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书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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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拼风花雪月不需要时间么?师兄衣食无忧,师弟却谋生费时,比拼谈何公平。”
“是吗?”皇甫劲犹豫片刻,忽然转念笑道:“也好!其实我很愿意帮忙老程你这样、这样可人爱的师弟,而且慕姑娘的故人我是应该照顾的!对了,既然你和慕姑娘从小认识,一定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吧?”“你想知道些什么?”程西樾皱眉。“她的爱好!爱吃什么口味的小吃?爱穿什么花色的衣服?还有她最讨厌的食物和颜色又是什么?她有哪些小弱点?有哪些小偏好?她的生日……”皇甫劲数着手指头。“自己去了解,”程西樾扭头离开,“如果你还有机会了解的话。”“喂,不是说公平竞争吗?你小子认识慕姑娘在先,也太狡猾了,太不公道了……”
程西樾手里的烛光慢慢晃动着远了,将皇甫劲一个人丢在厨房的黑暗里,愤愤然咬着无辜的芋头发狠。可恶,性情温柔的慕姑娘怎么偏会认识这种冰冷生硬的家伙?
第四章讨人嫌
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宋?陆游为在程西樾面前显示君子的竞争风度,皇甫劲捱了两天之后,还是到塾长家谈程西樾的束侑减免问题。塾长正在院子里对着似有蒙胧春意的老树作画,他最得意的书画学生廖羽迟在一旁观摩。
“皇甫认识那个程西樾?你们是朋友?”塾长在砚台上慢慢舔着笔,若有所思。
“那小子哪里是我的朋友?我替他说情纯粹是因为……”因为中了臭小子的激将法?不能说出来,太丢面子,“因为爱护、体贴新来的小同窗!咳,穷得只好和邻居家的狗在一个盘子里吃饭!好可怜呐,可怜、可怜!” “真有这样的事?”塾长惊讶地看向廖羽迟,几乎为书塾对学生境况失察自责。
“皇甫夸张了。”廖羽迟想起自己用过的那只粗糙瓷碗,“不过,减免束侑对程西樾会有帮助。”“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办,”塾长面有难色,“要先生们同意给家贫的学生减些费用,原本不是问题,可是这个程西樾却和一般的学生有些不同。”“塾长知道程西樾?”塾长不教授新入学的学生,程西樾又住在书塾外面,廖羽迟以为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我虽然还没有见过他,可这些天来我这里告状的先生已有好几位,都说他不适合再留在我们青叶。”塾长看着廖羽迟,“听说当初他是拿着你的荐书来的?” “是,弟子觉得程西樾真心向学……” “那小子怎么不适合留在青叶了?塾长,到底有什么不对?”皇甫劲打断廖羽迟,带着幸灾乐祸的好奇心。才来了三天就要被退学?原来臭小子这么不经较量,皇甫大少都还没开始发功呢,他就已经不攻自毙!塾长捋着稀疏花白的胡须叹气,“唉,说起来,青叶从前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学生。”
……“程西樾,你这算盘怎么拨的?你知不知道,照你这样的速度算账,将来别想赚钱养家,只好一辈子没老婆!”教授经济的先生给出的教诲。“知道算盘拨得快才可以做奸商。看先生的年纪,在书塾一定有年头了,一定培养出许多奸商来了。听说那些奸商感激师恩,先生如此高龄还有钱娶小妻,难怪先生瞧不起尚未娶妻的人。”
“……程西樾目无尊长!拿戒尺来!”……“这盘棋不过才起首,落子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持重。像程西樾这样半日才落一子,手还要按在棋盘上半日收不回来,这样着棋,几时能分出输赢?你是打算今年就在这棋盘上过年吧?”教授棋艺的先生给出的教诲。“分出输赢有何难为?高手着棋原在输赢之外。先生客座青叶多年,忙忙碌碌的输赢自然分了多场,至今未见高手风度的原因……”“程西樾你不要太狂妄了!把手伸出来等着!”……“北地的蛮国有一种朝生暮死的小虫,秋天里乘着北风飞去南方的湖泊,到了春天再乘着南风飞回来,可羡啊可慕,生命如此短暂的虫豸也作了逍遥之游……程西樾,你那是什么表情,冷笑什么?”教授地理的先生给出的质问。“先生,朝生暮死的小虫如何秋去春来?”“你——我这原是寓言里的比喻!是比喻!”“先生教授地理,如何能引用寓言里的荒诞故事?不如辞了教职出门作逍遥之游,总好过多年苦守对小虫子的羡慕。”“你……我……你自己去请戒尺!”……“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吆,肚子痛!”皇甫劲捂着肚子笑得打跌,“塾长再多讲些!再多讲些!”早知道臭小子不受教,可不知道那小子还这么喜欢讨打!廖羽迟皱眉不语。两天前广林巷之后,他没有再见过程西樾,想不到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那少年竟已成了塾长眼里叫人头痛的弟子。“我们青叶虽是民间私塾,到底要承接圣人遗风,讲求儒家温柔敦厚的道理。”塾长放下画笔,背着手踱起步来,“那程西樾是个难得的聪明孩子,若只是本性狷介也就罢了,可他为人处世狂妄偏激,且又口角锋利不加掩饰,实在太会讨人嫌。况且他冒犯的多有塾中的老先生,听说还从不肯认错讨饶,我实在没有办法包庇他。”“塾长,如果西樾他这两天有什么失仪,那、那也是有原因的。”不知何时,慕渔舟拎着个竹篮站在院门前,“求塾长原谅他一时之失,给他机会改过自新。”“慕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不会是……”难道臭小子冒犯过师长,就要女孩子为他求情,想逃脱惩罚?一个大男人要女孩子替自己做这种说客,这、这简直无耻嘛!原来塾长是玉木小居老板慕清的主顾,慕渔舟来替叔叔照顾塾长的茶酒,碰巧听到了塾长对程西樾的评价。慕渔舟坐在皇甫大少殷勤让出的椅子上,却继续为那令人不齿的程西樾说话:“西樾自小性情孤僻,缺乏为人处世的指导,可是他,他本性其实是善良又天真的。”不能当面和慕渔舟分辩的皇甫劲只好作深沉状,在一边无奈地摇头,哼,谁都看得出那小子缺乏为人处世的指导,可说那表情阴沉、态度狂妄的家伙“善良又天真”?这也太挨不上边了吧。
“慕姑娘知道程西樾小时候的事情?姑娘是程西樾的故人?”塾长意外。
“塾长,慕姑娘只认识那小子玩泥巴的年纪,可人是会变的!有的家伙小时候和长大后根本是两个人,让许多青梅竹马的故人都伤心得要死!”皇甫劲拧着眉毛,语重心长。好比眼前的皇甫大少,就是那个让青梅竹马的表妹们伤心得要死的家伙。可惜慕渔舟没能领会皇甫劲过于晦涩的忠告,“塾长,西樾真的非常看重在青叶求学的机会。西樾失礼的地方我代他道歉,我会提醒他今后改过。他才入学堂,对书塾环境不适应,一定是因为——因为被课程逼得精神紧张,才会举动失措、言语荒唐。”“我看不出他哪里紧张过。”皇甫劲咕哝,臭小子连讥讽话也一向说得慢条斯理的。
“慕姑娘说的也有理。”塾长似乎被慕渔舟说动了。皇甫劲心下暗暗着急。大少原打算和情敌来一场公平竞争,所以跑到这里替那小子减免束侑求情,可没料到慕姑娘竟然已经这么维护那小子,怎么能不让大少有危机感?算了,什么公平不公平!乘这个机会把臭小子从书塾里赶出去才是上策!
“塾长,如果程西樾真的不适合我们青叶,我们也不好拦着他去别处求学啊。”皇甫劲转过头,“若留着这么个讨人嫌在青叶搅局,一定会影响先生们的教学情绪!”“廖羽迟,当初是你荐他来的,你怎么看?”塾长决定听一听自己得意弟子的意见。
“弟子听说,也有先生是认同程西樾的。”廖羽迟想起玉木小居里听到的那番议论。
“不错,书塾新来教授文学的那位老夫子,倒的确称赞过程西樾几次,说他歪虽歪了,可依旧还是个不常见的歪才。”“塾长,那就留下西樾吧。”慕渔舟恳求。“看程西樾的学识素养和狂妄个性,应该不是一个寻常人家出来的孩子,他曾经受过的熏陶可有些非同一般。” 塾长望天思忖,“能熏陶出程西樾这样的学生,那位给程西樾启蒙的先生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人物。”“西樾从小跟随祖父长大,一直由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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