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第21章


和叛逆突然被你的配偶覆盖了。”妹妹喘着气做着深呼吸,“我并不在乎你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成绩,在你的行当不是有了才气有了理想就能干出什么名堂,更不会在乎你所嫁的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在乎的是你是否还像过去那么真性情,那么活力四射的、富于感染力地生活着,我希望一直叫你蝶来而不是姐姐……”
心蝶已很久没有听到妹妹的肺腑之言,自从这天早晨在她的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子的院子一起跳绳,接着一起接听海参电话,她们似乎迈过成年后的隔膜又回到彼此是同谋的少女时代,好些年以后,蝶妹还会说起那个早晨,“那天在院子跳绳觉得又看到过去的你,接着来了海参的电话,我总觉得你后来出国,以及发生的所有故事,都由那个电话开始。”
蝶妹结婚两年便离婚了,决定离婚时她却怀孕了,家人都不赞成她离婚假如执意留下孩子,但蝶妹的看法是,有了孩子离婚的决心更大,从此我用不着顾虑假如一直单身做不了母亲怎么办,需要男人不一定需要结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事情的确变得简单,假如以另一种方式解决。这当然只有心蝶能理解,怀孕,离婚,做单身母亲,这并不比维持一个情感破碎的家庭难。后来蝶妹出国,把五岁的孩子交给前婆婆抚养,这又是一次不按牌理出牌,她们的母亲林雯瑛很生气,“我简直想不通小妹的生活过得比你还不稳定。”
林雯瑛总觉得蝶妹的感情生活动荡,作为长女的蝶来是负有责任的,她这个头没带好,当年蝶来那些丑事不仅让家庭动荡一阵,诸如搬家之类,仍有无法肃清的流毒留在家中,留在老二身上。
林雯瑛想不通的事还在后面,蝶妹去澳洲不久就和比她年轻七岁的男友同居,男友的父亲对这件事反对得很激烈,曾来找林雯瑛,希望女方家庭一起施与压力,林雯瑛当然很生气,让全家人轮番写信打电话给蝶妹,为了这件事,蝶妹差点要不回住在上海前婆婆家的儿子。
这一次连心蝶都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她没有像父母和弟弟那般出面反对,无论如何,这几件大事:离婚、生孩子、出国、同居,接二连三发生在几年里,心蝶觉得这有点不是蝶妹的行为处事的方式,或者说,蝶妹好像是在向什么人赌气似地做出这一系列不明智的事。
姐妹俩的隔膜就是从那时产生,后来蝶妹托人把孩子带出国都没有来麻烦心蝶,可见两人之间有过心结,可是以后,当她自己出轨时,妹妹却毫无保留地站在她一边,仍然保持着年少时蝶妹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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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一九九八年春节,李成的愤而离家,成全了心蝶姐妹,那是她们成年后唯一一个属于蝶来蝶妹的节日,而海参的电话成了这个春节的高潮节目,越洋电话一打打了两小时,电话挂断后,姐妹俩意犹未竟,像咀嚼口香糖一般反反复复咀嚼那些陈年旧事,那些回忆宛如给她们的身体注入活力,她们叽叽喳喳,话音响亮笑声放肆,这栋充满建筑装修材料气味的冷冰冰的新房子突然显得人气旺盛,一时间有种可以重新拾回少女时疯找乐子的错觉。
直到晚上,心蝶才想起她的被赠送的洗衣机,“我忘了问海参,洗衣机会不会是他送的?不过我又觉得他很上海男人……”
“很上海男人是什么意思呢?”
“矜持、保守,不会无缘无故送人厚礼。”
“谁都不会无缘无故送礼,蝶来,你对海参有偏见,这么多年过去……”蝶妹不快。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讨厌他,电话里还能聊,可是他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你对他说过的我的事吗?”心蝶问道,虽然无心,但过于直率,蝶妹的脸红了。
心蝶明白了,他们之间一定聊过很多她的事,她有些好奇他们之间是否经常联系,但也不便多打听,只怕妹妹又披上盔甲将自己的心情包裹起来,“哼,海参想送就让他送吧。”她嘀咕着,心里对他已经有了感激之意,不过总再应该确认一下,她对自己说。
等海参再来电话,她仍然忘记问洗衣机的事,那时候家庭风波迭起,她心不在焉,而蝶妹已回澳洲,对于心蝶,那段时间她更盼望妹妹的电话,和最信任的亲人就家庭问题进行深入讨论远比和一个无关痛痒的男生聊天来得迫切。
因为,在蝶妹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心蝶的家里出现一个陌生女子。
她是由住在同一小区的李成的朋友妻子带来,李成这个朋友是他当年的艺术系校友,两人在北方同一所艺术学院毕业,互相走得近,买房就买到一起,事情很巧,那天下午李成的朋友出门,假如他在,他是不会贸贸然把这个女子带到李家,他当然太熟悉她了。
可那天家里只留妻子,朋友妻子是上海人,跟心蝶一样,对于那些发生在男子家乡的故事完全不知,所以当女子说起李成时,那家女主人就把她领过来了。
女子风尘仆仆,感觉上比心蝶年长一辈,由于含辛茹苦,脸色憔悴,皮肤焦黄,作为女人,魅力这个词已和她无关。
心蝶把两位不速之客让进客厅,泡茶煮咖啡忙碌中转过头和她们说话,却撞上女子在她身背后瞬间改变的神情,那一刻女子的笑容突然消失代之以刀锋般的目光,那目光正锐利打量心蝶,仅仅一秒种,好像正在播放的DV片子被机器卡住一秒钟,看到心蝶转过脸,女子立刻又恢复了笑容,然而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停格在心蝶的脑屏幕上,她心跳加速,隐隐意识到这女子和李成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
心蝶不用猜迷太久,朋友妻子告辞后,留下女子和心蝶面对面,女子道歉,说刚从火车上下来,不该上门打搅,实在有要紧事找李成,女子说这话时神情凄楚,心蝶涌来同情,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告诉女子,李成不在家去了北京,这听起来像谎言,因为她自己也不相信他会去北京。
果然女子予以否认,“他北京工作室的朋友说他在上海。”
她一愣,北京工作室才建立一年,他们一直有联系?但她不想往深里想,只是就事论事问道,“你吃饭了没有?有地方住吗?”
女子突然就眼泪汪汪,之后她们之间就有了一场深谈。
原来女子是李成第一任妻子,这就是说,李成与心蝶结婚前的那场离婚是对第二次或第N次婚姻的解除,这第一任妻子和李成有个儿子,女子后又结婚,儿子是继夫帮着抚养,儿子考上大学不久,继夫出车祸身亡,儿子的学费将没有着落,这第一任前妻便是为这事找李成。
心蝶判断李成多半是住回旧居,但旧屋的电话拆了,她给李成的BB机留言,告知第一任前妻有急事找,与儿子有关,正在家里等他。李成立刻回电说,一小时内赶回。
她让保姆把女子安顿到客人房休息,自己则回到卧室收拾行李,等李成回家时,心蝶已离家住到市中心的酒店。
一个婚姻,一个儿子,这么大的秘密,李成居然守住。
擅长编剧本的心蝶眼见一出三流电视剧在自己的家里上演,她不是气愤而是有荒谬感,现在她住到自己城市的酒店也很荒谬,她给李成留了纸条,“等你处理完第一任前妻的家务事我才回来,我不想见到你,你们离开后,我再回家。”
她给保姆留了酒店电话,让她随时汇报儿子的情况,当晚保姆就来电话告诉她儿子发烧了,她问保姆李成去了哪里,保姆说他送客人去了火车站,“那么快就把前妻送回去真够狠的!”她自语,这时候她的心情是痛恨李成,对那位前妻却有同情。
那个晚上虽然租了酒店但却是在医院的观察室度过,李成回到空无一人的新房子觉得蹊跷,给心蝶打拷机她不回,下半夜李成居然找到儿童医院,一脸憔悴的他好像老了十岁,看见儿子睡在观察床旁边吊着盐水瓶,一下子眼圈都红了,几乎是扑向病床,“他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
“病毒性感冒,打针是为了退烧。”心蝶冷冷答他,诸事反应强烈的李成,现在在心蝶的眼里显得特别虚假特别夸张,她侧过身脸对着点滴管子不去看他。一时间当年面对李成离婚纠葛的尴尬往事如阳光里的浮尘清晰起来,但她决心转开视线,不回忆不前瞻,只面对一件事,等待儿子退烧。
早晨儿子烧退了,心蝶让李成把儿子带回家睡觉,自己回了酒店,但是无法入睡,这六年来没有一晚是不和儿子一起度过,何况儿子在发烧,但内心深处她已对贤妻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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