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郡马出房来》第47章


他本与我相处不到一日,我如此问他自然答不出,我恍惚想着自打进了宫里来,便再未做过一件真正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或许女帝将我留在宫中,正是相中我与陆景候的那段仇,可她却是不知,我恰是个不太记仇的人。
秋意漫溯篇 十六章 神秘淮氏
我还惦记着大马到底能不能将那肥头大耳的郑大人拿回来,也顾不得去看淑玉宫的那两丫头,带着小马又往宫外赶。
等急匆匆地落脚到京兆尹的府衙门前,大马神色肃穆似等了我多时,我道,“事情办的如何?”
他垂首道,“属下无能,那郑大人与他的一干家眷于城外已被劫杀。”
我浑身抖了抖,“郑大人尸首呢?”
“在大堂内。”
我脑内一片昏沉,闭眼站了半晌,“小马,你进宫将这事禀告陛下,我便不自己面圣了。”
小马应下,解了马车前头的马匹,翻身上去提剑去了。
我低低道,“被杀的家眷有多少人 ?'…'”
他道,“算上奴仆,一共三十四人。”
“你如何安置了?”
“因是郊野,”他顿了顿,“属下也未能将之安葬。”
我于这越刮越大的风里恍惚一笑,“我一直以为我今日算是做了件正事,可是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果真如陛下所说,我只顾好本份便罢了么?”
大马垂眉不语,我袖了手缓缓直起身,思绪翻涌抵不过一腔悲切,“可便是错了,我也收不了手了。”
我守在京兆尹已然空了的府衙大堂之内,夜里终于从宫中放出了消息。
女帝听闻朝廷命官被贼首杀害震怒非常,下令将此案彻查到底,如有能破案之者,按功论赏,将原京兆尹郑某与之一干家眷送回其故里厚葬,抚恤六百两白银。
届时有宫里的礼官来负责郑某的尸首入殓之事,我只觉对他不住,走到堂外去看月亮。
那一轮清辉之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周围连一片云都没有,我正揣着手看着,身后走出了一位年轻人对我道,“苏大人怎么一人在这外面?”
我回了头,却是新上任的淮宁臣,这人据说是三岁可赋诗的主,满腹的诗书才华,正中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模样也标致,祖上一直都是京官,家世显赫,要说上京里头如今最风骚得意的少年权贵,只怕就是他了。
他此时与我笑得眉眼弯弯,我不敢怠慢,忙道,“淮大人也是,一个人出来是为何?”
“自然,”他扬了调子,眉眼愈发弯得不像话,“是来寻大人您的。”
我与他并无旧交,闻言眉头一挑,哦道,“可是大堂内有事情?”
他笑得像只狐狸,“听说大人您是陛下登基以来亲封的第一任女官,故而想过来打打交道。”
我见他笑,我也不得不笑,“淮大人您言重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得了陛下的眼缘而已。”
他轻声一笑,不再说话。
我不好在人前现出惆怅来,只得装作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去盯着月亮看,他冷不丁又道,“大人家住哪里?”
“家?”我诧异道,“封了官之后一直住宫里,近几天出宫有些事情,便住在了别处。”
他道,“是哪里呢?”
我与他素不相识,怎好透露,只得打着花腔道,“自然是住在可住之处。”
他眨眨眼,“陛下既是派了您来助小官办案,您的住处小官也是需要打点一番的。”
这人,如此精通为官之道,也不知这状元郎到底是不是走后门弄来的。
我想起陆景候那张冰山脸不由得有些烦躁,哎呀一声,“住处也不一定,想住哪便住哪。”
他抿嘴一笑,眉清目秀的,倒有几分风流才子的轻狂。
朝中大臣都是暗中分了派系的,我并不知他是哪一派,故而言语中总有些避讳,不敢妄提朝政之事,可若不提朝政,我一个女子也不好找话来说。
总不能哈哈一笑,扬起折扇敲敲手心道,今日不若请淮兄去花满楼坐坐罢。
这花满楼,自然是贵族公子哥寻欢作乐的去处,我想到此,又想起他方才意态风流一笑,更是肯定他便是那里的常客,一时忍不住朝他看去,却未曾想他正是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看他也不避讳,眼神更是像调了蜜一样似蛇滑过来。
我慌忙移开了眼。
我这辈子正经打过交道的男子也就两个,一个是越来越琢磨不透的陆景候,一个是似乎转变了许多的夏力。
可这淮宁臣,却不像陆景候的冷,也不像夏力殷勤时候的热,只是甜软,让人呼吸难安招架不过来。
“苏大人年岁几何了?”
我还担心他会因为我是女子身份便有顾忌,倒是没当回事,我义正言辞道,“虚岁已是十九了。”
他似乎有些诧异,一时没说话,我问,“淮大人您呢?”
他犹豫了许久,笑道,“苏大人别见怪,小官不过十七。”
我噎了噎,才十七,还小我小岁,却比我老练圆滑得多。
“苏大人的面相,倒不似已经十九了,”他笑了笑,话里愈发似抹了蜜,“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子一般。”
我忍不住哈了一声,此前我总担心年岁大了愈发老了,恐以后没人愿意娶我,竟是今日遇见生平有人如此直言不讳地夸我年轻,我禁不住笑开了花,“淮大人说的哪里话,您谬赞了谬赞了。”
他却是认真起来,“苏大人这模样,放在上京里头也寻不出更美的女子了。”
世人诚不欺我,若是容貌被夸的确要比本事被夸更要舒心许多,我心花怒放道,“哎呀,淮大人这模样,放在朝堂之上也是再寻不出第二个比您俊俏的人了。”
他道,“苏大人寒碜我,我拿全上京的女子与您比,您却只将我放在朝堂之中,”他将扇子往面上一掩,只露出一双美目来,“莫非朝堂之下有更合您心意的男子?”
我忽然觉出他话里有几分深意,连打了哈哈道,“我一向与男子打交道少,故而不敢夸大其词,淮大人莫怪。”
小马大马正巧出来请示我郑氏的棺木是否要现下送回他郴州老家,我看了看堂内那一座黑漆漆的棺材,打了个寒噤道,“明日午时上路,夜里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淮宁臣在旁边轻轻一笑,“苏大人还有这般忌讳。”
秋意漫溯篇 十七章 神秘淮氏(2)
他这一笑抖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我慌忙道,“既是事情处理好了,就劳烦淮大人再留心打点,我先回去歇着了。”
他笼着袖子往门框上一靠,我这才发现他也是一身白袍,只是凭空多出几分骚气来,他长眉斜里一挑,“苏大人回去不便,反正小官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便请苏大人光临寒舍叙叙话可好?”
他的淮府可不是一般的宅子,他淮宁臣的父亲是当朝的户部尚书,他爷爷更是两朝元老稳坐御史大夫几十年,若是我去了,指不准就会被旁人误会成淮氏派系的一员了。
我身子一晃,回身斜眼朝他望过去一笑,“淮大人有心了,只是今日有些累,叙话之事以后再说罢。”
他目光闪烁似要上前来拉我,我低声朝身边的大马小马道,“快走。”
今日这淮宁臣的功夫我算是见识到了,蜜里调油的几番话真真要把人的定力都化成灰。
回到陆宅已是掌灯时分,我刚走进南厢,就见门前的回廊上站着一人。
我低了头准备绕过去,却是那两个木头脑子端端正正抱拳道,“见过陆公子。”
他负手站着,颔了首偏头来看我,“你请的侍卫?”
他与女帝嫌隙近来愈发大,与夏力一直也是不对路的样子,我便是笨死了也不能说是女帝和夏力派来的人手。
小马似乎抱拳要答,我咳了一声,“是,请了侍卫,出门也方便些。”
他道,“吃晚饭了罢?”
我在心里一声哀嚎,竟是早起便未吃东西,他目光些许关切,我心神一凛,轻轻笑道,“吃了。”
他点头,“那早些歇息。”
他不问我今日出去做了何事,我有些不甘心道,“这几日我不常在你陆府,陛下指了我去助新上任的京兆尹去破案子。”
他道,“那你多加小心。”
我道,“那是自然,”我又加了句,“京兆尹这人很会说笑话来供人开心,处事也周到。”
他眉间的神色在夜里辨不清,我只听他淡淡道,“那便好。”
有些说不上的失落慢慢浮起来在我心头处晃晃荡荡,我道,“那我回房了。”
“嗯。”
他袍袖轻轻在我眼帘处一摆,白影随即溶进了夜色。
我垂眉站了一会,对大马小马他二人道,“你们劳累一天了,要吃些东西不要?”
大马道,“屋子里我们有干粮,大人不若来与我们一起吃。”
我笑了笑,“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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