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吉赛儿》第10章


“我……我没造谣。”方安迪挣扎地说:“我第一次看到时,本来也不相信的,所以,我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连着三天耶!你老爸那辆灰色的奔驰真的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准八点半到杜弗剧院。我敢以上帝之名发誓,若有一句谎言,愿遭炼狱火刑之苦。”
任酒馆经理的方乔安妮刚调好足球大赛的转播频道,走过来说:“你们兄弟两个在闹什么呀?”
乔安妮和安迪是姊弟,两人都有着高挑健美的身材,脸圆润饱满,有足够当模特儿的条件。
维恺一听乔安妮的问话,忙使眼色,安迪笑嘻嘻地说:“没什么,我们在练功夫,中国功夫啦!”
“骗人!你们尽管玩新花样吧!反正我迟早会晓得的。”乔安妮说完,便擦干净吧台,更细心地把维恺下巴及领口上的酒拭干,并给他一个吻。
安迪吹着口哨,把注意力转到球赛上。
维恺忍耐着,等乔安妮一离开,就立刻站起来,穿过酒吧拥挤的人潮,走到洗手间,想寻得几分钟的安静。
怎么可能呢?老爸虽然是风度翩翩,颇有女人缘,可是,年轻时挡得住诱惑,何苦老来晚节不保?维恺有打电话询问母亲的冲动,但到底要问什么呢?他向来没有管别人私事的习惯,更何况,那是父母的感情生活,所有做子女的,大概都会觉得尴尬和无措吧?
虽然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维恺第二天一早,仍拖着安迪到杜弗剧院门口,想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可怜的安迪,连着几日晚睡早起,眼眶已挂着两个黑眼圈;但维恺的脸色qi书+奇书…齐书更难看,安迪知道,如果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话,那他铁定会死得很惨。所以呢!
他刻意带来了望远镜、照相机及录像机,活像个征信社的私家侦探。
“你这是在干什么?”维恺哭笑不得地说。
“证据呀!事实胜于雄辩嘛!”安迪说。
八点三十八分,马路上并没有出现灰色的奔驰车,维恺再看看表。
突然,学着望远镜的安迪叫了起来,“来了、来了!”
果然是老爸的车!此时,安迪已忙着摄影。
维恺屏住呼吸,看着那辆他曾经亲手洗过及换过机油的车,缓缓地停在杜弗剧院前面,然后,前车门打开,一个绑着马尾,背着蓝布包包的女孩跨脚出来,她还回过身,很俏皮地和车里的人道再见。
维恺整个人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有安迪摇晃着摄影机兴奋地叫道:“司机是你老爸,我没看错吧?”
没有看错!那女孩正是紫恩,她正站在他面前,双脚就踏在纽约的土地上!
紫恩,六年了,依然没什么改变,仍是那个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个子娇娇小小的,身上偏爱穿粉蓝到几乎白的大毛衣,深蓝色牛仔裤和短靴显出修长的腿,而背包上挂着的两双舞鞋,叮咚动着,证明她还是深爱着舞蹈。
维恺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得可怕,所有关于紫恩的细节
全都回来了,有南非那个老爱跟着她的可爱小女生;有台北那个喜欢扑到他怀里,搂住他腰际的漂亮女生,彷佛电影一幕幕般……不!比电影更真实,因为还有她甜甜的味道,细柔肌肤的触觉,更有她如玫瑰花瓣柔软清凉的唇……那是他生命里的春天,一切都鲜嫩美好,她的一颦一笑如蜜一样酿在她的心底,结果,突然来了一场暴风雨,他到达美国,生命已快速地出夏天转变到秋天,心境枯萎、感觉迟钝,尤其爱情一事,更有老僧入定之态,唯一能刺激他的,便是课业及环境的探索,所以,在西岸不到两个月,他又到东岸,宁可重新再奋斗一次,彻底杀死昨日的自己。
如今,那个飘忽遥远的春天又回来了。你能相信吗?在秋天的街头,忽然有暖意、有花香,你会说那只是气候反常,过了今天,明日依旧萧飒荒冷,千万不要被暂时的睛暖所欺骗吗?
他想让他的事悄悄飞走,但已经来不及,不知情的安迪早就奔向前,叫着,“小姐,等一等!”
紫恩反射性地回过头,看见一群人望着她,其中最醒目的是两个高高的亚裔男子,他们都穿着皮夹克,而远一些的,模样竟是像维恺……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两步……然后,接下来的事发生得极快,因为紫恩的蓦然停止,又蓦然移动,街道旁有个传快递的男孩,脚踩着单排直轮,速度颇快,左右闪避不及,便直直的朝紫恩撞上来。
像是一种本能吧!维恺竟能越过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推开一些人,及时地护住紫恩,再撞向墙壁。
惊恐中,紫恩的脸埋在他的皮夹克里,鼻内充满了皮革及男性的味道,多熟悉又陌生呀!让她几乎忘记周遭的世界。
快递男孩弯下腰,来个紧急煞车,最倒霉的是安迪,本来没他的事,因为吓了一跳,竟一个不稳地跌坐在楼梯上,摄影机打到他鼻子,痛得他哀哀叫,也流了满脸的鼻血。
多荒谬的场面呵!维恺和紫恩顾不得重逢时的尴尬及五味杂陈,全都聚在安迪的身旁。
“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快递男孩十分慌张,若有人受伤害,麻烦就大了。
紫恩因为自己脚的关系,包包里都会随身准备了一堆药膏和绷带,连敷袋都有,她快速地替安迪清除血迹,又给他小冰袋止血,安迪早就被她的美丽和温柔吸引住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妳是护士呢!”维恺忍不住嘲讽说。
这就是他们六年后再见所说的第一句话吗?紫思想哭,又想笑,他可知道她必须像护士的原因吗?
她很庆幸有个倒霉的人让她忙碌,使得她可以假装不认识维恺,不必和他对“对不起!”快递男孩一直道歉。
“小伙子,你滑太快了。”维恺说。
“我……我没事了,只可惜我的摄影机,毁啦!”安迪站直身体说。
他们并没有要求什么赔偿,快递男孩松了一口气,单排直轮一滑,又消失在人群里。
安迪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笑咪咪地对紫恩说:“能让如此漂亮的小姐疗伤,真是我的荣幸,有空喝一杯咖啡吗?”
“安迪,你可以回去了!”维恺极不高兴地说。
“唔……”安迪这才清醒般的说:“对、对!你可别对人家太凶喔!”
太凶?!紫恩望着安迪依依不舍的背影,再回头,就发现维恺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毫无笑意。她不安地扯着背包上的钥匙圈说:“呃!我得赶去练舞了。”
“我要和妳谈谈。”他的样子依然很严肃。
谈什么?不许她留在纽约吗?紫恩嗫嚅的开口,“我……”
“又犹豫了!”他又是用那种讽刺的语气,“我要借的只是一杯咖啡的时间,又不是一辈子,妳不必紧张成这样。”
紫恩无言以对,只好随他到附近的小店,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任浓浓的香气在彼此之间弥漫着。
在放糖的时候,紫恩偶然看见他手掌中有几道刮痕,而且还渗着血,忙说:“你也受伤了!我这儿有绷带……”
“不必了。”维恺一张俊脸臭得很,他紧握着掌心说:“一向照顾别人的人不习惯被照顾,相反的,一直被照顾的人去照顾别人,感觉很怪异。”
这绕口令似的一串话,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明白。等紫恩弄清楚他的意思时,心里立刻有一种被刺的伤感,脸也一阵红、一阵白地说:“你今天若是来意不善,我就不陪你谈了。”
哈!小护士不见,骄纵的本性又回来了!维恺不动声色地说:“我会来杜弗剧院,并不是偶然的。”
“呃?”紫恩拿起的背包又放下。
他喝一口咖啡,把以为老爸有外遇的前因后果简单地告诉她。
“天呀!把我当成简伯伯的情妇?未免太有想象力了吧?”紫恩本想故作镇定,但事情实在是人滑稽,她忍不住笑出来说:“你千万不要让简伯伯晓得,不然他会气坏的。”
她的笑声仍清亮如银铃,笑容仍美如天使,令维恺有一种置身从前的感觉。
“这都要怪你们瞒着找,妳来纽约多久了?”
“两个星期了。”她回答。
“一直都住在我家?”他又问。
“我本来也不想打扰的,但你爸妈好热心……”瞧他如法官审案般,逼得她想辩解,“我很难拒绝。”
他彷佛没有听到,内心算着日期说:“我上次回长岛吃饭,他们连提都没提到……还有,有个清晨我打电话回去,是妳接的,对不对?”
“对。”她只能承认。
“居然还说我拨错号码!”维恺得理不饶人的说:“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呢?”
做贼心虚?他说得可真难听!紫恩尽量保持冷静,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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