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之眼》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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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薇看了看沈默,说:“小迷糊死了,我们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按照那张图来寻找线索了。”
沈默点头:“等吃过饭我们就去先找一家旅馆住下,然后再仔细研究那张图。”
“什么?你们现在才找旅馆?你们昨天住哪儿啦?不会是露宿街头吧?”林涛夸张地大呼小叫。
“我们在苏科寨教堂凑合了一夜,今天刚刚到石门坎。”夏晓薇说。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正常情况下,你们昨天就应该到这里的。”林涛疑惑。
“就这样。我们从仙水下车,一路走到中水,然后坐一个老乡的马车到苏科寨,到苏科寨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夏晓薇说。
“我快被你们弄到抓狂了。”林涛做了个很奇怪的表情,“从威宁到云南昭通的客车就路过中水镇,中水有面包车直接到这里!你们走的是什么路啊?!真是的。”
沈默愕然地看着林涛,心想,这路程明明是打听好了的,怎么会出这样的错?居然走了冤枉路。
“还有,你们到苏科寨也不对呀!苏科寨是石门乡最偏远的寨子,你们干嘛舍近求远?”林涛再一次提出质疑。
“别说了!”沈默喝止林涛,转向夏晓薇,“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套儿。抓紧吃饭,吃完饭去旅馆再说。”然后向店家挥手,“老板!来三份米饭!”
米饭上来。
三人埋头吃饭,谁也不再说话。
这是一家非常简陋的旅社,说是旅社,其实不过是几间普通的民居而已,房间里的摆设也简单的很。两张床,一只小柜,一个暖壶,两只脏乎乎的瓷杯。价格也倒便宜,十元包间。
夏晓薇在另外一间房里略微收拾一下,便来到沈默的房间。
林涛在专心地鼓捣他那只包。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明白了什么?”夏晓薇直奔主题。
“我们在仙水下车,再到中水,遇到柳墩儿和那老头儿,再到苏科寨。所有的路线和事件都是设计好的。这一切都为了一件事—让我们遇到怪歌何!”
“他们的目的?”
“怪歌何的那首歌!我们的对手肯定对我们了如指掌,他们甚至知道我懂印地语!和柳墩儿在一块儿的那个老头儿肯定有问题!”沈默说。
夏晓薇想了想:“那老头儿肯定有问题,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把柳墩儿从山东带到贵州?莫非柳墩儿是装傻?哦,还有……我这会儿有点乱,怪歌何的那首歌和佛眼钻石有什么关系?怪歌何又是什么人?”
“谜底总有揭开的那一天。只是,我们越接近谜底就越接近死亡。”沈默突然生出莫名的悲观。
“越接近谜底,越接近危险。危险,并不等于死亡。这是两个概念。”夏晓薇企图纠正沈默的说法。
沈默笑了笑:“正视死亡并不是害怕死亡。好了,我们不再讨论这种形而上的东西了,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吧!”
“下一步?找洞葬悬棺还是找怪歌何?”夏晓薇问。
“洞葬悬棺是死的,放在那儿跑不掉。先找怪歌何—这是我们看不见的对手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们不能拒绝。更何况这件礼物又恰恰是我想要的。”
怪歌何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不想看到它时,它一直在你眼前嗡嗡个不停,一旦你想拍打它时,它却鬼魂般的消失了。
沈默三人几乎跑遍了并不太大的石门坎,居然连怪歌何的影子都没看着。而且,再也没有听到怪歌何的歌声。
“苏科寨的老人说怪歌何来石门坎扫墓,给谁扫墓?”夏晓薇边走边说。
沈默略一沉思:“走!去柏格理和高志华的墓园。”
荒草萋萋的山路尽头,两座石砌的坟墓。墓龛上高耸的十字架标示着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柏格理和高志华比邻而居,长眠于空旷的山野。成为一个醒目的文化符号。
柏格理的墓碑:牧师真是中邦良友,博士诚为上帝忠臣。
高志华的墓碑:神将赐以木铎,人竟宿于石门。
两男一女。三个年轻的背影和两座坟墓共同组成一道风景。
望断四野,没有怪歌何的影子。
怪歌何的歌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那声音仿佛是穿越云层,仿佛是自高天坠落,细如游丝一般飘忽不定。
“考拉,你听!”夏晓薇对沈默说。
沈默兴奋不已:“听到了,听到了!是怪歌何!”
林涛却是出奇地冷静:“在对门坡,如果信得过我,就跟我走。”
对门坡,一片荒芜的草地,两处残垣断壁。
怪歌何在焚烧纸钱。
纸灰伴着歌声起伏翻飞,寂寞得让人心痛。
怪歌何在流泪。
沈默三人在怪歌何身后站住,沉默不语。
歌声突然停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怪歌何的脑后仿佛长着眼睛。
“听歌。”沈默从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
“这首歌我唱了几十年,从童年唱到老。我的父母说,总会有人听懂的,于是,我就一直在等,等能听懂这首歌的人。”怪歌何的声音从骨子里透着凄凉。
“你等到了吗?”沈默问。
“去年的这个日子,有一个人来了,又走了。几十年的光阴里,他是唯一一个听懂这首歌的人。他说过会来接我,但是,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怪歌何幽然说道。
“他是谁?”沈默的声音听起来好似来自一块石头。
“夏青,他说他叫夏青。”怪歌何又烧了一叠黄纸。
犹如晴天霹雳!夏晓薇上齿紧咬下唇,面色惨白。沈默也同样几乎不能自持,身体居然在打晃,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但是声音却在颤抖:“我……是夏……青的学……生,是第……二个能听……懂这首歌的人。”
怪歌何霍然站起,转身。沈默夏晓薇们第一次看到怪歌何的脸—那是一张沟壑纵横寂寞荒凉的脸,瘦长、微黄而略呈病态,仿佛是长期的肝炎患者,髭须灰白暗淡无光。唯一的灵动之处就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深邃、执着,而且箭一般的锐利。
夏晓薇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毫无缘由,找不到源头。
“可是,我不想再相信任何人。”怪歌何的语气是一种超越沧桑之后的平淡。
“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沈默已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凭什么?”
“因为你一直在等,等能听懂这首歌的人。而我,正是你要等的人。”
“不!你不是。夏青才是,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过,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会把歌里的故事讲给我听。”
“我就是他的替身。我来了,他就来了。他是我的老师,是我的……父亲!他死了,被坏人杀死的。所以,我来了—替他来的。”沈默感觉自己会在一瞬间爆炸。
夏晓薇再也支撑不住,放声大哭,摧肝裂胆一般。
林涛扶住夏晓薇。
怪歌何看着夏晓薇问沈默:“她是谁?”
“夏青教授的女儿。”沈默仿佛正在窒息。
怪歌何双手蒙面,良久,放下手说:“我先告诉你我的故事,故事得从1938年说起,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记忆。那一年,有一个叫李畋的人从贵阳来到石门坎,他和高志华牧师以及我的父母,共同见证了一个部族的消亡……”
1938年4月5日,月光下,阿月奔跑的身影。
这是一座童山,就是一只兔子跑过也会看得很清晰,而阿月可比一只兔子大多了。
秃顶黑獐的匪徒们呼号着。
阿月没命似的奔跑,他想跑得更快一些,更远一些。他跑的越快越远,李畋先生就越安全。
“砰!砰!”两声枪响。
子弹在阿月身边呼啸而过—秃顶黑獐交代过,只要活教授,不要死李畋。活的能换枪,死的不值钱。
秃顶黑獐手中举着一个望远镜—边老四送的稀罕玩意儿。视场中,丑陋的阿月在狂奔。秃顶黑獐骂道:“奶奶的,是那个臭麻风!都给老子撤回来!”
呼啸的匪徒们放弃了对阿月的追赶—阿月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阿月停下来,看着退去的匪徒,心里在祈祷着:“主保佑李先生平安,阿门。”除此之外,阿月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帮助李畋,他已经尽了全力。
阿月的麻风病不仅救了他自己,也救了艾西瓦娅和那个孩子—因为他们是麻风病人的老婆孩子,土匪们谁也不愿意招惹麻风病。而渡边一郎那帮日本浪人虽然是为佛眼而来,却对阿月和艾西瓦娅的身世一无所知,他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李畋身上。
对门坡上,阿月的草房和它的主人们就这样奇迹般的逃过了一场劫难。
阿月和艾西瓦娅以及那个孩子—阿月给他取名叫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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