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十二剑》第35章


托,然而自古谋逆之事,君主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混帐!皇帝小儿忒也可恶!”忽然想起“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是当日展昭在雁门关外说的话,怎想到却应在了自己身上……是了,杀了季高,猫儿就去忙包老夫人的事,连开封都没回,是给他们钻了空子。我手上只有一张自己画的藏兵图,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竟连季老贼的活口都没留下!他急得几乎跳起来,揪住公孙策,“先生!公孙先生……展昭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杀胡铁山的事,烧徐州密营的事,去云州的事,那皇帝竟一点都不知道?是谁害了他,先生,是谁!”叫到后来,眼中泛红,声音发颤,显出癫狂之态。
公孙策见白玉堂不关心自己的谋逆罪名,却一心想着展昭,忽然记起那人中邪后的种种形态,这二人真是此亦癫狂,彼亦癫狂。不知怎的,竟觉如鲠在喉,一时无语。直到白玉堂摇晃自己的手被江宁女拉开,才续道:“那时辽使尚未出面,虽得范大人密报,终是平乱太过顺利,令圣上生疑。白五侠毕竟江湖中人,入赘庞家又做得太真,难免……不过圣上对展护卫是一直信任的,只是他不在京中,下情一时不能上达,因而下令海捕于你……”
这时四鼠也在一旁。白玉堂对卢方道:“大哥,这些天你们不让我出岛,就是因为这个?”
卢方叹道:“官兵曾来陷空岛搜捕,我们只说你娶亲时已和我们解除关系,再未回岛,软硬兼施,才保得岛上安全。金华那边,也让你家人先外出避祸……老五,展昭可以被包大人保下,但你是庞佶的女婿,天下皆知,谁能保得了你?你出去只能送死啊……”
公孙策续道:“本来展护卫回京后,欲待辽使为旁证,进宫面圣,求陛下赦免你。谁料他忽然中邪,六亲不认,连无辜百姓都惨死在他剑下。他武艺本就高强,现在更是无人能敌。如果不是这位欧阳姑娘施以道术,起死回生,很多人恐怕……唉!”
江宁听得心惊肉跳,却比白玉堂冷静些,对欧阳韵怡道:“这位欧阳姑娘如此神通,不能救昭儿么?”
欧阳韵怡缓缓摇头,道:“我法性被天灵蛇所克,连制住展护卫都是不能。”
众人皆是云里雾里。这位白衣姑娘声音独特,温柔飘渺,隐隐带有回音,令人有恍惚出世之感。还是江宁婆婆发话:“欧阳姑娘,我们看得出你是世外高人。如今展昭嗜血杀人,既然要救他,好歹让我们知道怎么回事。你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欧阳韵怡应了。众人坐下,听她道:“我与师兄赫连鹏一直在西域修道,师兄有个大弟子名叫紫衣。八年前,紫衣得到天灵蛇,起了贪念,不愿将它交给师兄,自己逃到中原。那灵蛇也被她带走。”
“师兄后来得知此事,下定决心要抓紫衣回去。天灵蛇是圣物,我也曾多方寻觅,才知道,原来紫衣只取了灵蛇液,将灵蛇的皮囊撇了。那皮囊失了灵液,便失了灵性,戾气渐盛,越长越大,最终成为一条嗜血的巨蟒。”
“紫衣吸取灵蛇液炼成自己的护体紫珠,可那紫珠却不知为何到了展护卫那里。师兄要夺,本来不甚困难。可那灵液、皮囊本是一体,相互之间自有感应,他竟夺之不去。我猜想,展护卫定与灵蛇另有渊源。”
白玉堂想起一事,道:“八年前,在颖昌府地界,我与展昭曾诛杀一嗜血巨蟒,头颅有水桶大小,不似人间之物,莫非……”欧阳韵怡道:“多半就是天灵蛇皮囊。它临死前喷出戾气,虽不伤人,却能长期存于你二人体内。想是紫珠感应到了,便不欲离他而去。”
蒋平道:“那展昭中邪又是怎么回事?”
欧阳韵怡答道:“师兄为了抓紫衣,夺灵蛇,来到开封。然而……”她看看公孙策,似乎有什么话是自己无法确信的。公孙策会意,捻须道,“欧阳姑娘并不相信令师兄与襄阳王有所瓜葛,在下也无法断言。可是展护卫刚要言明真相,就遭此剧变,也未免太巧了些。”
白玉堂听到“紫衣”、“紫珠”,忽然想起徐州梦芳园那个鸾月口中神秘的“紫衣姑娘”,又想起他们从阿敏棺内取出的紫珠,确是被展昭作为证物带走的。莫非这事与含晴有关?然而头绪甚多,此时心念展昭,又理不清楚,只得作罢。便问:“后来如何?”
“展护卫与师兄相斗,受伤不轻。不过他身上有紫珠,那一掌只激活了他体内戾气,不能致死,却令他……癫狂……”说着,那一尘不染的面庞竟也显出几分苍白,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又看见了展昭中邪后的可怖神态,望向白玉堂,仿佛有未尽之言。
众人正喟叹间,公孙策接过话头:“展护卫在京城杀人,惊动圣上,包大人已愁得寝食不安。如果要处死展护卫,我们怎么忍心!只能招募武林高手,希望先制住展昭,再做计较,可他中邪后出剑快似鬼魅,已有两个剑客遭害。也许只有熟悉他招数的白五侠,或有可能……”
韩彰抢道:“要老五去?他们俩向来平手,现在展昭又六亲不认……”
“韩二侠!”公孙策一反常态,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五义顾念兄弟之情,我辈又何尝不是!包大人早料到白五侠定在岛上,皇上盛怒之下施压开封府之状,你且想想!若非……若非念着展护卫维护挚友那痴狂之态,连我都想奉劝大人再别帮白五侠说一句开脱的话!”他言辞激烈,连脸上肌肉都战栗起来,“王马张赵和展护卫,平日里那是兄弟一般的人哪!要不是因为白五侠,他们,他们……唉!”说到这里,竟落下泪来。
白玉堂闻听此句,头脑中轰地一下,仿佛被抽空。猫儿究竟做了什么……
徐庆可管不得那么多,也嚷了起来:“哎,我们五鼠可不是贪生怕死的,若是欠了你开封府的人情,还你便是!只是老五……就算他能侥幸逃过那妖邪展昭的剑,他还是要被皇帝抓去砍头的啊!”
公孙策方才失态,这会儿渐渐镇静下来,道:“我们来时得到消息,范大人今春深入西夏地界,抢筑大顺城,用的就是白五侠赚去的天水军。我猜圣上见展护卫中邪,已有悔意,如果白五侠能制住展昭,要洗脱谋逆罪名并不困难……”
徐庆还想说话,白玉堂却已站起身来,一声“我这便去”,就往外走。卢方叫他也不应。
卢方道:“既然老五要去,咱们不妨同去。”韩徐蒋纷纷应和。公孙策谢过众人,与欧阳、五鼠并江宁启程,返回开封。
东京城怕是很久没这般萧条了。酉时方过,街上已空荡荡地,不见几个人,店铺也有一大半都关着。街上残花断柳,零零落落,不像初春,却似暮春风过无情。汴水岸边,不时看到暗红的血迹,殷殷点点尚未清洗。越是靠近开封府衙,萧瑟凝重之意愈重。此时公孙策早已回府通报,卢方为护着五弟,特意让蒋平给几人都巧妙乔装起来,白玉堂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仍是掩不住眼中痛苦神情,见开封府衙前石狮血渍斑斑,心如刀割,问欧阳韵怡:“这是……是他一个人做的?”
欧阳韵怡不答,侧耳倾听,道:“出来这几天,怕是又有人遭害了,我先去救人。”撇下六人,径自去了。
众人继续前行。白玉堂见到城中这幅光景,胸中憋闷到了极点。那可恶的赫连鹏!你夺了我的猫儿,将他变成了吃人猛虎!我要见见他。想到这里,不再观望,提着宝剑望街心一站,大声叫道:“展昭!出来,出来!”
卢方等人俱是一惊。他钦命要犯的头衔尚未去除,这么喊叫,若叫人发现,可怎么得了。谁知白玉堂连喊数声,一个回音都没有。五爷只觉狂躁不已,纵身跃起,立在房头,用画影在空中干劈:“你出来,出来!爷要杀了你,爷要亲手杀了你……”喊到后来,喉头干涩,已带上了哭音。
江宁婆婆觉得不对,忙道:“大家小心!”刚说完,一道剑光已扫到面前,直取江宁婆婆胸口。好在她功力高深,这一下突袭倒能避开,然而手臂已被剑锋带了一下,鲜血直流。惊惧间看到敌人面目,失声叫道:“昭儿!”
凡见到这人的,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发丝微乱,垂在脸前。面容如冰,唇上结霜,额头紫红的燃焰印记在夕阳下泛出杀气,诡异之极,令人不寒而栗。身上未染一滴血,却又像整个儿被血浸透。那眼中凝滞无神,细看又透出轻蔑癫狂之态,令人有如临深渊之感,似乎其中蕴含着什么,随时能将你勾了去……
谁,会有这样一幅神态?明明妖邪紊乱,却仍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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