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女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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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面纱的遮蔽,南风那双温润如星的眼眸教福气看了直想哭泣。
如果南风不是在十四岁那年就入宫当女史,他们兄妹俩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在福气心里,她一直无由地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年长她八岁的四哥。
许久,他揉了揉她的额发,轻叹道:「吾家有妹初长成。」
那句话,使福气又高兴又难过。她扑进兄长怀里,贪恋手足亲情。
南风眼中仍有忧虑。让福气入宫写史,真的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这个小妹能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啊。
第九章
临穹为国境极北之城,地势奇高,终年有雪,气候冰寒,为群山环绕,其最高峰为天雪山,北夷人称此山为「圣山」,夷人多依山而居,善牧牛马。化外之民,难以辖管,太祖初建国时,即采羁縻政策,与北夷单于之女和亲,每年赠以金银绢帛各十万之数,免其朝贡仪节。三代以来,边地无事。至隆佑朝时,以夏妃薨殂一事,遣皇子珐玉治临穹,任经略宣抚使,兼任中郎将。
(《天朝国史·地理志·临穹》太史福临门)
男子二十岁行冠礼,代表成年,足以承担责任。
隆佑二十一年,七皇子年满二十,行过冠礼后,皇子便奉诏前往位于北境的封地,临穹。
临穹位于边地,与北夷接壤,过去由于两国王族接连三代通婚,才将这素来难以纳进天朝版图的民族收为臣民,两国缔结友好的关系。
然而由于夏妃的死亡,导致近年来这难以控管的边陲之地有蠢动的迹象,因此才由拥有一半北夷血统的珐玉皇子前往绥抚。
皇子启程那天,君王下令各宫宫人都夹道送行,仪仗绵延数十里之远。
珐玉皇子排名第七,过去当然也有不少已成年的皇子被分封到各地去,但宫廷的仪仗规模却没有这么大。
朝廷中因此出现两个不同的看法。其一认为,这样的排场,是君王为了将七皇子安置到边陲之地,形同放逐边疆的补偿。其二则传言,君王虽将皇子远放边境,却是不得已的决定,因为在诸多皇子当中,只有七皇子是夷夏混血,唯有派遣珐玉皇子治理临穹,并将这座城赐给他作为封地,才能消弭北夷人的怨恨。
种种的传言铺天盖地而来,却没有人确实知道君王做此决定的真正原因。
就连七皇子本人也不能肯定君王的用意。
在出行队伍的最前头,隐秀单独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御赐骏马上,身着皇族男子的正规黑底银镶边礼服,表情深不可测。
福气也站在奉命送行的宫人之中,但她个儿矮,一直被人推挤到后方去,直到最后队伍出行了,她还是没能见到隐秀。
所以,就这样了。以后也无法再相见了吧。
她忍不住一路哭着走回绶梅宫,却在中途不小心迷了路,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来到无人居住的云芦宫前。
重回旧地,她痴愣地看着昔日的景物。
那株很会掉叶子、让她扫得很辛苦的槐树,在暮春时节里枝叶向荣,全然没有一丝萧瑟气氛。
忍不住的,她拾起一把不知道被谁丢在草堆里的竹扫帚,耐心地打扫起宫苑来,直到忘了时间。
她是那样的专心,是以当他来到她身边时,她到最后一刻才猛然发现,手里的扫帚已捉在胸前当成护身符。
「隐秀?!」
他身上还穿着先前离去时的正式朝服,黑色服饰不是他惯穿的服色,但穿在他身上,却更加衬托出他的俊秀。多日不见,他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却又教人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我是在作梦?」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呀。福气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怕那一瞬间,他就消失了。她瞠目伸手往自己脸颊捏了一把。
「咦,不痛……」所以真是梦喽?
只见他沉默地伸手向她脸颊,用力地捏了一下。
「呜,好痛!」她痛呼出声,却也因此领悟过来。这不是梦。
她自欺欺人的行为十分可笑,可是他却笑不出来。他的随从还候在北城门外,他却不顾一切奔回宫里。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也没去细想他究竟要做什么。这种不在计画中的冲动行为,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直到茫然地闯进了云芦宫,巧合地看见了她……不,这不是巧合。他明白,他之所以能在云芦宫里见到她,是因为他认为她一定会来这里。因为,假使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话,她一定会到这个地方来凭吊他的离去。
这半年来,他知道她人在哪里,却不能接近,那几乎令他发狂。
去年秋楔夜里,他不过是在说气话。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调到老十那里。那使他不能、也不敢靠近她,怕为她引来杀身之祸。
直到现在,他终于见到她了,才豁然明白原来他想要的其实只是……
狠狠捉住她胸前的扫帚,将之扔到一边,之后,他拥她入怀。
很想欺骗自己,却做不到。曾几何时,他已经中毒太深,就像是自七岁以来,他不曾间断地服下那使他身虚体弱的毒药一般……
他说他羡慕芦芳,并不是说假的。他也想丢开身分,丢开这恼人的一切,唯一丢不开的,只有怀里这经年守着他秘密的小姑娘。
当年他戏弄地将秘密寄放在她身上时,并没有想到他会把心也一起托付给她。她使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涓滴穿透的石。
她老是迷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怕打雷,胆小如鼠,偶尔却又胆大包天。
可是她也让他欢笑,真心的笑。
她还让他想要哭泣……
只有她,无论如何他都丢不开,到哪里都会牵挂。
被拥得死紧的福气快要不能呼吸。
「隐、隐秀……」挣扎。
他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唔,我不能呼吸——」无力地挣扎。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度气给她。
当下福气好想哭。因为,今早她什么都没吃,偏偏吃了山葵……后来她就加入送行的行列了,还找不到时间漱洗,如今那气味……让她好想哭。
但隐秀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圆睁着眼,忘了要呼吸,着迷于他表情的变化。
起先他仿佛发了狂一般,眼神如鹰隼般扑向猎物。之后他边叹息边度气给她。他睫毛好长。随后他开始拧起眉,将舌头探进她嘴里,她吃了一惊,差点咬了他。
而现在,他捧着她的头,神情很凝重的说:「妳吃了山葵?」
她呆愣地点点头。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会改吃蜂蜜。
他垂下眼,轻声说:「很好,我喜欢山葵。」
他说谎。他不吃山葵。可是总要找个理由才好继续亲吻她。
福气一时反应不过来,又让他吻住。
他吻得很深,让她呼息困难,头脑又开始晕眩。
当她终于意识到她容许他对她做了什么的时候,她的脸颊轰然烧红。
在宫里待久了,她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男女之事。有些太监和宫女甚至会搭伙住在一起,称为菜户。宫里的男女之防并不像外人所认知的那样严谨,当然有一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可除此之外,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此刻的事……
隐秀在吻她。他、他还碰到了她的舌头!
呃,他真的那么喜欢山葵吗?
福气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前,躲也不是,回应也不是,因为在心里,她也喜欢他,她没有办法将他推开。
隐秀较福气年长,很清楚她在男女情事方面的无知,可是他无法不碰她。
「这样,妳懂了吗?」他吻着她软嫩的唇,上瘾般又咬又啃,像是要强迫她承认什么似的,直到她双唇红肿,他才稍稍放过她。此时她已双腿虚软,他弯身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好半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隐秀抚着她的背脊,担心自己会不会下手太早?
虽然女子十六岁已经可以嫁人生子了,可十六岁的福气跟十三岁的她看起来几乎没两样。她还是那么样的纯真,宛若当年初相见。
他回来是想要带她走。临穹在国境极北,若能带走福气,他甚至可以一辈子不回京。然而……该死的,此时此刻,她人都在他怀里了,他竟然不敢问出口。
她拒绝过他很多次。每次一提到出宫的事,她从不曾应允过他。
他直觉认为她的秘密必定与出宫这件事关连重大。
福气绝不是一般平民女子。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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