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可容情》第8章


西门笑舞的专注,清冷的长剑仿佛被注入了灵气一般,在他手中幻化成一道亮采。他身随剑走,青衫飘飘,当真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似随意轻挑,就挽起朵朵剑花,华光四起,绚烂错落,迷神绚目,摄人魂魄。
西门义看得心神俱醉,用力的拍起手来。
他这一喝彩,西门笑也停了下了。收剑还鞘,笑道:“大哥的剑法,你看如何。”西门义狡猾的一转眼珠,用手指在脸上刮刮,答道:“大哥不知羞,明知我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还要听我评价。我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顶多赞你像剑中逸仙罢了!”西门笑用手指在他额上一掸,也不多辩,便拉了他进到书斋:“你的伤可已好完?刘大夫怎么说?”“刘大夫说,以后只用请他到守福院就行了。我这边就不用多走。”
“那你自己感觉如何?还会不会痛了?”
“早就不会了!大哥你就是爱操心!今天我和恩弟玩"斗草",十局里他只赢了二局!”“只怕这两局,还是你有意让他的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斗草”和“斗鸡”、“斗蟋蟀”一样,是种娱乐游戏。比赛双方先各自采摘具有一定韧性的草,然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并各自用劲拉扯,以不断者为胜。这种以人的拉力和草的受拉力的强弱来决定输赢的斗草,被称为“武斗”。斗草除有“武斗”外,还有“文斗”。所谓“文斗”,就是对花草名。一般是妇人间的游戏。西门恩因体弱从未出过门,西门义每天陪他,就讲些流浪时的见闻给他听。城里的趣闻趣事,乡间的民俗奇规。只是讲也略嫌单调,就变着法,想一些西门恩也可以承受的游戏,和他一起玩。“斗草”就是其中一项。他去院中摘些杂草花叶,但都捡韧性稍弱的,这样,两人不用使太大力,就可以拉断草叶分出胜负。有意让西门恩时,他就故意抽些易折的叶子参赛。他自小所处环境复杂,哄骗西门恩这种小孩子相当容易。
“……”
西门笑看他一双眼睛骨溜溜的转动,只是好奇的盯着那把长剑,就递给他:“看时小心,不要伤了自己。”西门义伸手去接,却只是在剑鞘上抚了几下,又递回来。
“大哥,你此时舞剑,可是有心事?”
西门义察颜观色,知道西门笑找他书斋相见,必是有正事相告,因此提出。
西门笑道:“义弟,人家都说我少年老成,我看你却是人小成精。”
“大哥,你是赞我还是贬我?”
“……”西门笑想了一下,故意板起脸:“都有。”
看西门义一脸悻悻,他笑道:“义弟,你进府也有半月,受的伤又已痊愈。咱们西门家的义子虽说是以照顾恩弟为第一任,可也须提为自己打算,学些本领在身。你看,你是想要习文,还是喜欢练武。”西门义低头想了片刻,反问:“那大哥你认为我学什么好?”
“你怎么又问我?”
“那,换个说法好了,大哥收养我,除了一见投缘之外,还存了哪方面的私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哥……”西门笑狼狈不堪,忙做出痛心状掩饰。
西门义咯咯笑道:“大哥这点心思,不止我,全南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的。外面怎么说来着,你这叫"扶值亲信",以便将来谋取家产。”“义…义弟,你从哪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呵呵……大哥不要当真,外面的风言风语,真讲起来,可以气得你吐血。”“…………|||||||b”
看西门笑一脸的郁悴,西门义忙引开他的心思,回归正题:“学文嘛,写字读书我当然是一定要学的,但我无志功名。而武艺方面,已经有了永二哥专长,我又一向身体强健,故也不想费事。我真正想学的……”西门义拖起声调,吊西门笑胃口,看他一脸急切“不耻下问”,才笑答:“我想学商。将来好帮大哥和恩弟打理西门家的产业。”“你……”
西门笑本待再说些什么,但看这孩子一脸执拗,意志坚定。就问:“那好,义弟。大哥来问你件事。”“大哥是要考我吗?”
“……嗯,也算是吧。是这样的,日前,大哥新在秦淮夫子庙附近买了间店面,地势极佳,却还拿不定主意做什么才好。霍管家建议开食肆,可大哥认为,附近已经有了"天香楼"、"六凤居"、"魁光阁"、"李芳阁"这几家资历老、口碑好的饭馆,再去和他们竞争未免太过无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如果将南京城比做一幅色彩艳丽的罨画,那秦淮就是这画卷中最亮丽夺目的精魂所在。有言道“秦淮游三月,天上赛神仙。”不仅三月游秦淮,端午天气渐热后,秦淮更是人们向往之胜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漫步秦淮河畔,乘灯船泛舟,或借河风消暑,此乐何极!不只南京城人爱游秦淮,举国上下的名士才子都在这里留下了踪迹,他们泛舟唱和,借舫消暑,发思古之幽情,寻六朝之风月,十里秦淮俨然成为人间的一处乐土。
西门义回想着现尽世间繁华的十里画卷,咬着下唇思索着。
西门笑看他小脸皱成一团,认真的苦恼,心下也有几分不忍。其实,西门义若真是要学商,他尽力教他也是应当。只是,他却也不想这孩子太过为他着想,而忽视压抑自身性情。这道出题,也隐有责怪之意。他看他那专心执着的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幼时,看着义父每日劳心伤神,他何尝不是西门义现下的心思——想尽已所能的为他分担……念及此,西门笑心中暗悔。他在脸上做出淡然笑容:“义弟……”
“大哥,你看这样可好。”
他正要劝阻西门义再想下去,那孩子却一脸兴奋的跳起来。
“我以前逛夫子庙时,除了那些好吃的东西,最喜欢看些好玩的精巧的玩意。想想秦淮岸也有不少外地官商,咱们开家南京特色玩物的卖店可好。剪纸、工艺花、瓷刻、脸谱画……虽然,虽然都是些零碎玩物,可我听人说,这些东西也很有讲究。像剪纸就还分什么派系的,咱们把那些派系里最有名的人请来制作,成品就当作代表游南京城秦淮岸的纪念品卖出。我想,应该会有不少客商来买的吧!”西门义初时很是兴奋,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小声嗫嚅。好容易把意思表达完整了,小脸涨的红红的,不安的看着西门笑,等着他评价,一颗心儿跳的扑通扑通的,生怕自以为的好主意,被大哥耻笑一番。
西门笑看他脸上神情变化,柔声道:“义弟……”
“是!!”
他紧张的两手都是汗,悄悄的在自己身上抹了抹,从下方,偷偷的瞄着西门笑。“你的想法,虽然很孩子气,不过大哥认为是个好主意。那些东西,虽然本小利薄,但如果真做的精了,做的大了,也不无发展前途。我会再和各位管事的认真讨论的,如果大家都认为有可行性,再按你的意思办。”西门笑笑的沉稳又温柔。眼睛里写的满满的赞许。西门义只觉一颗小心肝泡到蜜罐时浸透了似的,甜的他说不出话来。
“义弟,这法子虽不一定采用,可是你心思很活,也许真的很有经商的天份。”“有啊!我本来就有!”
西门义恬不知耻的接道,心里却暗想——就算没有,偷的摸的骗的抢的也得弄些“天份”来!西门笑温柔的摸摸他的头:“义弟,你多大?”
“呃……我没算过……”他说着,却掐指开始数:“6、7…大概9岁,不,也可能10岁吧。”“咦?你有这么大了?”
西门笑惊讶。他这义弟个子小,又没几两肉,他一直以为他只有7、8岁大。“哼,别看我现在个子小,可总会长高的!会比大哥你还要高!”
西门笑看他气愤的脸涨的红红的,笑道:“那很好啊,大哥体贴你,从今天起就不再长个头了,等你追上来。”他少年老成,本不善和孩子讲笑,却总会被西门义逗起些童心。自嘲着摇摇头,才正色道:“即然你已经十岁了,就跟在大哥身边学习吧!学商。”
西门义高兴的跳起来,拉着西门笑的袖子转起圈子。还觉得不过瘾,又翻了几个跟斗。西门笑也被他逗的轻笑出声。
这时的两人,还都不知道,这个看似无害又正确的决定,将给他们的一生,造成多么巨大不可估量的影响。以至西门笑许多年后回忆起来时,常懊悔自责:“说起义弟啊,他也曾经是天真可爱的……想当年……若不是……”只是,若你问的是西门义,他则会用那双商场勾心斗角中练出来的阴毒眼神瞪着你:“要玩阴的,又有谁比得过我这个高手中的高高手!这是天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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