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灯》第5章


「你以前给我的礼物都在你的公寓里,我的衣物你想怎么处置都行。」阮恒舟生恐聂总裁不会处理他那些东西一样,接着补充道:「扔也罢,烧也行,总之以后你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完,阮恒舟深地吸了一口气,超脱与痛快的神情让聂严哲看在眼里,竟是说不出的可恨。 
「再见。」阮恒舟放下几张钞票在桌上,站起来转身欲走。 
「阮恒舟!」聂严哲一把拍开桌上的纸币,大步上前拧住了旋着门把的人,把门粗暴地大力关上。 
「你怎么这样孩子气?我原以为你处理感情的方式会更成熟一点。。。。。。」 
「你在这方面才是个没断奶的任性小鬼!」阮恒舟对聂严哲散发出来的怒气与阴沉的神情视而不见,不差丝毫气势地顶了回去。 
「小鬼?哼!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所说的小鬼的任性!」 
聂严哲右手伸出去捞着阮恒舟的腰,不让他有时间反应,左手立即上抬捏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拖拽过来,凶狠地一口咬在他紧闭的唇上。 
「唔!」阮恒舟的挣扎看似已被聂严哲压制,一丝淡淡的血渍缓缓从被咬破的嘴角流下。 
聂严哲察觉到了,他稍稍移开了一点,伸出舌头舔去猩红的印迹,怒笑道:「你这只握琴弓的手能有多大劲儿,你忘了我可是在二十四岁时便拿到空手道七段。。。。。。」 
话未说完,突地飞来一拳猝然揍在他的眼角,沉重而狠辣的拳风扫过聂严哲嚣张的脸孔,一击便让他高大的身躯倒退数步。 
聂严哲觉得他的脑部发痛,竟然在一瞬间有了呕吐的念头─阮恒舟会有这么漂亮利落的身手? 
阮恒舟用手背粗略地擦过嘴唇,抬头对惊疑不定的聂严哲冷笑,「相处在一起那么久,你大概也不知道,我这个拉琴的业余爱好是打架斗殴吧?」 
说完,他拉开房门,飞快地大步离去。 
真的走了?这个男人?还那么干脆? 
聂严哲完完全全被阮恒舟惊到! 
他脸色不悦地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深深吸了几大口,然后立即掐灭了它,追着阮恒舟的背影冲了出去。 
他绝不允许这个男人走出他所掌控的时空,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也罢,他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再次闯入程晨的眼里! 
追出门去的时候,阮恒舟已经发动了汽车。 
「阮恒舟!你可真想清楚了? 
」 
聂严哲站在装潢精美的咖啡屋外厉声大喝,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摇上车窗玻璃的人顿了顿,继续低头发动汽车。 
「你根本不敢回头看我是不是? 
」 
聂严哲没有胡说,他到现在也可以把握阮恒舟的心理了。其实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对于说出分手二字的人而言,他不太可能真的一下子就忘怀一切。 
阮恒舟终于抬起了头,闭眼做了一次深呼吸,他觉得真的可以完全脱离这段本是错误的恋爱关系。或许这关系中根本没有所谓的「爱」吧?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单方面付出的愚蠢而已。 
聂严哲恼怒地看着不做任何回应的阮恒舟,在他眼前慢慢开车向公路驶去,他愤然地甩手,立即大步走向他的车位,根本不容让堆着笑的侍应生去取他的车辆。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剎车声从不远处传进了聂严哲的耳里。 
他本能地转身。。。。。。 
一辆不知道什么原因失控的罐装巨型运输车,在尽力躲避一辆小学的校车时,调转车头冲过车道,直撞上了阮恒舟那辆在它面前显得是那么可怜的轿车。 
猛烈的冲击力迫使阮恒舟的车身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凹处,并且完全失去控制力,剎那间就被狠狠地冲到路旁一排电线杆之间。 
劈啪倒下的数段电线杆,就这样砸到了罐装车还有阮恒舟的车顶上,在灰尘与石块掩没一切的时候,空气中爆出危险的电光。 
「不!」聂严哲眼睁睁看着突然发生的事故,脱口而出这个呼喊。 
他的脸色一下惨白,全身亦即刻麻木,就连车钥匙从手中滑落也懵然不知。他不清楚在这瞬间他感觉到什么,究竟是在悲伤、心痛还是震惊?彷佛人类一切的情感都与他无关。 
阮恒舟!这个刚刚还用力揍了他一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 
聂严哲根本没多花一秒的时间去难过,他身体不受大脑支配地动了起来,飞快向灰尘中扑了过去,如同一只在迷雾中狂奔的野兽。 
从校车与罐装车内跑下来的人群,潮涌般阻碍了聂严哲的脚步。他异常暴怒地推开所有在他眼前出现的慌张面容,然而就在他看见阮恒舟一动不动,被挤压在完全变形的桥车内时,罐装车尾的一连串小爆炸将他震飞了回去。 
聂严哲铁青着脸再次站起来,身上不知有多少地方受伤,眼前更是血红的模糊一片,他机械性地伸手抹去眼眶外的鲜血,竟然顺手在脸颊上摸到了滚烫的泪水。 
「聂先生!不能再过去了!」 
咖啡屋的经理与几个男性侍者架住了神情呆滞的聂严哲,生怕他再冲过去而不好向聂氏交代。 
什么时候流泪了?为何要哭? 
聂严哲当然没去时间与精力,去仔细探究这种他认为微不足道的事,他回头看着慢慢被火光包围的车祸地点,突然疯了一般狂叫起来:「有谁在?快,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我们已经打了电话,消防车也叫了。」耳边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他们不得不颤抖,因为他们无法按住不住挣扎向前的高大男人。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似一个受伤的患者;尤其那满是伤口、鲜血的脸和身体,完全看不出平时的深沉与尊贵,红得异常的瞳孔里尽是可怕的疯狂。 
聂严哲只不过扫了一眼打算拉住他的人们,立即让所有人都胆怯地停止了动作。他们看着这个传媒界的巨子,头也不回的全力奔向了那辆轿车,全都瞪直了眼。 
「轰隆!」 
就在聂严哲的手指碰到凹陷的车门时,冲天的火花带着巨响照亮了地面,熊熊燃烧的烈火阻隔了所有幸存者的视线。。。。。。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聂严哲觉得他飘浮在一个无法感知的空间内,他不能确定手指、四肢、身体、发肤的所在之处,彷佛连它们的存在也无法体会。意识也快渐渐不能肯定,他究竟来到过这个世界没有?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刺痛,聂严哲猛然打开了眼睛,他一下子抬起上半身,从肌肉传来的更大痛楚让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阿哲,你醒啦?别动!」 
耳边传来程晨熟悉的声音,让聂严哲有种之前所遇的事彷佛只是一场梦的感觉。 
「阮恒舟呢?他没事吧?他在哪儿?」 
聂严哲抓住扶着他的好友一连串急问,弄得程晨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啼笑皆非。 
「恒舟?他不是去与天音乐队签约了,你这边出意外他怎么会有事?」程晨好笑地抬手摸摸聂严哲的额头。 
「我本来还替你高兴,医生说奇迹般躲过了汽车炸弹的你,只让碎片割出些严重的擦伤,就连骨头也没事,想不到你一觉醒来脑子居然坏了。」 
聂严哲闻言,不禁瞪大眼看着虽是笑容可掬,但却似乎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程晨,再一眼看着他身上的衣物,不禁愣住了。 
程晨和阮恒舟就读同一所艺术学院,不过他学的是服装设计。现在他身上这般陈旧的服装款式,绝不可能出现在二00七年!还有汽车炸弹,印象中在几年前发生过一起,当时他足足昏迷了好几个月。 
这么说的话。。。。。。 
「今天几号?」聂严哲立即察觉到此时的诡异形势。 
「四月一号,怎么了?」 
「公元年呢?」 
「二00四年四月一号!」程晨看着聂严哲有些震惊的脸,把光着脚踩到地上的他赶上病床。「不要告诉我你间歇性失忆! 
聂伯伯和阿姨正从LA赶来呢!」 
聂严哲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不过同时也是非常实际的商人,所以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看样子应该是车祸中的爆炸把他送回了三年多以前,先不管是意识还是人回到了过去,这个时候,阮恒舟应该还没有与他建立恋爱关系。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聂严哲的嘴边不由得挂起几许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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