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第5章


没有人看见她,维元祝于申一安息,她轻轻退出教堂。
教堂下一个时段举行婚礼,工作人员正忙着把粉色玫瑰、康乃馨及牡丹花捧入装置。
维元站在教堂门口,徘徊一会,才悄然离去。
她约了女同事喝下午茶。
见了面大家都抱怨再漂亮的鞋子也全毁在雨季里。
忽然有人说:“嫁个有钱人也好。”
沮丧的感慨此起彼落,“这个时节赚百万都难,何况一千万或是一亿。”
“维元有一亿家底,如不,她男友家也有。”
“别说我,讲些别的。”
座中最能干的同事说:“前些日子我去参观一个难得的印象派名画展,其中有一幅梦纳的荷花池,那光与影让我凝视良久,隔了一天,男友送我一份礼物。”
“多么有心思。”
“打开一看,正是那幅荷花池复制品,连颜料画笔,原来是一套照号码填颜色画梦纳。”
大家沉默。
隔一会有人轻轻说:“他对你好也就够了。”
“可是,心里总有遗憾。”
“我们已经不小,应当明白,生活不可能十全十美。”
“总希望配偶能看到我们心里去。”
这时维元轻轻说:“心脏分四个心室,是一团强力肌肉,将血液泵至全身,经动脉转到静脉,循环不息……”
同事低声说:“维元你知道我的意思:心意相投,彼此了解,难道真的如此困难?”
维元低头不语。
下午茶失去平日欢愉气氛。第二天,红色跑车来接,维元轻轻说:“妈妈不让我乘坐跑车,意外太多。”
陈祖苗说:“那我去换一辆坦克车,只怕你嫌的不是车子,而是司机。”
维元驶出她自己的路华发现号吉普车。(真耐撞)
这辆车二次大战时由英军机械工程师研制给蒙哥马利元帅到阿尔及尔与德军沙漠之狐隆美尔血战,功能非同小可。
陈祖苗不禁气馁。
他明白,这算是说再见了。
维元独自驾车上班,扭开收音机找流行曲子听,可是游遍电台,都只听见呻吟之声,像“宝贝叫我窒息”之类,她熄掉收音机,无意间开启了卫星导航系统,一把温柔的男声肯定地说:“你此刻到了十字路口,去目的地,你必须即时左转往自由路,然后,转右往独立道,迟者自误。”
维元苦笑,真实生活里,有这样的指路明灯就好了。
她有失去了许精神的影踪,想起来,她从来根本没看清楚他的脸,他陪陈祖苗到她家道歉,她又刚好外出,前后刚好差一步。
维元帮得了他,却帮不了于申一。
过两日,她到停车场,看到有两三个同事围住看一辆银灰色车子。
维元好奇,走进参观。
“这是什么车?像打仗用装甲车。”
“这是美国悍马军车,此刻国防部用他们打伊拉克。”(这是什么时候???)
“城市里需要这种车么?发疯。”
“嘘,维元来了。”
维元看到那辆军车的主人是陈祖苗。
她啼笑皆非,“祖,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祖苗微笑,“投其所好,没有车更结实了。”
维元不出声,同事们识趣散开。
“开仗了。”
维元轻轻说:“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陈祖苗问:“你那可爱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
“空白一片。”
“你不能回心转意?”
“大家永远是好朋友。”
一听好朋友这三个字,陈祖苗知道他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当一个女孩子拍着阁下的肩膀,像哄小孩那样安慰你说你们永远是好朋友,那表示再无翻身机会。
接着一段日子里,也许仍会通几次电话:“好吗,仍在飞车吗,找什么消遣”……然后觉得虚伪无聊,有什么必要敷衍下去呢,渐渐在双方生活中消失。
维元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谁?”陈祖苗好不诧异。
“你的朋友许精神在美国的地址。”
“呵他,我没放在身边,待我回家找到了电邮给你。”
“谢谢你。”
陈祖苗并没有问维元要这个人的地址干什么,这一点洒脱他还做得到。
维元转身向商场走去,好象听见他叫她,她没有回头,她怕那人是申一。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一间店铺,呆呆地站柜台前,店员过来招呼,把各式丝巾取出铺开给她看,维元不住点头,店员问她要了信用卡,把帐单及丝巾交给她。
维元这才说:“谢谢。”
回到家里,王太太告诉她:“维元,你买了五万元丝巾。”
维元说:“那多好,哪个阿姨过生日便送给谁。”
“这条印着各种梵亚铃图案的非常雅致。”
“那么,妈妈你留着用好了。”
“维元,陪爸妈坐船环游世界如何?”
“子女长大了,跟着父母跑没意思。”
王太太悻悻然,“你就不怕伤妈妈的心。”
“那只是妈妈多心,子女但凡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又勤工好学,已是孝顺。”
王太太想仔细了,伸手抚摸女儿面颊,“说得也是。”
“我打算往美国度假。”
“你最不喜北美。”
维元微笑,“真可怕枯燥可是,整齐现代化街道,千篇一律的大百货商店,即使有博物馆,陈列品也自他国搬来,全民穿T恤牛仔裤当制服,说一种发音暧昧的英语……”
“那你去干什么?”
“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寻找北美洲的优点。”
“华人已在北美洲几个大城市扎根,什么设施都有:华人报章,电视台电台,还有华商议员警察,各乡各县的事物亦应有尽有,唐人街清洁美观,这是欧陆比不上的优点。”
维元又笑,“长途电话费又够便宜。”
“在外边你凡事当心,维元,不要开车,包酒店的司机用。”
维元回到公司申请放假,她的上司施国礼说:“刚巧我那个时间也在美国。”
维元唯唯诺诺,上司与下属只有一种关系,那便是上司与下属。
“可以与你通电话吗?”
维元一直微笑。接46楼(每日录书似成习惯,不录总觉不妥,怕过几日又事多欠录,今日多录几页。不谢不谢,大家不嫌太慢,已是欣慰)
手快,贴完回看,发现在括号内加了些言语,甚是不该,下次必改,对不住。
这个施国礼,未婚,年纪却不小,四十老几,头发梳得晶亮,每天穿笔挺西装上班,衬衫领子白得耀眼,配着颜色得体的领带,像是去喝喜酒。
上班三个月来维元正眼不敢看他。
她不知道他最喜欢注视她双手,真是玉手:雪白肌肤,纤长手指,浅红天然指甲,使人有握住亲吻的冲动。
稍后同事问:“施氏说什么?”
“他批准我假期。”
“维元,他喜欢你。”
“没有的事,你们别胡说,这里是办公室。”
另一个同事说:“他条件的确不错,却是老一脱的人,年纪太大。”
“四十六岁算是盛年。”
“一次户外活动,他穿件短袖衬衫,没扣上领子,你可以清晰看到他雪白的胸口,咦,与面孔两截色,他永不外出晒太阳,可怕。”
维元嗤一声笑。
“他与我爸同年。”
“施氏在那些中年未婚女士堆里挺受欢迎。”
“可是,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他又不喜欢。”
年轻而残忍的标致女人嘻哈大笑。
这一次坐长途飞机,维元觉得有点吃力。
她欷欷兼惆怅,什么都有第一次,忽然之间,脊椎不似十五六七岁时,可以毫无问题自然对折,蜷缩在狭窄经济客位里,迅速安然入睡。
这一次,她不知如何安放双腿,三个小时后,膝盖开始发软。
维元只得站起来,走到舱后取饮料。
她看到舱后有少男少女拥吻。
服务员笑说:“罗密欧与朱丽叶。”
维元脱口问:“是荷尔蒙激素,还是爱情?”
她要一杯啤酒,喝罢,总算打了一个盹。
做梦看到有人伏在桌子上,一室煤气味,她大惊,走向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翻倒在地上,维元看到他的面孔,却是满脸鲜血的于申一。
维元落下泪来,她轻轻说:“申一,你太不谨慎,你叫亲友伤心欲绝。”
服务员把她推醒,“小姐,我们快抵达目的地了。”
十多小时航程,都没有男生向她搭讪,这也是第一次。
她们嫌人老,也许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嫌她们太过成熟。
维元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子,驶往朋友家,她租住友人家地库,地方比酒店宽敞。
维元淋个热水浴,换上干净衣服,便照着一个教会地址找许精神。
牧师太太很客气,“呵,是精神的朋友,精神刚搬走,这是他的公寓地址,这位同学,你有空来做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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