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十二剑》第7章


这声音传入耳中,原本还存疑的展昭已经认定,这就是几年来让包大人念兹在兹的宋室储君。还有,阿敏。
“娘,我们在这里还要呆多久啊?这个冬天好难熬呢。”
“快了。过了年,你也该入学堂了。到时咱们重新安个家,就不会再冷了。”
展昭的眼角湿润了。涂善带着钦赐宝刀,已经搜遍了大江南北,一城一镇都不会放过,有的地方恐怕都刨过不止一遍。难为她一个女儿家,能坚韧聪慧到这种地步,类似这样的地方,她辗转过多少?
他多想就此带他们回开封府。然而天庆节这件事却非同小可,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御前伺候”。西夏与宋辽皆有来往,其野心不让辽狗,只是土地贫瘠财力有限,对宋战争实力不足。朝廷对策也是坚守加上邦交手段,才使西夏无事。这次出使的多半有武士,所以圣上点明要他去,恐怕是以武扬威,作为震慑。若是此时带上二人,小路隐匿则来不及,如果大道直行勉强赶上,又恐被涂善一党截住。小宝已经长大,自己绝难同时保得二人周全。除非……
心念一转,展昭轻轻退出,仍是毫不出声地回到岸边。
“大哥,”河狸迎上他,“沙洲上有人?”
“是极重要的人。”展昭拉过河狸,低声说,“吴贤弟,眼下大哥有一件大事求你,能替我做么?”
河狸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大哥有何吩咐,小弟无有不遵呐。”
展昭看着河狸,虽然好几年没有见面,这孩子仍是和当年一般爽直端正。于是言道:“你知道陷空岛么?”
“老鼠窝?”河狸眨眨眼,“大致位置知道。从这里去,得四五日吧。”
“嗯。我有二要二不要,你且听了。其一,要在十日之内把陷空岛鼠侠请来此地,不要让别人知晓;其二,要他们保护沙洲上的人,但在见到五鼠本人之前,不要说是我让你去的。”
“大哥,这事不难,河狸定不辱命!”
“你可不要小看此事。我刚才说的,句句关键,不能出错。”
“河狸的命是大哥救的,你放心,哪怕赴汤蹈火,这二要二不要,我也一定办到。”
包大人听展昭说完,抚髯沉思。公孙策在一旁道:“展护卫用心良苦。如果五鼠果真出手,太子当保无恙。天庆节过后,展护卫再去迎回太子便了。”
“大人,属下这么做亦属无奈。当年圣上受人挑唆怀疑五鼠截走太子,如今我又要他们出面,其实是害了五鼠。”
“不然,”包拯缓缓道,“涂善受了钦赐宝刀,扬言捉拿五鼠,实则欲加害太子,五鼠终难置身事外。依本府看,不仅此时应让五鼠在前,即使天庆节后你赶赴庐州,也要留在暗处,不到适当时机不能现身。”
公孙策上前一步:“大人是说……”
“不如此,不足让阴谋者充分暴露。太子一案,务须谨慎,绝不能给涂善一党拿住任何借口。”包拯稍顿,看看展昭,说,“后天就是天庆节了。你一路辛苦,早些休息吧。”
却说河狸离了庐州,第四日来到松江芦花荡南。他沿着河岸寻去,见到有船,就招呼来,说是要上陷空岛。可是这江中渔夫都是卢家庄的庄客,问他要拜贴,说是没有;一通姓名,又是从未听闻。只言庄主不在,不渡他。
河狸心里有气,看来这陷空岛的耗子们丝毫不懂待客之道。你们不渡我,难道我就过不了河?当下找了个僻静地方,绑好短刀,樗地一下潜入水里,向着对面飞峰岭而去。几十丈宽的江面,中间也只露了两下脑袋,眼看便到对岸了,心中欢喜。正要全力向前,忽觉有极细的丝网扑向面门。河狸挥刀想砍,哪料越是砍动,丝网越是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须臾间便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触动丝网时,铜铃便响了。这会儿早有几个壮汉吆喝着把他拎起来,用黑布蒙了眼,五花大绑地押回庄。
原来,自从涂善纵火烧了英雄殿,便显出庄上防备不够。上次柳青峰的人能混入陷空岛,更是让五鼠后怕。为了宝贝儿子,也为了五鼠不再轻易受人所制,卢岛主下定决心要加强武备,提防奸人。那银丝网就是蒋平的杰作。飞峰岭前千网相连,环环相扣,中间设有机括豁口。外来舟船不识豁口,就会被兜住,何况河狸身形瘦小,更是一网打尽。
“信叔,有年货送上门儿来了!”押人的大汉把他一推,河狸险些摔倒。
只听一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私闯陷空岛?”
“私闯?”河狸不仅怒火上冲,“小鬼拆毁阳关道,钟馗守着独木桥!五鼠何在,为何如此待客?”
“嗨,这落了网的鱼还瞎蹦达。信叔,我教训教训他。”
先前问话的那人不语,像是作出阻止。河狸憋不住,带着绳索将身板一挺,说:“请你们几位爷出来,我有事相告。”
“几位爷不在岛上。你这探子,有话便在这里说了,我们自有计较。”
“不见五鼠,无可奉告!”
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探子,还嘴硬!”河狸也不含糊,立刻顺着那方向以牙还牙,倒把那人踢得“啊”了一声。周围便有人呼喝:“这厮尥蹶子,揍他,揍他!”
还是那个信叔的声音:“不忙。把他绑紧些。先关起来,等老爷回来处置。”
河狸双眼不能见物,只觉得自己被拉扯着走了好半天,来到一处。“进去!”被人一推,踉跄几步,又过了一个矮门,倒在草上。绑他的人退出,拴了外间的门闩。河狸觉得这里空气憋闷,有股霉味儿。过不多时,听到“吱吱”的响动。他心说,这回真进了老鼠窝了。
就这样被关了几日,水米不进,只在心里把五鼠骂了个遍。有一天正在昏睡,只听外间木门呀地一声响,像是进来个人。河狸张嘴想骂,却是完全哑了,半点儿声音也没有。火折声响,来人一边翻东西,一边自言自语:
“琥珀芡实……琥珀芡实……大嫂怎么把那么好的东西放仓库里,真是……”
吱吱几声老鼠叫。
“呀,好孙子,又下崽儿啦。”那人呵呵一笑,接着翻腾。忽然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扯了出来。“在这里了!乖乖,今天爷的鲤鱼是最美味的喽。”
河狸听到这里,挣扎着要起身。
这一下,外面这人便听到了。凭他功夫,本该早察觉有人在旁,只是河狸先就在此,又是躺在里间,所以直到他动才发觉。只听刷的一声,本来暖暖的声音霎时变得凌厉:“什么人?”
河狸只觉得寒气逼人,一股剑气直指咽喉,凭感觉便知是宝剑。他头脑灵敏,立即哑着嗓子用力念道:“锦毛鼠?”
咦?白玉堂拿着火折一照,见一个瘦子软在稻草里,身上给绑得死死的,眼睛也给蒙着。收剑问道:“你是谁?你识得我的声音?”
河狸无力解释,仍是用力念着:“展昭派我来此……”
听到“展昭”二字,白玉堂忙扶起他,斩断绳索,撕开布条,把他拉到外间坐下。河狸久不见光亮,不敢看向门外,缩了缩头。白玉堂看他憔悴,先从怀里掏出一粒灵葫丹塞他嘴里,又出门取水。
河狸服了药喝了水,气力稍长,便将经过讲述一遍。在他被关的这几天,不知把五只老鼠从大到小挨个儿咒了多少遍,可是锦毛鼠当真出现,却又没有心绪骂了。适应了光亮,瞧向白玉堂,确是华美英俊,一表人才,江湖传言不虚。
“果真如此,那委屈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有人要对五鼠不利,不得不防。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吴三,外号河狸。”
“河狸?嘿,狸便是鼠,是一家人呢。”白玉堂笑着,“那我倒要问问,你没见过我,又蒙着眼睛,怎么知道就是锦毛鼠?”
“你那宝剑好厉害,想必就是画影。而且我听你说要吃鲤鱼……展大哥他告诉过我,陷空岛白爷最好这一口。”
白玉堂微微一愣,胸中温暖,面上却不露声色,咬着嘴唇道:“臭猫儿怎么连这都打听了去!”
河狸不悦:“白玉堂,你敢对展大哥无礼!”
“唷,刚有点儿力气就发飚,真是猫儿的兄弟。”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既是猫儿让你来的,又那么辛苦,你五哥得尽尽地主之谊了。走!”扶他站了起来。
河狸听到这话,似乎白玉堂比自己更与展昭相熟,而且竟然自称“五哥”而不是“五爷”,不禁呆望着他。但见这白爷春风满面,说:“我刚得知一个烹鲤鱼的法子,最是美味。你也饿坏了,好酒好肉吃上一顿再说。”
河狸急道:“白大哥,还是速去庐州吧。展大哥要我十日赶个来回,这一耽搁,已经来不及了。”
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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