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铺子》第33章


原来不错。不过并未发现有掉磅去肥之功能。想来那时肥白正是富足之相,若非居心叵测,没来由给自己抹黑。
而家丁禀赋的轻扬飞窜本性,往往流泻营卫之气。妇人原是以血为生的尤物,血海里不安分了容易导致空虚,补养惟恐不及,如何可以轻做发散?娇艳的女孩儿正如水果,当然禁受不住狂风浪蝶的摧残,香锋所过,自然要担负血海一样的干系:断子绝孙,是无疑的塌天罪过,排在开除老婆的七项惊喜端正理由的第一顺位,皇室更牵扯社稷之重,皇上有知,备不住也得忍痛割爱,起码不舍得拼却万金身躯和她们日夜求子,这也无怪飞燕姐妹不绝于史书的唾骂了。
可本经上主治项里,在催生育堕死胎辟蛊气吐风痰种种之外,又明明写着纳子宫暖水脏止冷带下,似乎温润氤氲一团和气,丝毫瞧看不出剿灭生命于萌芽的凶残。真真的看不懂呢。扒开字缝,看到时珍大爷一句话说得精辟:非不可用也,但不可过耳。这话顿开茅塞,把握岂不正在疑似之间么。
麝脐香
'气味'辛,温,无毒。
'主治'辟恶气,杀鬼精物,去三虫蛊毒,温疟痫痓,久服,除邪,不梦寤魇寐。疗诸凶邪鬼气,中恶,心腹暴痛,胀急痞满,风毒,去面(左黑右黾)、目中肤翳,妇人产难堕胎。通神仙。佩服及置枕间,辟恶梦,及尸疰鬼气。又疗蛇毒。治蛇蚕咬,沙虱溪瘴毒,辟蛊气,杀脏腑虫,治疟疾,吐风痰,疗一切虚损恶病。纳子宫,暖水脏,止冷带下。熟水研服一粒,治小儿惊痫客忤,镇心安神,止小便利。又能蚀一切痈疮脓水。除百病,治一切恶气及惊怖恍惚。疗鼻窒,不闻香臭。通诸窍,开经络,透肌骨,解酒毒,消瓜果食积,治中风、中气、中恶,痰厥,积聚癥瘕。
却也不是银样鑞枪头
从前说,人生三大幸福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少年时多事,详细检讨,以为朋友颇容易交,所以他乡遇故知最是淡薄;老婆人人皆得而拥有,洞房那天晚上尽管大家朝思暮想的惦记,却也不是揽月捉鳖那样的难事;金榜题名则并非人生一定,头悬梁锥刺骨也未必得逞,所以该是幸福的极端。
说来这当然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小农经济的理想,并且严重充斥书中自有千钟禄黄金屋颜如玉的官本位活思想,用今天的眼光判断,金榜题名可以使银子进行暗箱买断,不说唾手也是可得;而伴随上床之成为社交程序,洞房花烛早已蜕变为DV仪式,再没有什么神秘可以击破的了;倒是故知越发的难得,可手机短信电邮的迅捷晓畅,足以崩溃费墨老师醉心的信息阻隔,没必要非得憋宝似的选择荒凉偏僻一如宁古塔的异乡假装邂逅貌地做SHOW。
不过,老辈子们的三项排位,究竟把洞房花烛安放在首位,大约依照了圣人所谓饮食男女大欲不可谢绝的宗旨,所以,即便在GDP打滚儿让许多人银子多得没辙烧的今天,还真的只有洞房一事,宛如衣锦还乡,可以提供发泄诸多欲望诉求的管道,至今遭到几乎所有人的追捧。
可男女之事,终究是羞人答答的隐私,衣锦夸富可以,却必须夜行,起码是遮护起来才方便施行,所谓房事是也。
医书上说,交婚之夕也就是洞房花烛夜,男人茎萎,糙话便是办不成男人和女人的事儿,属于没有疑问的病症,日思夜想,临阵却中看不中用,一派microsoft,无勇可贾,只剩下一肚皮伤心凄惶,那该说无疑是男人一生中作为男人的最大失落,书面语言叫败笔。
败笔就是用秃了的笔,锋毛脱去,不堪使用,只有文人泛酸,叫它退锋郎,以为功成鬓发伤,不可辜负,挖坑掩埋,聊以纪念。不料,偏这弃而无用的秃厮,正好拯救洞房之夜致命之soft,败笔非得败笔挽回颓势不可,拣败笔头烧灰,酒服二钱,人生败笔,顿时化做一阵轻烟,眼前随即鸟语花香,生机一片。
时珍大爷说,做药材的败笔,必得是兔毫方可,羊鼠诸毛,皆不可用,理由不详。但何以笔不用新而取用败者,却在于它沾濡了胶墨。胶墨的功能是利小便胎产,所以某郎中治难产第一方便是:兔毫笔头三个烧灰,金箔三片,以蜡和丸,酒服。
但这并未诠释败笔之力挽败笔的究竟,肠胃变作笔冢,不过一肚皮墨水,往往更容易痿顿,读书郎少有做得强奸犯的,这里却异军突起,别样风光,于是凭添许多神秘。或许,虽然本笔败破尖秃,却也不是银样鑞枪头,紧急关头,舞马长枪,单骑救主,了却难言之隐,平复心灵创伤,赤胆忠心,苍天可鉴,虽书之丹青,亦不足以彪炳其功业,列祖列宗,伏惟尚飨。
败笔
笔头灰 '气味'微寒,无毒。 '主治'水服,治小便不通,小便数难淋沥,阴肿脱肛,中恶。酒服二钱,治男子交婚之夕茎痿。酒服二钱,治难产。浆饮服二钱,治咽喉痛,不下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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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道
按照鲁迅《头发的故事》里N先生的说法,头发是中国人的宝贝和冤家。这话果然深刻得有理。
所谓宝贝,想来是根源于那句著名的古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然而,头发毕竟不同于身体的其他部件,不但具有再生功能,而且毁伤之时,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生理痛苦,所以剃去头发的髡刑,偏重的必定是心理上的侮辱,惩戒效应远远不及杀头去势剁脚割鼻子,因此隋唐之后早就废掉了。
但是,头发之于国人的冤孽,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头发的毁伤变迁,突然超越了鼻子脚丫生殖器,直接关涉到了赖以附着其上的头颅。只是,头之不存,发将焉附,沉浸在头颅落地血泊横溢中的头发,其实失去了留存的意义。
碰巧,中医学上一向认定,发为血之余。这当然不能曲解为头发是血泊之后的余孽,不过说明头发是血液滋润下的富余而已。不但头发,甚至头颅上所有的毛发,都无一不和气血相牵连,也无一不反映着气血的状态。
时珍大爷指出,头上曰发,耳前曰鬓,目上曰眉,唇上曰髭,颏下曰须,两颊曰髯。当经气血盛时,这些就美而长;气多血少,就美而短;气少血多,就少而恶;气血俱少,便成不毛之地;气血俱热,则黄里透红;到了气血俱衰的地步,就只有白而秃落了。
这样的论断,听起来特别的痛快给劲,只是禁不得琢磨,譬如说气血旺盛脸上的毛发就美而长,似乎有关公做旁证;但被割掉了生殖器的太监们,多有身负绝世武功的海公公一路人物,另有东方不败岳不群那样为练葵花辟邪慷慨自宫的成名高手,他们的气血,不可谓不旺盛,他们的头发和眉毛照旧浓密滋润,可唇上颏下的髭须,却是寸草不生,一副娘儿们相貌;而许多天夺其魄局部或者完全秃顶的大哥,甚至无疑就是气血昂扬的汉子。由此足见,用气血两字探讨头发,实在太过偏颇了。
基于上述气血毛发的偏论,头发入药,当然专攻的血病,这倒未必没有道理;而拿去作为补阴的便捷方剂,更在不经意间,印证了头发和性功能的因缘,如此立论偏执却结局端正的叵测神秘,越发令人对如今普遍遭到抛弃的祖国传统医学,生发出由衷的敬意。
需要提醒的是,在清兵入关之前的长毛时代,作为父母大人遗体象征的头发,除了初生婴儿的胎发以及病灶非病灶所致的脱落和卖发葬夫、家庭暴力之类特殊个案外,轻易没机会剪除,所以本单方采撷的正规渠道,只好在梳头的孑遗了。好在,郎中们奉劝了,发宜常梳,齿宜常扣,欲发不落,正在于千万遍努力不懈的梳头,也惟其因此,列入药单上的本方,学名就叫的乱发,听起来很有点儿风中散发弄扁舟的诗意呢。
头发的修治炮制,一般是烧灰研末,举凡齿缝鼻头七窍以及咳出吐出肌肤出大小便出淋漓漏出胎产泻出甚至月水不出之血,都可用本方应对,尤其是不慎擦落耳朵鼻子的危情时刻,取煅过研末乱发若干,将擦落之耳鼻,乘热蘸上发灰当家的黏和剂,迅速缝合,软布缠裹固定,不久便自然生合也。
这是攻血,至于补阴,亦有神奇不料之独功,譬如妇人阴吹。这是个相当冷僻的怪症,就是女人阴暗潮湿的隐秘部位噼噼噗噗喧腾不已的下气。据说这是谷气从胃里外泄的表现,虽然不足以妨碍生理的正常生活,却严重影响心理的正常生活。名医张仲景开出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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