了一位常总管,传圣上口谕,宣、宣您进宫去!”
静亭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手指的指向。
“宣湛如进宫去?”
“是,就是湛如公子!”
宣静亭还实在理解范围以内,宣湛如进宫,这个就有些离谱了。
两人颇犹疑地对望一眼。湛如便转身随着那守卫向外走出去,静亭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也小跑着跟上去。
常公公是敬宣身边倚重的太监之一,一般的小事,还是请不动他亲自上门的。当静亭看到站在门前,一脸困倦与不耐烦的常公公时,已经觉得,惊动敬宣,或许是件后患无穷的事。
常公公倚着马车,扫过来一眼,对湛如道:“你就是刚才进宫面圣的那个男宠啊?”
“是。”
“上车吧,你有福了,圣上还要见你。”
静亭在心中苦笑一下,心道这叫什么福。常公公半夜被揪起来出宫办差,早已没什么耐心:“湛如公子,请快点吧?圣上只说要见公子一个人,公主殿下您请回。”
马车的帘子已经打起来,湛如回头瞧了静亭一眼,但是没说什么,转身便上车了。
马车载着辘辘的声音消失在街巷。
静亭独自回了寝宫。
她很讨厌等待,从小就是。记得四五岁时父皇出征,她和敬宣在宫里等他回来,敬宣总是数着日子,而她却不。
她总是希望等待的时间可以一瞬间溜掉,所以她不数。她想直接跳到结果。
寝宫里安静无声。
敬宣要见湛如——会分两种情况,一是见一下很快就放他回来,二是一直回不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前一种可能,渐渐变得遥不可及。
她想她是知道敬宣要做什么了。
——他要留下她身旁最倚仗的人,牵制她。
她慢慢地将手放在胸口,半晌,苦笑一声。心想,敬宣的这个筹码,还真的是找对了。
抱膝坐在床上,看着天色渐渐变得微明。她其实已经很困,其间有一次差点就要睡着,但是正巧这个时候绿衣进来,和她说左青被人送回来了,受了一点轻伤。
于是静亭一下子又清醒过来。应了一声,打发绿衣去照顾他。
临晨的时候,她走出寝宫。
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是符央正准备去上朝。见她过来,他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公主要出去?”
昨晚的事情,他还毫不知情。静亭简略地将他们从出门到湛如离开的所有事讲了一遍:“……如果今天退朝后陛下留你,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湛如回来。”
符央望着她片刻,沉声道:“我一定。”
“谢谢。”
“公主不必担心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静亭又回到寝宫,这次她躺在床上,确确实实打算睡一觉了。但是闭着眼过了不知多久,竟发现根本睡不着。
大约中午的时候,蒋毓来了。
“公主殿下,昨天传来消息,契丹又来犯咱们边境了。今天早朝上,大家吵成一锅粥,符大人现在很忙,让我来跟您说,圣上根本没提您想问的那件事。”蒋毓是个传话的,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一边观察静亭的面色,一边道,“还有,符大人说他下午要想办法求见圣上,叫您放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
蒋毓走后,又是一个无比漫长的下午。
一般来讲,符央在宗正寺最多待到酉时初,即夕阳落山之时。但是今天,已经华灯初上,府门前依旧静悄悄的。
静亭打发绿衣去门前张望了好几回,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湛如将椅子搬到她门外,笑着对她说着急的时候不要走来走去的,坐着等会更好些。
她搬了个椅子到门外坐下。过了一会儿,绿衣回来说符央又弄了个人传话,说他公务缠身,可能要很晚才回。
绿衣道:“公主,别等了。先吃些东西好么?”
静亭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然有些哀求。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身边的人添了多少麻烦。
现在湛如不在,她务必比平时还要坚强些。
于是轻轻一笑:“你饿了么?去把左青和于子修叫来,咱们摆一桌吧。”绿衣喜出望外,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不一会儿,左青就来了,于子修却没到。绿衣说:“他的院子已经空了,似乎已经走了有一阵。”
静亭怔了一怔,“那不找他了,我们吃饭吧。”
70 谓我何求
符央回府的时候,已经入夜。
“圣上根本不打算提那件事。”坐在静亭寝宫的外间,他疲惫地用毛巾擦了擦脸,靠在椅背上,“今天朝政出了些问题,各卿都在忙。我见圣上的时候,他问我宗正寺是不是事情少些,我还来不及提别的,他就让我去给御史大夫那边帮忙,一直忙到现在。”
静亭给他倒了一杯茶:“陛下是故意的?”
“嗯。”符央接过杯子,道了一句谢谢。隔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明天再去。”
其实对符央而言,很难去名状湛如是在怎样的一个位置上。说是亦师亦友,却又不尽然,湛如的一些阳奉阴违的手段,在符央看来是很不屑为之的。可是湛如所拥有的、能授予的,又是符央前所未见过的多。他似乎永远看得比他人远,似乎永远不会错。
他是一个谜。
“你不要再去了。”静亭说道,“你去也是结果一样,不知道又会被弄到哪里给人干活。明天,我亲自入宫一趟。”
“公主打算求见圣上?”
她想了想:“不。我见太后。”在她的意识里,太后的面目几乎都不是很明晰,所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团会移动的和气,“太后比陛下好说话,我去求一求她。”
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敬宣关了个她府上男宠的事,不过想必就是知道,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她也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好在太后是个女人,静亭去哭一哭、闹一闹什么的,说不定太后就直接越过敬宣,把人给放了。
符央沉吟片刻:“公主,恕我直言,圣上或许不会让你入宫。”
“哦,为何?”
“公主想到的,圣上未必想不到。”
闻言,静亭怔了一怔,陷入了沉思。他说的有些道理,连着几次糊弄敬宣都失败,让她不得不承认,敬宣实际比她想的要敏感一些。
符央低声道:“公主,我倒是有个办法。”
这天晚上,静亭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才起身,让府里准备车马。
让马车停在皇城外,她独自一人进宫去。
符央说的其实有些偏差,她本已经做好了被拦在门外的准备,但是没有。敬宣并没有阻止她入宫,而是嘱咐了侍卫,让她一来,就直接请到谆宁殿去。
他阻止的是她去见太后。
“公主殿下,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敬宣在外殿正在见几个朝臣,宫人将她带到了内殿。她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些痛苦的神色,扶着墙站住。
那宫人有点惊讶,又有点慌张:“殿下,您……”说着,眼睛盯在她衣衫隆起的部分,难以置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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