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残卷·禁恋之殇》第26章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救你。”景寿言语间颇有后悔之意。
“哼,”我的眼眸折射出幽冷的光:“若是六哥在,一定会救我的……”
景寿紧抱住我的双手陡然一松,我滚落在地,却不觉疼痛。
“对不起,”他又重新揽我入怀,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苍凉地点点头,胡乱飞舞的碎发轻轻掠过他俊美的面庞,好似烙下了一条名为忧伤的深刻痕迹。
他迅速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正欲前行,却听见身后一阵嘲笑。
“景寿啊,我看你是栽在这个小丫头手中了!”怡亲王载垣道。
“怡亲王,皇上总说我长幼不分,我看这四个字应该给你才对。你别忘了,若论起辈分来,你还是我侄子呢①。”我讽刺道。
“你……”载垣气得面色铁青,瞠目结舌。
景寿亦不再理会他,抱着我转身便走。
“景寿,我自己回去吧,碧瑷看到又要伤心了。”我一想起碧瑷早晨的满脸失落,心里有些不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你走的了路么?”
“我走的了!”我倔强说道。
“别闹了,”景寿满眼爱怜:“我去给你宣个太医来瞧瞧吧。”
“皇上下的令,你敢宣太医?”我挑衅地看着他。
他嘴角一颤,大约是被我的眼神弄的有些挫败,随即他淡然一笑道:“有何不敢!”
回到寿康宫,碧瑷上前来迎接。见是景寿抱着我回来,脸上的欣喜不带丝毫掩饰的转为惊讶。
她一福问安,仍是与她平常那般的温柔,道:“给公主、额驸请安。”
景寿没有时间跟她玩这种请安行礼的游戏,只虚手一抬,示意她起身,然后抱着我快速走向里屋。
“公主怎么了?”碧瑷发觉有些不对劲,立刻跟了上来。
“碧瑷,你快去宣太医,皇上对公主用刑了。”
碧瑷一脸惊恐道:“是,是……”
待她走后,景寿将我放在床上,以背脊朝上,我乖巧的伏着,丝毫不敢动弹。伤口跟随着每一次的挣扎而撕裂一寸,疼痛之感不言而喻。
“哎——”景寿长叹一声:“你究竟是为什么跟皇上过不去?”
“我说的句句在理,他却不听。六哥对大清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他却罢免他领班军机大臣职务,将他谴回上书房读书,消磨他的雄心壮志。试问以后谁还敢对皇上直言进谏?”
“朝堂之事你还是少管为妙,这不,害了自己吧。”他抚摸着我背上纵横的斑斑血迹,心疼地说道。
“你们都这么说,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对皇上说一个‘不’字。”
“我告诉你吧,其实皇上找我们军机处的目的就是决定让叶名琛释放那些人。”
我怔道:“ 既然同意了,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给皇上解释的机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面羞辱皇上,皇上自然要拿出一点威力了。”
“呵……”我怆然一笑,“同意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我的气息却越发微弱,双目半晗,眼波迷离地望着面前的景寿,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还是不堪重负般地倒在床上。
“繁妤……”
这是我听见遗留在意识里最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①怡亲王载垣,胤祥五世孙,论辈分是“奕”字辈的侄辈。可是论年龄,他至少比咸丰他们大上十余岁。
纱幕阻孽情
我渐渐转醒,头脑却仍是一片晕眩。恍然间意识顿失,有种飘然若梦的感觉。直到我看清伸至我眼下的双手,深蓝的衣袖上绣着双龙纹样,方才猛然惊觉,颇为吃力的抬头唤道:“六哥……”
“你受苦了。”奕訢试图将我身上与伤口黏结的血衣扯开,他的动作迟缓轻颤,生怕将我弄痛。我紧咬着双唇,强忍住痛苦,滚滚的汗珠将我包围。终于,我实在承受不了,惊呼道:“六哥——算了——痛——”
“这怎么行?不把衣服脱掉,太医怎么给你上药?”我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人,便是太医了吧。
“公主您别怕,要痛就痛这一下,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怕会留下病根啊。”太医说道。
“是啊,繁儿你听六哥的话,就忍这一下吧。”奕訢说罢将手臂伸至我嘴边。
“六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解道。
“如果疼,你就咬我,这样就不疼了。”我徐徐转头望向他,透过丝缕散发,他幽深的双眸在那一刻朦胧模糊,我已分辨不清那里面包含着何种心思了。
如果这是我渴求得到的爱,为何恍然间内心的触动却是在提醒我更为遥远的陌生。
奕訢坐在我的床头,像宠溺一只小花猫一样爱怜地揉着我一头散发,感觉软绵绵的,让我有了一点点的安心。而太医则是趁着这份温情,不带丝毫忧郁地一把扯下我血红的单衣,瞬间撕裂的痛感贯彻全身,我惊恐地大声呼喊,突然一只削瘦到青筋尽显的手臂塞进我口中,我满足的大口咬了下去,那一瞬我痛到忘乎所以。
在我失去了所有意识前,我看见了今生最爱的那副容貌——虽然他面目抽搐、神情痛苦,但是深重的欣慰之意,却已渗入了他萦结的眉眼间。
待我再次苏醒时,痛觉已然消散,我瞪大眼睛望着整间屋子,终于在仰首的那一瞬间搜寻到了自己最想凝望的眼眸。
“我昏迷多久了?”我问道,却意外发现他的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
“也就两三个时辰吧。”奕訢用另一只完整的手触着我的脸颊,满足地摩挲着那润滑白皙的凝脂。
“你的手怎么回事?”
“被一只淘气的小狗咬了。”
我不解,拼命在记忆里搜索,终于想起他的伤口是拜我所赐。
“对不起。”
“没事,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发现你的命真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怎么打都打不死。”
“好哇——你竟敢说我臭!”我噘着小嘴,不带丝毫怜悯的朝他手臂上的伤口挥舞过去。
奕訢吃痛一声,却不示弱,他死命地揪着我的耳朵,道:“我发现你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连你六哥也敢打!”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
“你们俩挺有闲情逸致的啊,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打闹声了。”一阵低沉深邃的声音传来,我和奕訢吓得赶紧分开,一见来者居然是咸丰,更是惊慌失措。
“臣弟给皇上请安。”奕訢浑身颤抖地跪了下去。
“皇上,繁妤有伤在身,恕繁妤不能请安。”我艰难转侧,冰冷说道。
“朕知道你有伤,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咸丰径直走到我的床沿,却并不恩赐奕訢平身。
“繁妤承受不起皇上的大恩大德。”
“怎么承受不起呢?”咸丰不顾奕訢在旁,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朕是来给你道歉的。”
“皇上,”我凄凉一笑:“那种‘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游戏希望您以后别跟我玩,繁妤玩不起,也不想玩。”
“朕确实下手重了些。”
“重了些?”我恶狠地望着他,怒火熊熊燃烧在双眸中:“众目睽睽之下褫衣廷杖,连一个普通宫女都不曾受过这般侮辱。你当我是什么?狗彘之畜?我与你血浓于水,我要是狗彘你也逃不了!哼,原来啊,我爱新觉罗家就是一族畜生!”
咸丰气急败坏,扬手欲打我,却被一旁的奕訢拦住。
“皇上,万万不可啊!七妹还有伤在身!”
“老六,朕没让你起来你敢擅自起来?”咸丰更为恼怒。
“皇上。”奕訢又重新跪倒在地,满目含泪,重重地给咸丰磕了一个响头,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臣请求皇上放过繁妤,她真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了!”咸丰有些震惊,万万没想到奕訢竟会为了我这般的卑躬屈膝,只听他继续道:“皇上,臣知道您一直都想赢臣,您不早就做到了么?江山、权利还有繁妤,我哪一样赢了您?现在臣只求您能让臣和繁妤苟延残喘的活着,别的一切,什么亲王、军机大臣、都统,宗人府宗令臣通通可以不要!”
“六弟,你还在为去年朕罢免你一切职务的事耿耿于怀吧?”咸丰的语气逐渐平和,紧蹙的双眉亦随之舒展。
“臣不敢。”
“罢了,六弟,你也是个痴心人啊。”咸丰扶他起来,道:“从明日起就恢复你镶红旗蒙古都统的职位吧。”
“臣谢皇上隆恩。”奕訢叩首再拜,恭谨如一。
“其实朕今日来是想跟繁妤谈谈她的终身大事。”咸丰突然将一道深不可测的目光抛向了默然伏在床上的我。
犹如骤然霜降,我的脸猛地苍白成纸,支吾道:“皇上……繁妤……年纪尚小……此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你都十七了还小?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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